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医院长廊,弥漫着难闻的药水味,单调,寂静,空无一人,宛若一个不透风的巨大白色牢笼,柳枝吟就被困在这牢笼里面许久许久。

    柳枝吟拿着一本童话书,安安静静地靠在病床上,视线并不在书上。

    此时阳光正好,恰到好处的温暖,窗外有两只叫不上名字的鸟,飞在窗台上吱吱喳喳的张开喙,柳枝吟并不觉得扰了自己。

    叫声里有她够不到的自由。

    她只是一只需要乖顺的金丝雀,不允许这般肆意。

    不知道哪来了一阵风,刮得纱幔四处飞舞,遮挡了视线。

    待到风止,柳枝吟撑着下了病床,走到边上向外观望,毫无血色的脸似是精心雕刻的木偶,窗外早就没有什么鸟了,变成一片茫茫白色,看不到尽头,感受不到任何生气,柳枝吟失落的再转身,病房也已经变成了四面白墙,窗户和门消失,所有能逃出去的出口都不见了,柳枝吟被锁在虚无之中。

    她缓缓蹲坐下来,眼睛空洞,对一切都已经感知不到。

    刹那间,地震山摇般,周围空间开始扭曲,空间开始瓦解,柳枝吟脚下一空,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坠入了无休无止的黑暗里。

    柳枝吟惊醒坐了起来,汗水浸透里衣,大口地喘着气。

    “你吓死我了!”凝止慌张的抱住柳枝吟,僵住的身体在一点点回暖。

    秋慈站在床边上,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刚哭过。

    对了,自己好像是晕了。

    柳枝吟抬手摸了摸脖子,被包扎过了,就是还有点疼。

    祝司停举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画面历历在目,本来以为要死了,留她一命了啊。

    凝止握住柳枝吟肩膀,“衡王哪里对你不满意,要杀你。”

    空气短暂的凝滞,柳枝吟并不想说出这个丢人的原因。

    他也没有不满意错。

    “哪没做好吧。”随意搪塞一句糊弄过去。

    “不过他是真想杀你,你脖子上的口子可真不浅,可能还会留疤。”凝止愤愤不平的说。

    “柳姐姐,张妈说了,你以后就留在后厨就好。”秋慈柔柔的说。

    正合她意,柳枝吟不是什么凡事都要做最好的人,她只是想找一个舒适圈,然后躺倒在里面,仅此而已。

    柳枝吟喃喃自语:“活着好累。”

    “放心,只要我萧……凝止在,你就不会死,以后我护着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凝止拍拍胸脯。

    “好。”柳枝吟笑了。

    夜渐深,秋慈怕碰到柳枝吟伤口,跑去和凝止一起,明明这么累了,身心俱疲,可翻来覆去,即使闭上双眼,心还是不肯静下来。

    凝止和秋慈都睡得很熟,柳枝吟动作小心披上外衣,轻声关上房门。

    今夜月亮格外圆,却不是那么亮,桃枝摇曳,一地粉红,风也恰到好处的凉爽,还未掉到地上的花瓣被卷起来,飘向空中,舞了一曲翩若惊鸿。

    柳枝吟漫无目的沿着月光照的路往前走,大脑放空,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处不认识的地方。

    心里一咯噔,她方才光顾着埋头向前走了,忘记记路了。

    四下无人,唯一的光源只有天上那轮皎月,路倒也很难看清。

    想必这个时候也不会有路过的人了。

    看来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

    “唰——”前面迅速闪过一道影子,天太黑了,柳枝吟看不清任何东西,也许是野猫,柳枝吟安慰自己。

    走到一处拐角之时,脚步声顿住。

    一股熟悉的浓烈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耳朵还隐隐能听到刀剑之间碰撞的声音,就像那时的晚上。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柳枝吟不敢再向前,暗暗后悔,为什么要作死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刀剑碰撞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柳枝吟想移动步子离开这个地方。

    顷刻间,脖子一阵刺疼,不知从何时身后出现身着黑衣的男人,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何人在此?”黑衣男人冷冷说罢。

    柳枝吟被死死掐着喘不过气,脖子上的伤口又被扯开,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黑衣男人的力道渐渐加大,“不说?”他威胁。

    柳枝吟暗骂,掐着脖子问我怎么不说话,跟打断腿问你为什么不走有什么不一样,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说吗?

    她收回刚进府的话,只是表面上的和谐罢了。

    这样下去怕真的窒息了,柳枝吟酝酿了一下,蓄力,重重抬脚一踢,男人闷哼一声停下了,失力松开了手,捂住□□,柳枝吟跌倒在地上,大口吸着气。

    还未缓过来,男人就拔出剑直指着。

    剑锋相对,柳枝吟竟无奈的生出几分无语,“你们衡王府的就这么喜欢一声不吭就拔剑?”

    “王府的事何需你来过问,鬼鬼祟崇的在这,也该是我问你才是。”

    正要开口,身后传来声音。

    “谁在那!”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还没想到是谁,就被人提了起来往前走,缓过神来又被重重摔到地上,脖子的伤口似乎被人按住两边撕扯,火辣辣的疼。

    “王爷。”

    ?柳枝吟仰起头,祝司停的脸出现在面前,还有闻煜。

    “又是你。”

    柳枝吟就像一只乖顺的猫,倒在地上,低着头,乖乖的,但若触手去摸,就不知会不会被反咬一口了。

    祝司停如果能听到心声,怕是要又要拔剑,柳枝吟暗暗无语,你又不是什么香饽饽,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人面兽心,不是人的事尽让你干了,要是能,巴不得看不见你,大半夜还能碰到阎王爷了。

    “你又为何在此。”祝司停出声。

    柳枝吟飞快看了祝司停一眼,应该没生气。

    “我睡不着,出来透气,没想到就迷失方向到了此处,听到响动害怕不敢轻举妄动,刚想走,却被人掐住脖子无法动弹。”柳枝吟语气平淡,一五一十叙述,似乎在讲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大胆,殿下面前也敢自称,区区一个刺客。”刚刚的男人冲柳枝吟吼到。

    柳枝吟吐了一口浊气,咽下想骂人的话,她的心,脏了。

    “诩风,不要在殿下面前大呼小叫。”站在祝司停身侧的闻煜张口。

    柳枝吟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不过方才柳枝吟才注意到一地的黑衣人,全是刺客,怪不得要小心翼翼的,合着真有人那么想杀你,确实该死。

    “我不是刺客。”

    祝司停眯起眼睛,“不是刺客?”

    “哪个刺客一天到晚不是被砍就是被掐,那我这个刺客也做的太失败了。”柳枝吟不卑不亢道。

    “大胆,敢顶嘴。”诩风又拔出剑。

    柳枝吟已经习惯,淡定地拿手抵着剑小心移开自己的脖子。

    “我哪有那么大胆子,我胆子小的很。”

    “是吗?”祝司停饶有兴致的语气,“敢拿带着泥的菜给本王,半夜一个人府上游荡,又碰巧转到了本王的住处,一而再再而三的顶嘴,你胆子不大?”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沟通还真是没有用。

    柳枝吟想放弃了,脖子上伤让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刺痛,解释再多也不会信。

    颓废心更甚。

    “殿下,她应当不是刺客,她不会武功,没有内力。”闻煜出言打断。祝司停似乎有些不悦,却并没有说什么。

    最后挥挥手,“让她走吧。”

    终于结束了,柳枝吟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不禁有些埋怨,这身子怎么这么弱,妈妈要是知道这么折腾,估计又要逼着去医院躺着。

    摇摇晃晃的身体,不堪重负,猛然向前倒去。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地面上怎么还有药香,还挺好闻。

    失去意识前,柳枝吟最后想。

    祝司停看清了自己怀里女孩脖颈上被染成红色的绢帛,细不可微的皱了皱眉头。

    把人丢给闻煜后,转身走进厢房,“你带进来的人。’

    “诩风,去查。”

    “是。”两人齐声应下。

    柳枝吟做了噩梦,梦里一直有人拿剑追着砍,击击朝向脖子,她为了躲避,就跑进树林深处,却看见一头白鹿,皮毛如雪,白鹿有灵性,驮着柳枝吟到了一处绿地后就消失不见了,结果绿地变成沼泽,坠入其中,再然后,柳枝吟就被疼醒了。

    耳边传来一个饱经风霜的声音,“她身体太过虚弱了坏了根基,不能瞎折腾,牢记换药,静养。”

    闻煜点点头附和,想到什么,又问。

    “有去疤的膏药吗?”

    医师往药箱中翻腾一会儿。

    “这个,不过普通的去疤膏估计还是会留下些。”

    “多谢。”

    这声音·…·

    “你醒了。”

    柳枝吟看清楚了,这是衡王府少之又少的大好人啊!

    “抱歉,诩风鲁莽了,多有冒犯。’

    柳枝吟叹口气。

    “不重要了。”

    盯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开口问:“你是衡王的侍卫吗?”

    闻煜点头。

    “我叫闻煜,是衡王殿下的死士。”

    死士啊,给那个衡王卖命可惜了。

    “多谢了,幸亏你一直在帮我。”

    贺声心虚摸摸鼻子,“其实若在下不把你们带回来,大概也不会受伤了。”

    “不,不在衡王府,我大概死的更快。”柳枝吟自嘲。

    “我还有要事,先行告退,柳姑娘注意伤处,还有,避免和殿下再冲突。”贺声说完便消失不见。

    柳枝吟瘫倒,自己在这里真的能活下去吗?

    要是没有那个什么衡王就好了。

    柳枝吟憋了一肚子气,自己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闭上眼睛激情开麦,骂着骂着就睡过去了。

    清卉苑,祝司停对着一堆公文,脑子里却是带着血的绢帛,本王有划这么深?

    真是弱不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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