第二天一早，傅衍舟刚睁开眼，就被紧贴在身边的温暖吓得立马清醒过来。
他无奈地轻轻将环在他身前的胳膊拿下来，刚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起身，身边的女孩也悠悠转醒，胳膊重新搭上来，还愈发用力地制止住他的动作。
“你去哪里啊……”
傅衍舟轻叹：“做早餐。”
“我不饿，你饿么？”
江窈微眯着眼睛，因为困意，眼尾处泛着红，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傅衍舟暗自吞咽了下，回答：“还好。”
“那你别去了，我们再睡一会好不好？”
傅衍舟握住江窈纤细的手腕，明明每日三餐他都做得很丰盛，江窈吃的也不少，傅衍舟却觉得江窈还是瘦了些。
“阿余，我不锁房门，是怕你晚上有事情找我我听不到。”他轻蹙着眉，不知道是这周里第几遍说出教育的话，“不是……”
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最后只落下一句：“这样不好……”
江窈胳膊却收的更紧：“……我知道。”
她把脸埋进傅衍舟的胸口里，撒起娇来：“我昨晚做噩梦了，害怕得睡不着，才过来的。”
傅衍舟听着几乎已经倒背如流的理由，难得严厉：“那也不行。”
“你可以过来叫醒我，我去你房间守着你睡。”
“那你不就睡不了了么？”
“那也比我们这样……”
傅衍舟欲言又止。
江窈动作一顿，随即迅速收回环在他身前的胳膊，从床上坐起身，方才的撒娇神情几乎是消失殆尽。
“我们哪样？”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们是成年了的、正经的男女朋友，又不是什么未成年早恋。我都二十多岁了，你也二十多岁了，又不是什么十几岁的小孩不懂事。”江窈脸颊微微鼓起，似是委屈，“……古板。”
傅衍舟无奈听着。
这一周来他知道晚上江窈经常做噩梦惊醒，便从没锁过房门，但他没想到江窈会直接趁他睡着钻进他的被窝里，然后第二天傅衍舟醒来拥着软香无奈又折磨。
“不是古板，阿余。”傅衍舟也坐起身，直视她，“是你要多保护自己一点。”
“就算我们是男女朋友，就算你再相信我，也不能对我毫无防备。”
江窈不作声，爬到床边咕哝了一句“我饿了”就穿上鞋子迅速回了房间。
傅衍舟轻轻摇了摇头。
喜怒无常，情绪来去飞快，是傅衍舟这一周来观察江窈得出的最大的情绪特征。
吃饭的时候，她已经重新扬起笑脸，像是早上那段不算愉快的对话从未发生过一样，甜甜地夸着他做的饭越来越好吃。
傅衍舟一边开心一边又忍不住担心，对她每一次的笑容都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眼见江窈吃的差不多之后，傅衍舟斟酌着开口。
“阿余，我约了可以diy的蛋糕店，下午我们一起去吧？”
江窈咽下最后一口粥，没有立刻回答。
“不是明天生日么？为什么今天就要去做蛋糕？”
“那我们明天去。”
“不能直接让他们送过来么？自己做……好像挺麻烦的。”
傅衍舟想了想昨天王医生说过的——
“你尽量把出门的理由放在你的身上，如果是所谓的利于她自己的理由，也许会被她直接拒绝。但如果是为了你，他说不定会做出让步。”
傅衍舟：“自从离开临城之后，我就没吃过生日蛋糕了……”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傅衍舟还是故意低下了眉眼，让自己看起来愈发的失落。
“那次……也没有吃到你买的蛋糕，”傅衍舟循循善诱般，“……今年想吃一次你做的，可以么？”
江窈皱紧了眉头，内心天人交战般挣扎着问：“……我们在家里做行不行？”
“家里没有做蛋糕的材料，烤箱也不如蛋糕店的专业。”傅衍舟说完，便又作出体贴的模样，“那算了，我们不吃了。”
“……？”
在江窈惊喜又疑惑的目光中，傅衍舟体贴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和失落。
“只是个蛋糕而已。”
勉强的唇角弧度在江窈的眼中无限放大，对情绪的敏感让她感知到了傅衍舟几乎满溢的失落和难过。
“我……”
“对不起。”
明知道是自己故意的手段，却在江窈真正愧疚时，傅衍舟心里还是抽疼。
“不需要抱歉，阿余。”他又说，“是我的要求过分了。”
他还是太容易对她心软。
“她一辈子和社会隔绝，变成你的金丝雀。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王医生的话醍醐灌顶，将他狠狠地敲醒。
傅衍舟咬咬牙，刚想着再说什么，江窈却先松了口。
“可以。”
“……？！”
傅衍舟一怔：“什么？”
“我们……去蛋糕店。”
说这话时，江窈眉头轻蹙，像是终于在纠结中选出了最为艰难的结果。
傅衍舟又惊又喜，笑着揉揉江窈的发顶：“谢谢我们阿余。”
“……”
江窈看到傅衍舟露出笑容，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一周他的担心她并不是视而不见，所以她尽力地将自己的所有崩溃都隐藏起来，把最开心的那一面露出来，可是傅衍舟几乎从没真正的放松过。
眼下如果能让他开心的度过一个生日，尽管从答应下来的那一刻起，江窈心下的恐惧就已经肆意生长，但她还是笑着点了头。
晚上。
傅衍舟睡意朦胧之际，隐约感觉到房门再一次被打开，随即温香软玉钻进怀里。
和他身上相同的沐浴露香味掺着她独有的软香扑鼻而来，让他深思清醒了大半。
他轻叹一声，嗓音里有着不甚清明的沙哑：“不是讲过了？怎么又……”
江窈打断他：“傅衍舟，十二点了。”
“嗯？”
“生日快乐。”
傅衍舟低下眸子去，看到怀里的江窈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双灵动的眼睛在昏暗的夜里像是发着光的水晶，如今亮亮地睁大着看向她，像是在等待夸奖的小猫。
他浅笑着回答：“谢谢阿余。”
随即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就要将她轻车熟路环上来的胳膊给拿下去，用了平日里轻微的力道，这次却丝毫不为所动。
傅衍舟无奈：“阿余……”
黑夜里，江窈的长发凌乱的铺开在枕头上，游离的目光似乎暴露了她的紧张。
傅衍舟这才注意到她穿得很少。
不是平时的纯色长裤长袖睡衣，而是一间布料稀薄的吊带裙。
傅衍舟几乎是在发现的下一秒就闭上了眼睛：“阿余，回你自己的房间。”
江窈执拗着，手腕被握在傅衍舟手里暗自较着劲。
“傅衍舟。”
“你睁开眼睛。”
她的语气颇为正式，像是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
傅衍舟却并没有听从。
“你看着我。”
傅衍舟依旧紧闭着眼睛。
江窈直接欺身往上，温软的唇贴上傅衍舟的，生涩的辗转几下。
“你看看我嘛。”
傅衍舟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
眼前近在咫尺的江窈，眸子里含着水意，紧紧贴进的柔软让他再也没办法自持。
他在内心痛斥自己的恶劣行径，手上的动作只敢再稍稍加大一丁点的力气，嘴上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劝着江窈：“阿余，你该回去了。”
江窈却是摇头。
“傅衍舟。”
“你想不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