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上926病房的门,现在先不管何阳的情绪,拉着格瑞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进了办公室,金让格瑞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随后自己就打开柜子翻找东西。
“你在干什么?”格瑞看着忙绿的金不解问道。
“啊?”金应了一声,随后拿出来自己的医药箱。
“别动。”说着,金从医药箱里面拿出酒精以及棉签,打开酒精瓶盖,用棉签蘸点酒精,一手扶着格瑞的下巴,一手用棉签轻轻地往格瑞的嘴角擦拭着。
“疼吗?”金地眼神极其温柔,拿着棉签的手极为小心地擦拭着,生怕把格瑞给弄疼。
“……不,不疼。”格瑞看着认真给自己擦拭伤口的金,盯着金那双温柔又撩人心弦的桃花眼,一时之间竟有些结巴。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着,安静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金给格瑞擦药擦地很认真,很小心,根本没有看见一旁脸蛋早已红透的某人。
“好了。”金给格瑞擦好伤口,把棉签丢进垃圾桶,将酒精和医药箱放进柜子里面,坐在格瑞旁边的椅子上有些气愤地说道:“他打你你不知道躲吗?干嘛让他打你啊!都流血了啊喂!”
格瑞还没有从刚才的场景反应过来,他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回答金说:“你不是只让我激怒他吗,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打我,我要是还手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呢,再说了,我没事,不疼。”
“哎。”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脸心疼地看着格瑞。
“哦,对了,你为什么要我激怒他?”格瑞突然想到这件事,好奇地问了起来。
“嗯……”金皱了皱眉头,“我给你举一个例子吧。”
“就比如一个世界里有三个阶段,分别是1.2.3.,1.的地位最高,2.的地位中等,3.的地位最差。A在2.号地位里,A认为自己生活的很不好,然后C来了,C把A拉下了3.号地位,A很崩溃,近乎绝望,但是C又把A带到了2.号地位,A就认为自己很幸福。”
“就是,何阳现在处于他这一生中最糟糕的时候,他很崩溃,但是我们要是刺激他一下,让他更加绝望,然后再说一些美好的事情,再说一些他人的悲惨的经历,他就会认为自己的人生没有那么糟糕。”
“哦,所以你……”
“等一会吧,等何阳冷静下来,现在的他不能靠近,等他冷静下来之后,我再去找他的。”
“嗯。我陪你一起。”
“好啊。”说完,金就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干起自己的工作来。
金是站着的,格瑞是坐着的,他们的脸贴的很近,金呼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格瑞的脸庞,格瑞紧紧盯着金那明亮的眼睛,一秒,两秒,三秒……
时钟滴答滴答响个不停,格瑞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很红,更红……最后,格瑞用手将金推到一旁,自己站起身来,捂嘴咳嗽起来:“咳咳……”
格瑞背向金,金很疑惑,格瑞为什么突然推他:“格瑞你怎么了嘛?”说着,金走到格瑞的面前,想要看一看格瑞。
“没……没事,金,卫生间在哪里?”
“啊?”金愣了愣,用手指向一旁,说道:“在那里。”
“好……”格瑞不管其他,径直快步走向卫生间里,留下一脸懵圈的金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什么嘛。”金说着,拉着格瑞刚坐的办公椅坐了起来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卫生间里,格瑞用冷水狠狠地洗了几下脸,抬头看着镜中满是冷水滴的红脸颊,抿了抿嘴唇,一只手握拳狠狠地锤向一旁的墙面:“该死!”
格瑞扶额,用手拨弄凌乱的头发,神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瘫坐在地面上,头发上的水珠滚落在自己的白衬衫上。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去,格瑞静静地盯着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入迷。
另一边,金伸了伸懒腰,才想起来格瑞自从去了卫生间根本就没有出来过。他站起身来,走向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说:“格瑞你还好吗?我进来了哦。”
听着马上要进来的金,格瑞连忙起身,走出卫生间:“呃……我没事。”
格瑞猛然出现,金愣了愣,随后问道:“又发呆了?”
“呃……”格瑞原本想说不是因为那些事情而发呆的,但是被金打断了:“没事,我们不想那些事情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说着,金不给格瑞反应,一把抱住了格瑞。
!什么……格瑞震惊极了。
金这一个动作,像一颗炸弹一样炸乱了格瑞的心堂。
格瑞看着怀中的金,心中不禁暗暗自想:傻子,一直陪着我?我真的很希望……
金放开格瑞:“走吧,我们去看看何阳的。”
“嗯。”
在去926病房的路上,格瑞的眼神根本就没有从金的身上掉落,心里真的想了很多很多。
我出院怎么了办?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要离开金了怎么办?我还可以再见到金吗?金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金只会对我一个人这样对吧?他应该不会抱其他人吧?我在金心里是怎么样的?我的形象应该很好吧……
“叮——验证成功。”
何阳静静地躺在床上,双手双脚早已被勒红,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身体似乎在轻微地颤抖着。
金示意格瑞不要说话,自己上前与何阳说几句话的,格瑞点点头,老实地站在一旁看着金。
金走向前,蹲下来,轻声道:“何阳,你还好吗?”
“嗯?”何阳的情绪比刚才平稳许多,转头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金,对他发出疑惑的声音。
“还记得你为什么要来医院吗?”
“嗯,记得。”
“还记得你的人生的那些经历吗?”
“……嗯,记得。”
“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吗?”
“……不知道。”
“因为这就是你的命。”
“……”何阳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金。
“你要知道,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像你一样,你要面对,而不是躲避,更不能不相信也不能改变事实,你以为你的父母离世了吗?你以为你亲手打死了你的孩子吗?不,你要记住,在命运面前,你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的,我们要做到就是冷静地面对,相信你的孩子会原谅你的,你的父母的人生就是这样,不要自己给自己痛楚。再说了,你还有你的妻子啊,即使你变成这样,你的妻子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金说着,偷偷拿出手机叫来了警察。过了一会,警察来了,他们给何阳解开缠在手腕上以及脚踝上的布带。
何阳松了松筋骨,坐在床上,静静地听金说着,时不时回答一下金的问题。
警察给何阳松完布带就走了,而格瑞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两人,心中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失着,时钟滴答滴答响个不停。金原本蹲坐在地上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了床上,语气高高低低,越来越轻松,时不时还带有几丝笑声。何阳也有些变化,从全身紧绷,变成欢歌笑语。
格瑞看着他俩,耸了耸肩,抿了抿嘴唇,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看着他俩。他走到自己的书桌旁,坐在椅子上看起了书。他真的在看书吗?不,眼在看书,心早已跑到某人的身上。
忽然,何阳悠闲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双手无力地瘫在床上。金站起身来,往926病房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格瑞身上,正在看着金的格瑞与金对上眼,连忙低下头,很自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书。
金在心中轻笑着,随后看向何阳,将何阳拉了起来:“别瘫在床上了,起来,快去做治疗。”何阳很不情愿地被金拉了起来,然后又躺下,埋怨地说道:“你让我躺一会。”
“有人来看你了。”
“嗯?”何阳站起身来,往926病房门口看了一眼,一位年轻的女子似乎在病房门口等待已久,着急地观望病房里面的情况。
何阳看到她,轻声笑了笑:“嗯。”说着,何阳走向病房门口,金跟随其后,打开病房门,但是门口的女人迟迟不肯进来。
何阳无奈,转头看了看金,金点了点头,和何阳一起走出了病房门。
女子看了看面前的何阳,小心翼翼地问:“阿阳,你还好吗?”
何阳轻笑:“当然,亲爱的,我很好。”
女子愣了愣,随后眼眶微微泛红,手有些发抖地合十说道:“我不怨你,孩子也不怨你,我们只希望你好,走出来好嘛?求求你了……”
何阳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女子。
这一刻,女子终于绷不住了,放声痛哭起来,真的真的,女子很爱她的丈夫,只不过何阳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不知道该往哪走了,东撞西撞,磕磕绊绊,从那之后,这位夫妇几乎越来越像陌生人一样,真的真的好久没有拥抱过对方了。
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挺好的。共情,想起来自己的姐姐……
……
“谢谢你,医生。”女子沙哑的声音响起,鞠躬面对着金。
“哦,没事,这是我的职责,你不用给我道谢。”
“还有哦,何阳还要留院观察,做一些治疗,不能现在就离开医院。”
“嗯嗯,好的,谢谢你医生,有什么要做的事情给我说,我一定尽力完成。”
“嗯,好。”
“没什么事,医生我就先回去了。”女子说完就给金和何阳道了别,走了。
何阳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跟着金回了病房。
一进病房,何阳就看见格瑞黑着一张脸紧紧盯着金,而金似乎看不到,根本就没有看格瑞,反而转身整理何阳的床铺,对着何阳说话。
格瑞就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金,何阳看着这此情景,不禁轻笑了起来。
金给何阳整理完床铺,对何阳叮嘱几句就走了,似乎把屏蔽了某人那强烈的眼神。
金走了,何阳饶有兴趣地看着格瑞,而格瑞看着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金,转头对着何阳吼道:“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