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狼群呜咽着，幽绿色的眼睛盯着两人，在看见眼尾泛着红光的阿加尔后，它们果断选择了攻击手无缚鸡之力的瑞雅。

    “嗷呜——”

    瑞雅盯着扑过来的狼群，下意识地侧过了身，但依旧未能幸免，锋利的爪牙划破她莲藕般的胳膊，狰狞的伤口瞬间出现。

    “嘶——”

    与此同时，一股疼痛从阿加尔脑袋中传来，他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凭空出现的伤口，一脸茫然。

    瑞雅捂着伤口，喘息着靠在树上，她低声道:“525，使用下一个盲盒药水。”

    【滴!正在拆封中……瞬移魔法药水，现在使用中，限时一小时。】

    轰隆——

    巨大的拳头朝瑞雅狠狠地砸了过来，她连忙动用瞬移技能，但终究还是受到了一点伤害。

    瑞雅跌坐在地上，抹了把脸颊上的擦伤，正要抬头看向狼人，却与摸着脸颊的阿加尔四目相对。

    阿加尔上上下下扫了瑞雅一眼，直到看见她脸上的擦伤和胳膊上的伤口，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四个字:“你、算、计、我!”

    瑞雅垂眸:“阿加尔。”她就那样跪坐在地上，仿佛没有看见朝她扑过来的狼人。

    阿加尔一剑封了狼人喉咙，滚烫的鲜血浇在瑞雅白皙的脸蛋上，瑞雅轻轻扯了扯嘴角，撩起裙摆，擦了擦脸颊。

    周围狼人四处逃窜着，瑞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加尔卡住了脖子，拎了起来，正对上阿加尔血红的眼睛。

    暗红棕色的翅膀不停地扇动着，带起满地的灰尘，他靠近瑞雅，暴怒道:“愚蠢的小天使，你怎么敢算计我的?”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瑞雅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来气了，雪白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红肿着眼睛盯着阿加尔，脸颊几乎憋的通红:

    “阿加尔……”

    她几乎哀求地喊着他。

    与此同时，阿加尔也感觉到了一股窒息般的痛苦，像是有人牢牢卡住他的脖子一般。

    他恼怒地甩开那可怜的小天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对我用了什么？”

    瑞雅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剧烈地咳嗽着，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说:“我没有……”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难道我会自己算计自己吗？”阿加尔明显不信，他说，“狼人是最低等的生物，不可能有这种能力。小可怜，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瑞雅无辜地摇着脑袋，泪珠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阿加尔，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她装得好可怜，好无辜，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就这样仰头看着阿加尔，哀伤几乎化成了实体。

    阿加尔蹲了下来，盯着瑞雅湛蓝色的眼睛，像是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瑞雅目不斜视，她哀泣说:“可是阿加尔，我就站在那里，您是知道的，我没有做任何事情，我只看见有一汪水冲您泼洒下来了。”

    水?!

    阿加尔也不知信没信瑞雅的话，他站了起来，沉默着擦拭着刀剑，心里在想着，迷雾森林里还能有什么精灵，能用一汪水，把两个人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耳边再次传来瑞雅低泣的声音:“阿加尔……”

    阿加尔听得心烦意乱，他厉声说:“住嘴!”

    瑞雅立马低下头，不出声了，没人注意到，那低垂的面容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别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阿加尔思索半天，也没能想出迷雾森林里到底是什么精灵，他扯着嘴角，从口袋里摸出一粒药丸，吃了进去。

    几乎是在一瞬间，瑞雅就惊讶地发现，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摸了摸脸颊上，完全没了伤痕，只有淡淡的血丝。

    阿加尔上前一把拽起瑞雅，瑞雅连忙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了。”阿加尔皱眉说。

    他把瑞雅安置在一个树干上，自己则收了翅膀，靠在了她的后面，他说:“为了防止你被狼人叼走，现在，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瑞雅抱着大树，颤颤巍巍地点头:“谢谢阿加尔。”

    其实心里想的是，他不过是害怕自己受牵连而已。

    愚蠢的恶魔。

    阿加尔打了哈欠，半阖着眼，咕哝地说:“治愈恶魔的药好是好，就是副作用太大了。”

    瑞雅也渐渐困了起来，她艰难地眨了眨眼，然后看着面前的情景越来越模糊，紧接着，就靠在了树上，慢慢睡着了。

    等瑞雅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阿加尔正斜靠在大树旁，一眨不眨地盯着瑞雅，瑞雅吓一跳。

    瑞雅抿唇，从树干上跳了下来，原本蓬松干净的裙子，早已经沾满了灰尘和血迹，破破烂烂的，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连齐腰的白发，也仿佛失去了光泽一般。

    阿加尔打破沉默，说:“你现在柔弱的模样，真是与之前大杀四方的状态完全不同，哦，我真好奇，小可怜，你是在装吗？”

    瑞雅摇摇头:“阿加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阿加尔似笑非笑:“哦，你会明白的，我可怜的小天使。”

    瑞雅垂眸:“阿加尔，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阿加尔哧哧笑了起来，他恶劣地说:“我们要去地狱了，小天使，你怕吗？”

    瑞雅迟疑地点了点头:“我没有去过地狱……一定要去吗？”

    “当然，”阿加尔满意地看着瑞雅恐惧的表情，说，“我不介意提醒你，可怜的瑞雅，你要是不能在我们破除这该死的魔咒前堕落，我会把你，一刀一刀地剐下来，将你的头颅，送给战斗天使——米勒，哦，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瑞雅行礼，声音微微颤抖:“请不要这么对我，阿加尔，我会成为你们一员的。”

    阿加尔愉悦地吹了吹口哨，说:“但愿吧，小天使，或许现在的祈祷，会让你心安。”

    迷雾森林毕竟是云巅和地狱的交界处，非常大，大到就算张着翅膀飞上一天，都不能快速穿出去。

    瑞雅尝试变出翅膀，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她抬头看了一眼石化了的阿加尔，有些不好意思:“阿加尔，我想，我忘了该怎么伸出翅膀了。”

    阿加尔已经无法用任何词语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几乎是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瑞雅，嘴唇动了动，毫不犹豫地骂道:

    “哦，你真是个大傻瓜!”

    瑞雅:“……”

    暗红棕色的翅膀伸展开来，带起一地灰尘，阿加尔走到瑞雅身边，背对着她蹲了下来，几乎是有气无力地说:“上来。”

    瑞雅自然不可能拒绝——她还从来没坐过恶魔“飞行器”呢。

    她整理了裙摆，趴了上去，下意识地就要搂着阿加尔的脖子，阿加尔低吼道:“不准碰!”

    瑞雅吓得一哆嗦。

    脖子是最脆弱的部位，身为恶魔的阿加尔是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的脖颈。

    阿加尔烦躁地挥动着翅膀，哼哧哼哧地说:“你可以搂其他任何地方，就是不能碰脖颈。”

    瑞雅犹豫地说:“那我可以碰你的翅膀吗？”

    【哦天呐，我最尊贵的公主，】系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在瑞雅脑海里蹦跶着，【这绝对不可以。】

    【翅膀对恶魔和天使来说，都是最敏感的部位，非伴侣不得碰，哦，瑞雅公主，您是喜欢上这个恶魔了吗？】

    瑞雅:……滚!

    系统顿时没声了。

    果不其然，如系统所说的那样，身为恶魔的阿加尔沉默了，半晌，他才说:“哦，那你还是抓着我的肩膀吧。”

    瑞雅说:“好。”

    “我可告诉你，小可怜，”阿加尔缓缓挥动了翅膀，头顶的两个小触角一动一动的，他说，“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瑞雅:“……我不会的，阿加尔。”

    阿加尔哼哼唧唧的:“但愿如此吧，小可怜。”

    瑞雅:“……”

    恶魔带着天使，飞过了层层叠叠的森林，月亮倒映着两人，仿佛他们是最亲密的情侣。

    然而同个夜晚，两人却各怀心思。

    地狱就在前面，他们义无反顾。

    两天后，恶魔地狱。

    灼热的火光焚烧着一切，烙铁般的岩浆流淌着，恶魔成群，群魔乱舞。

    阿加尔带着瑞雅先是在众恶魔头顶上盘旋了几圈，然后缓缓落在了中间黑色的宝座上。

    宝座周围雕刻着奇怪的花纹，像是龙，又像是雕，血红色的宝石眼睛栩栩如生。

    地狱恶魔——马尔巴士上前，银色的面颊盖住他的大半面孔，在地狱里显得尤为恐怖，他行礼，说:“尊敬的阿加尔阁下，欢迎您回来——哦，这里怎么有天使的味道?”

    不止是他，大大小小的恶魔都闻到了天使的味道，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了，所有恶魔的目光都落在了瑞雅身上，仿佛她是一块甜美的巧克力蛋糕一般。

    瑞雅微微后退一步，躲在了阿加尔身后。

    阿加尔顺从地替她遮挡了所有贪婪的目光——他不想瑞雅被吃了，这样他也活不了。

    他警告地看了一眼地狱恶魔，说:“马尔巴士，她是我的猎物。”

    地狱恶魔眯着那残缺不全的眼睛，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她是您的猎物，阿加尔，但是天使一族不得进入地狱，这是规矩。”

    众恶魔顿时乱哄哄的。

    阿加尔不满地看向恶魔，恶魔顿时噤若寒蝉，他再次对上地狱恶魔的眼睛，说:“马尔巴士，您知道我没那么莽撞，我会同父亲说明一切……现在，我只想找到治愈恶魔——卡德拉，谁都不能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