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时分，趁着夜色笼罩了人们的视线，江南舰队纷纷从泊位上生火起航。
    以装甲巡洋舰打头，侦察巡洋舰带着能够在大洋上跟上舰队航速的驱逐舰，在侧翼和后方掩护，将两艘前无畏战列舰团团围在船队中央。
    这可是江南舰队傲视全国的底气所在，他们所安装的正是江南厂在1910年定型生产的最后一代305毫米重型舰炮，在20度仰角下，最大射程达到18公里，能够有效摧毁射程内任何夏国军舰。
    为其护航的装甲巡洋舰也不是等闲之辈，乃是全国有名的海字级巡洋舰，来自英国的舰炮和装甲赋予了其当时世界一流的技战术性能。
    虽然在他出生的时候，装甲巡洋舰这个舰种已经走向了没落，但用于对抗隔壁联合舰队的装甲巡洋舰才是当时朝廷海军部的主要动力。
    只不过与强大性能相对应的便是高昂的造价，在建造了两艘之后，朝廷便放弃了后续建的计划，转向建造便宜的侦察巡洋舰。
    而侦察巡洋舰和配套的远海雷击驱逐舰的大部分遗留产品都在这支奔向茫茫大海的舰队之中。
    邓元昌在苏沪江南舰队中服役许久，对于每一艘舰艇的性能都有着充分的了解。
    在收到军情二处发来的出航报告后，他立刻就根据长江口附近的洋流情况以及船只的性能做出了航线规划。
    排出来排出去，最终呈现在海图之上的便是他预测的航线。
    可怕的是，这条预测出来的航线和江南舰队选择的航线相差无几。
    “第一潜水战队在航线北端暗沙附近设伏，苏沪军没有多少反潜经验，可以靠近雷击。
    鱼雷快艇编队现在从母舰身上进行最后一次补给，配合潜艇撕开他们的前卫防线。
    中央本队快速调整航向，转向130方向，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所有人佩戴防具，抛弃舰上一切可燃物，炮弹鱼雷全部上膛，准备实行炮雷合击。
    布雷舰将在海战发生后迅速前往长江口地区布置水雷，阻碍江南舰队回撤。
    水上飞机母舰在海战结束后起飞舰载机，挂载炸弹进行最后一波攻击。
    潜伏在港口附近的人操鱼雷和蛙人部队随时准备，争取在今天之内将这支舰队扼杀在东海。”
    邓元昌简洁明了的对手中各支分队下达了作战命令，在飘荡着海雾和风浪的大海之上，舰队迅速分散开来，按照各自的指令奔赴预定阵位。
    全程保持无线电静默，关闭了舰上一切可能泄露的灯光信息。
    宁剑来的潜水战队浮上水面，使用两台柴油机进行水面航行，随便为蓄电池充充电。
    他们对于这一带的海洋水文情况不怎么熟悉，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前进暗沙地区，虽然方便设伏，但一不留神也会导致己方触礁沉没。
    陈策指挥的鱼雷艇在完成最后一波燃油和鱼雷补给后，被母舰纷纷用吊车放到海中。
    这些排水量只有50吨出头的小东西们装上2到4具鱼雷发射管，船头安装20毫米连射机关炮，再架上几挺重机枪，就要面对比自己大上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巨舰。
    他们就像敢于向风车挺起骑枪的堂吉柯德，是真正的勇士。
    不过编号为102号的鱼雷艇出了一点小差错，主机发生了故障，这对于用高航速来保命的鱼雷艇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艇长张云逸颇受打击，他觉得就算鱼雷艇大队取得了战果，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陈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队伍中出现这种差别，便允许他在鱼雷艇维修好后单独出击。
    张云逸得知了这个意外之喜，立马招呼艇员，提着工具，在手电散发出来微弱的光芒下争分夺秒的抢修，在陈策率队出击两个小时后，张云逸终于完成维修，单独驾艇出击。
    邓元昌在下达命令后，也亲自修整舰队航向，各个分队都开始向着预定地点奔袭而去。
    但江南舰队却一直没有发觉，他们仍然按照计划，一板一眼的航向目标区域。
    凌晨2时，潜艇的水听器接收到了一些不同于海洋背景音的声响，逐步增大，发声源还在一点点靠近。
    宁剑来指挥潜艇排出一些海水，将潜艇上浮到潜望镜高度。
    透过被海水浸湿的高质量镜头，墨色的海天连接线中出现了一道道剪影。
    两根笔直的烟囱不断冒着烟，高大的舰艏撞开海浪，按照桅杆来判断，典型的英式三角桅杆，肯定是江南舰队的“海天”级装甲巡洋舰，这下逮到大鱼了！
    “全艇注意，敌舰出现！”
    “敌舰168方向，距离米，航速16节，无反潜规避，呈双纵队阵型。
    判断敌舰为海天级装甲巡洋舰，鱼雷准备！”
    “鱼雷准备！”
    口令声被口口相传，鱼雷操作手已经将数百公斤重的457毫米鱼雷用吊车调整到发射管后方，准备着将引信调整到合适的程度。
    宁剑来在心中预估了他和敌方舰队的航向与速度，又调整了一次艇首朝向，并且逼近到8公里的距离，对于潜艇来说，无异于大炮上刺刀的程度。
    “航速设定55节，定深3米，一二三四发射管依次发射。”
    “第二波鱼雷设定航速65节，定深1.5米，进行齐射！”
    鱼雷齐射对于潜艇来说并不多见，因而在艇内带来了一波士气高涨。
    艇员们克服内部机械运转产生的高温、脏兮兮的衣物、生物钟颠倒的困倦，高效完成了鱼雷的装填工作。
    等到潜艇与舰队的距离来到6公里后，第一波鱼雷在水压的推动下，缓缓飞出鱼雷管，接着凭借自身动力向目标驶去。
    完成发射后，环状阀门率先归位，前门和平衡阀也迅速关闭。高压空气流入管中，排干海水。收回高压空气后，装填手打开后部阀门，开始了新一轮的装填作业。
    第一波的慢速鱼雷和第二波的快雷在发射后，宁剑来和大副各自拿着一只计时表，眼睛死死盯着不断旋转的指针。
    三分钟的时间无比漫长，宁剑来身上背负着全艇几十号人的期望。
    他们在狭窄的潜艇中天天啃着土豆、豆芽和罐装食品，忍受着日夜不停的噪声与震动，就是为了这一刻！
    要是鱼雷一发未中，先不说浪费了小几十万龙洋，对于士气也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在看到已经超过三分钟后，大家恨不得将耳朵贴紧舱壁，每跳动一秒，失望就蔓延一分。就在大家快绝望时，声呐兵丢下耳机振臂高呼。
    “中了，中了！至少三发！不对，是五发！根据水声方位，起码打中了三艘船！”
    艇员们都抱在一起，大声宣泄着自己的喜悦，这是潜艇部队自组建以来对敌舰的首开记录，成功得手！
    他们不再是功勋表上空白的人了！
    宁剑来也十分高兴，一向冷静的脸上也流露着发自内心的愉悦。但他强压下正在上头的情绪，冷静的发布了命令。
    “庆功的事回港再说，大家现在立刻回到工作岗位上，快速下潜到安全深度，做好防冲击准备。
    接下来我们要玩躲猫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