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盘古开天辟地,有至纯至善者开悟修炼为雪神,吸取草木灵气,与人类划为异族,建立雪国。
雪国位于神域一隅。
人类无法找到神族入口,更别说进入神域。
然而,两万年前,一名女子闯入神域,她体态丰腴,唇红齿白,眼波流转之间不断散发独有的魅力,而胭脂俗粉反倒压抑了她的几分神韵。
雪白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人身着红衣前行,不为大雪掩盖。
她生于青楼长于青楼,前不久才赎身嫁人。然而,这正是她前来的原因——
那晚一假扮人类的雪族在刚潜入人类世界,就被强盗迷晕,对方正要行窃,却刚好被她撞见。
传说雪族人不知何为欺骗,他们对于人类世界的向往只有春季的绯樱、夏季的江河、秋季的晚枫、冬天的腊梅。
“住手!”一位女子凌空落在两人之间,她穿着一身深色圆领袍,腰间别着一副镶着金边的宝花玉佩。金色的面具遮住下半张脸,细眉凤眼。
她迅速挥手举剑打开强盗伸出的手,手腕一转,剑头对准了强盗心脏的位置就要刺上。
强盗连忙抬剑格挡,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就被打得连连后退。
“铛!铛!铛!”
二人交锋,强盗眼里起了杀机,他龇牙咧嘴,加大了力度,想要一招制敌。然而他抬眼却看到那把独一无二的宝剑,立刻弃剑在地上滚了一圈,稳住身子后没入了那无边的黑夜。
她同样也是江湖皆知的剑客。
托起被迷晕的男子,凝视着他那英俊青涩的面容,她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气息,竟生发出些许迷恋,于是打算带着男子回到住所一探究竟。
她把晕倒的男子安置在角落,自己扮回了在青楼的装束。二人在路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中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青楼。
看到她拖着的男人,她的姐妹在一旁询问道:“姑娘这是要干什么?”她没有理睬,径直上了二楼。
眼前的房间素雅清新,且以绿萝为点缀,这是属于她自己平日休息的闺房。关上房门,她将男子轻放于被褥之上,站于衡宇正下方施法布阵,以此保证自己的安全,最后才将男子唤醒。
男子躺在她怀中,那柔软的触感和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容使他一惊。
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男子连忙起身道歉,说完便要离去。
对方神态自若,悠悠地问道::“怎么,我长得很吓人吗?”
她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座椅,示意他坐下。
“没,没有,姑娘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谢谢姑娘出手相救,请问姑娘芳名?”男子抿了抿嘴,双手局促不安地按在膝盖上。
“呵呵呵,你真有意思。我无父无母,姐妹们给我取名牡丹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女人用衣袖遮住半张脸,有大家闺秀风范。
“叶揽希。”叶揽希说完立刻慌张地看着她的双眼,对方只是有些疑惑。
对视瞬间男人觉得体内有异样,仿佛一颗种子在身体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生根发芽。
“冒昧问一下,姑娘在此处行何行当?抱歉,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和明知故问了。”
“只是早起看看闲书,午时弹弹琴、练练剑、随意作几首散诗,睡前画朵花罢了。偶尔出门行侠仗义,闲人一个。”牡丹风轻云淡地回道。
“那就好……”对方眼眸低垂,似乎有心事,心不在焉地回复道。
“什么意思……不过遗憾的是,没能遇到一个知己。”牡丹并未在意他的异样。
“雪神保佑你。”男子脱口而出。
与震惊相反,她兴奋地看向他,说道:“你…你难道是xie……xue族?!”
她只是以为他对血的读法与自己不同,便改了口。
男子发现事情不对,立刻化为精灵,想要飞走。
“不!请留步!”女子上前阻拦,精灵也发现有法阵拦住了去路。
“我知道血国男子长情且专一,你们的爱是我难以得到的。”她的那双凤眼浸着泪,无比真诚。
“嗯。不过我不是……”男子重新化形,刚想开口说什么。
“好!我会带着叶公子看遍人间山川。”她笑靥如花,顾不上以往的形象,也没有听到叶揽希后来要说什么。
“罢了,你开心就好。”叶揽希没有打断她,只是笑着看着她。
不过牡丹保持着一贯的警惕,还是单独给叶揽希安排了住处。
“咚咚咚”,是青楼的其他姐妹在敲门。
“请进。”牡丹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姑娘可是看上了这来路不明野男人?”面前的女人皱着眉看着自己,牡丹心中一紧。
“姐姐,怎么会呢。你们养我二十载,我早已过了嫁人的年纪,怎么会有人愿意娶我呢?我只是看他人生地不熟,帮帮他罢了。放心吧。”牡丹微笑着,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好吧,我只能提醒你,我们只能和血族人结婚,记住了?”
“嗯,我记得。”
然而次日清晨,与叶揽希确认所有事宜后,她又以瞒天过海的本事与叶揽希私定终身,远走天涯了。
留下青楼十多名姐妹后悔不已,她们中五个外出四处奔走寻找,剩下的留在老地方等待。
第三日,在无人居住的桃花峪,她凤冠霞帔,堪称天下第一美人。而他也破例穿了一次大红圆领袍。只有他们知道——他成为了天下最好的丈夫,她成为了天下最幸福的妻子。
那日,她不知道为什么叶揽希会答应,但叶揽希对她说:“你不用做大家闺秀,我想看到你本来的样子。”
所有姐妹都教她做一个大家闺秀,可她生在青楼,要什么端庄?她便决定与他私奔,这是鲁莽的,也是顺从她心意的。
只要有叶揽希在,他们便不愁吃穿,每天的任务就是由她带路,去各地游山玩水。
每日清晨,他提前半个小时打理好自己,用法力烧好水后,回到床前为还在酣睡的她按摩、疏通经络。她会望着他痴痴地笑,任由他把自己抱入浴桶沐浴,又突然感动得落泪:“官人,你是天下最帅的男子。”
他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地笑道:“像你这么说,我们雪族的男子都是天下第一帅喽?”
她佯装生气,把桶里的水泼在他雪白的外褂上。他不气不恼,掐着她的脸就亲了上去,接着笑看她的脸红得像个水蜜桃。玩笑过后,他会将整理好的女性衣物排列在桌子上,任她挑选。
“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就穿粉红色的吧!”她嘟起嘴,指着那堆仙气飘飘的粉色衣服。
“好嘞,小的这就为主子穿上。”他的动作温柔而又迅速,一个小仙女出现在他面前。
“娘子,你现在好像我们雪国的小公主啊,啊不……比她漂亮一百倍!”叶揽希的眼睛弯弯的,“就是这双眼睛,让我迷恋了一天又一天!”牡丹这样想着。
此时正值晚春,而长恩山顶的长恩寺外桃花正盛。
“’山寺桃花始盛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我们在山脚下看到的桃花都谢了,而此处桃花正好!”牡丹蹦蹦跳跳地观察满树粉红的桃花,“我今天穿了和桃花一样的颜色!”
其实刚才叶揽希又动用了点小手段,把她身上的衣裙改为了和桃花一样的粉红。
看到牡丹像孩子一样开心,他觉得耗费点精力也是值得的。
“啊!”一个篮子凭空出现在牡丹手臂上,她被吓到了,立刻看向叶揽希。“你怎么做到的?!教我教我!”
叶揽希正对她憨笑:“娘子,雕虫小技就不教了,可否赏脸让小的抱着你摘桃花,做桃花酿?”
说完便蹲下伸出双手等她骑在自己的肩膀上。
“采桃花喽!”牡丹故意一个飞扑驾在他肩上,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哼,谁让你不教我的,给你长长教训!”
“好好好,不过不是我不教,而是人类能学会的我早就教给你了,这些小的无能为力啊!”叶揽希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吧好吧。”牡丹撅着嘴开始伸手够桃花。
“叶公子,桃花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需要在其初开时进行采摘。而桃木可以用作雕刻,我们可以拣一些桃木雕些小玩意儿。”牡丹一边摘一边正经地科普着。
“好好好,你想要多少就取多少。”叶揽希抬头与牡丹对视,痴痴地笑着。
“我想改名字了,牡丹太张扬,我想取一个有百家姓的名字。”牡丹突然停下,她想了好久,也许是叶揽希的爱太张扬,让她想要收敛某些东西。
“都依你,可是……我希望你姓韩。”
“这……为什么?”
“我的一位故人姓韩,她死了。她和你好像好像……”叶揽希自顾自地说着。
竹篮落地,草地上弹了一下,桃花散落,树下形成了一片粉红色的地毯。
“所以,你把我当成她?”
“不,是男子,是我过命的兄弟。”
“你个坏人!那我叫韩雨荷。荷花就那么静静地开着,爱你的心也是。”韩雨荷轻轻打了一下叶揽希的肩膀。
“谢谢你。”
韩雨荷突然感觉手上有些温热,是叶揽希哭了。
“被我感动哭了?”韩雨荷笑了,摸了摸他的脸颊,又戳了戳。
“别闹哈哈,快把花捡起来,瞧你这样。”
叶揽希放下她,将她的碎发挽在耳后,慢慢拾起散落的花瓣。
阳光洒落,照亮了世界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