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e. 20 years old

    我没有来得及好好探究他那一瞬间的笑容,就听泽田轻咳了声开口:“……安,你也赶紧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我眨眨眼,慢了半拍才放开他的衣角,“嗯,那我去了……泽田,你先吃吧,别等我,否则我会生气的哟。”

    泽田笑了笑,“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机械般走出客厅,慢慢冲澡再吹好头发后,才猛然回神过来,不禁为自己刚才的直接而感到害羞。

    真的好想要碰触你……这是什么鬼!!啊啊,会不会被当成痴女……啊,好想死……

    到房间后再躲进被子里,我羞耻爆满的在床|上滚来滚去,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到过去一枪崩了自己。可是后悔着后悔着,我又想起了泽田当时的回复。

    他说,我也是。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咚咚——”

    一阵敲门声把我的思绪打断了,我瞄了一眼时钟,发现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安,你没事吧?”

    泽田带着关心的口吻让我立即打起了精神,匆忙地套上睡衣,“啊,泽田,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出来。”

    “没事,慢慢来吧。”

    等我再走到餐桌前,我就发现了他仅是装饰性地动了动筷子。

    他坐在我的对面,帮我盛了一碗热乎乎的汤,我知道是他特意为了驱寒而煮的。还有我洗澡前烧的饭菜也是热,不如说,是他重新为我打热的。

    “泽田。”我情不自禁出声。

    “嗯?”

    对上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眸,我又觉得一下次说不出话了。而棕发少年似乎对此很有意识,笑了一下,露出侧脸上浅浅的酒窝,有多美好就有多狡猾。

    我不由猜测是不是因为成年了的关系,他变得越来越坏了。

    无奈皱眉,我叹了口气,“……谢谢你特地等我。”

    “不客气,我也是因为想要和安一起吃饭呢。”他随意的话令我很没出息地开心了起来,只能用喝汤含糊掩饰过去。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我的心情好像越来越容易因他而起伏不定了,但我意外的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我想原因大概出自,他给我的所有情绪中,喜乐是占大多数的。

    仿佛羽毛一样淡淡挠过心间,仿佛蒲公英的绒毛在脸上盘旋,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温暖很开心。

    我们吃饭是安静的,他细嚼慢咽,动作流畅好看,拿着筷子的手漂亮得像是艺术品。

    大概是以前都在忙着探索他的变化,我都没有留意到他的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还真的会产生想要咬一口的欲望。

    那一刻,我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会有女生会特别喜欢观察男孩子的这个部位了。

    大概是察觉了我的眼神,泽田抬起头来,朝我微笑着,一边把碗放回了桌上,“怎么了?”

    “我发现,你的手很漂亮呢。”我不假思索回答。

    毫不吝啬的赞美换来了他的片刻惊讶,随即便一如既往地牵起嘴角,“谢谢夸奖,安的手也是非常好看呢。”

    我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种夸奖。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泽田的话显得格外真诚,我忍不住得意洋洋地朝他摊开手掌心,“对吧,像是钢琴家的手,很漂亮也很大有没有。”

    听闻,棕发少年也笑着伸出手,仔细与我对比。

    尽管我们隔着几公分的距离,我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自然散发的体温,惹得我呼吸一窒息。

    我下意识低头,可又听到他认真的语气只能强迫自己停止住动作,直直地与他对望。

    “安的手指很修长,所以整体感觉会大吧。”他示意我看一下我们重叠在一起的手掌心。一对比起来,他的手掌比我宽了一圈,衬得我的略微纤细。“嘿,还是我的手比较大呢。”

    泽田的炫耀式的口吻很幼稚也很可爱,让我感到哭笑不得的同时,有种想要与他十指相扣,用力把他抱住的冲动。可我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时,我又讪讪收回手。

    吃完饭,我泡了一壶茶。

    我本来想着机会难得,想要和他一起喝点酒的,不过这个提议立马遭到了他的严词拒绝。

    这也怪我今晚醉后的糟糕表现。半假半真,连我自己也有点分不清了。

    喝着茶沙发一人占一半,我打开电视时正巧放着原声的【罗马假日】。

    即使听说过很多次,但我们两人也是第一次看这部经典电影,所以也不顾困意,就关灯再拉上了窗帘。

    黑白电影的简洁总会产生一种说不明的意境与气氛,何况还是这样的一部爱情片

    在接近尾声,乔伊与安公主吻别的时候,我忽然有点害羞,转头偷偷地望着身边的泽田。

    棕发少年的眼神平静而专注,长长的睫毛映出淡淡的阴影,侧脸在电视的白光下有种不可思议的柔和。

    我的心微微颤抖,还有一些莫名的躁动使眼前的画面都放慢了。

    我发现泽田的紧抿着的嘴唇有点发干,以及隐约间,他的喉结似乎轻轻动了一下,使我脸上的温度明显上升了。

    我捂着脸,赶紧转移目光,意外地发现电影的结尾标志已经出现了。

    这让我有点惆怅,想着抽空要再观赏一下结局,我关了电视。

    刚要起身,打算再打开灯的时刻,被泽田阻止了。

    “安,等等。”他停顿了一秒才接话,“请闭上眼睛。”

    “嗯?”可能是出自反叛心理,我下意识在这个伸手也看不到五指的黑暗中面向他。

    泽田似乎是被我的举止逗笑了,略微无奈笑出声,用手轻轻遮住了我的双眸。

    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他带着的是我那双陈旧的皮质手套,我闻到了却是那股清香的茶味,既淡雅又怡人。在那一刻,我决定把这新茶列入了下次的购物单上。

    我们维持着这样的情况久久不动,默默不语。

    周围异常的安静,耳畔只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轻盈的、又有点笨重地交缠在一起。

    电影里男女主角接吻的情形跃然纸上,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急速跳动,越来越快,以至于我的脸也开始发烫了,

    我怕自己的异样被他察觉,掩饰性地启齿,“泽田……好了吗?”

    他嗯了一声,放下手,“好,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深呼吸一次,渐渐地抬起眼帘。

    首先映入前方的是棕发少年略微紧张的表情,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其中有掺着兴奋而期待的跃动。

    我有点惊讶,想要出声问他,但在之前就找到了答案。

    我记得谁和我说过,很多事情如果太过特意地寻找原因,反而没有了自然揭开时的惊喜了。

    而在这一刻,我深有感受。

    在这个毫无奇妙之处的房间里,有无数个火花在空中轻悠悠飘扬,点点渺渺地仿佛千盏悬浮的灯笼,细碎地照明着我的眼前。

    那是我曾未想过会描绘在我现实世界里的梦。

    我整个人都怔住了,脑子雯时一片空白,甚至在泽田示意我伸出双手的时候,都没有丝毫反应。

    他笑着直接摊开了我的右手,动作小心翼翼到我的心脏止不住跳动,快得我的手也跟着不受控制地颤抖。

    “安,不要害怕。”说完,他轻轻地扶住了我的手背,用另外一只手覆盖住了手掌心。

    他的肌肤透过手套传来了温度,仿佛冬日中韵白的阳光,悄悄地晕茫了我的视野,使我只能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直到那包围着我的温暖消失许久之后,我才慢慢回神过来。

    泽田的呼吸很轻,表情是一如往昔的清浅与柔软,然而眼眸又渗出几分我不懂的墨黑,一闪而过,快得像是我的错觉。

    “生日快乐。”他浅浅地笑着,双眼皮在昏暗的火光下,显得很深,“本来想准备地更充足时再给你看的,可惜有点忍不住了呢。”

    我低下头,看见自己正捧着点点火光,宛若天上洒下的繁星在手上静静绽放。

    我突然回想起,我似乎是在他面前提过,想要摘下一颗星星试试。

    那只是很随意地这么一说,没想到,他一直记到现在。

    我望向泽田、再抬头四处张望,又急忙地把视线转在手上,生怕自己错过什么,贪心地想要将当前的所有场景都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泽田捕捉到我的手足不错,无法压抑地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真实而肆无忌惮。

    回顾一想,从这次相遇以来,这才是最符合他年纪的笑容呢,“安,你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我迅速的点了点头,之后所有附带的形容词成了张口结舌,“……谢谢你,泽田。”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在发呆,笑着看我。

    他的视线太过直接,导致我被盯得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只好转移话题,愣愣地问了一句,语气迟疑而呆滞,“……泽田,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死气之火再加了一点幻术。”弯起嘴角,其中含了几分笑意和叹息,“拜托骸教我的时候,真的一直在被嫌弃呢。”

    我有点难以想象那个六道骸竟然会平静易人地教人幻术,所以我想泽田所说的‘嫌弃’应该是更加艰难更加辛苦的事情。只是看到他笑得这样好看轻松,我又觉得没有任何我出场的余地了。

    那个十五岁,在阳台落泪的少年。

    那个在漫画中,尽管废柴胆小,仍然是为了伙伴勇往直前的少年。

    对于我来说,仅仅是半年前的事情却是他的整整五年。

    而他这五年所有的经历成长都与我毫不相干,想起来不免有点失落。

    手上的火花伴随着空中的萤火熄灭,这场魔法也犹如在这一刻失效,我开始听到远方传来断断续续的车水马龙。

    泽田起身,拉开窗帘,逐步天亮的光线让我不舒服眯了眯眼睛。

    “竟然那么晚了。”他转过身,额前的碎发随着晨风飘动,“安,现在真的是要去睡觉了的时间呢。”

    “确实有点晚了呢。”我抿了抿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正好最近削价,我买了一个充气床垫,泽田你要不要试试?”

    他一时都没有答复。

    我疑惑地看他,立即发觉到了泽田的状态与之前截然不同,心急如焚问道,“今晚,你会留下来的吧?”我垂头,不敢直视他的表情,踌躇半天才说出一个站不住脚的挽留方式,“不,那个,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留下来玩几天?就当做是放假……毕竟,我们两个世界的时间也不太一样。”

    这次他仍然是没有说话。

    这种难以忍受的沉默令我忐忑不安,感觉呼吸都有点急了。

    我攥住右手,努力鼓起勇气仰起头,发现深棕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着,以一种陌生而复杂的表情面对我。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我想……那更多是哀伤。

    与说着那一句让我想入非非的‘我也是’相同,他的眸子被朝阳照耀成了金色,悲伤到几乎要在下一秒染上氤氲。

    我原本雀跃起来的心情,一下次跌入到了谷底。

    他与我安静地对视了很久,终于,慢慢启齿,“对不起,安。这次,真的不行呢。”

    泽田没有说理由,转过头望着窗外初升的阳光,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的背影在泛白的光景中微微晃动,我虚了虚眼睛,感觉身体内哪里在发疼。

    时间一秒一分地过去,就在我以为他会用一贯的笑容敷衍过去的时候,棕发少年回头问我:

    “安,你上次生病在我世界里的一周,是你这边的多久?”

    大概是这个话题让我感到太过意外,脑子反射性地一空白,“……我不太清楚。”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终于推测出一个大概,“好像是十几个小时吧,我记得穿越的时候还是早晨,回来就已经开始天黑了……”

    话音落完,我立即明白了泽田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露出果不其然的神情,“嗯,听里包恩说,十八岁那一年,也就是你带我参观巴黎的四月……我在我世界里消失的时间也变长了。”他接着说,“所以……以防万一,这次我要早点回去。明天下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我绝对不能错过。”

    他这个充满逻辑性的理由哪里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只是直觉促使着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话到喉咙口,我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我怕我问出口,所有侥幸于此的相伴会戛然而止。

    像是气球在起飞时失气了,像是破土而出的蔓藤蛰伏了,我害怕听到他的拒绝,所以退缩了。

    “嗯,那等下次吧,反正还有很多机会。”我知情达理说,让泽田松了口气般笑了起来。

    他逐渐地走近我,站在一步之遥,停住了脚步,低头凝视我的眼睛。

    我看见了他眼底映照出的我的脸,以及在晨曦的白光中,他的睫毛上有几缕星点在跳动,衬得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不真切。

    “泽田?”我不由出声叫了他的名字,唯恐他下一秒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棕发少年的全身怔了怔,眼睛里掠过很多我读不懂的东西。

    可那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没有留给我丝毫时间去仔细观察,他伸出手,揽过我的肩,轻轻的拥抱了我一下。

    动作疾速而轻柔,宛若起风时被吹得飒飒作响的芦苇丛,落在我的发梢脸庞,微微发痒。

    “那下次见,安。”

    这么说着,泽田唇边的声音是一成不变的清浅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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