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一年后,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

    清卉苑,躺椅上,柳枝吟闭上眼享受着日光浴。

    一年内,她被养的不错,身体恢复了不少,脸上的肉都见长。祝司停从门外走来,刚处理完公务。

    眼见着柳枝吟又在外面睡着了,进屋拿了薄毯。

    此时虽说是春天,但是空气中仍有寒流。

    薄毯刚盖上,柳枝吟就醒了,她睡得比较浅,其实说白了,并不是打算睡一觉,只是闭上眼睛等着祝司停而已。

    一年的时间说多不多,但有些人和事都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下改变了。“醒了。”祝司停伸出手,摸了摸柳枝吟头顶,温柔道。

    “嗯。”柳枝吟声音之中还带这几分沙哑。

    “萧抚生最近来得少了。”

    柳枝吟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下身体。

    “好像是跟别寒衣吵架了。”

    柳枝吟像是一个老妈子般摇摇头,都一年了,怎么还没有拿下凝止。两人的婚约还在,即使萧瑾想将两人的婚事提上日程,但是别寒衣只会说再等等。

    这点柳枝吟倒是挺满意的,若是把凝止逼急了,恐怕再出逃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外面凉,进去吧。”

    祝司停抱起柳枝吟,向着屋内走去。

    此时的将军府,别寒衣像个跟屁虫在凝止身后。

    两人经常吵架,只不过都是凝止单方面的生气,别寒衣每每都是如此,缠着凝止直到她说原谅自己为止,但是很多时候,别寒衣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你别跟着我,我讨厌你。”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听到后半句凝止猛的停了下来,后面的别寒衣差点撞了上去。

    随后,凝止红着脸转身怒吼:“谁要你喜欢!”

    然后气急败坏的跑走了。别寒衣站在原地笑了笑,也不恼,跨着轻松的步伐就往前追。

    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幸福。

    例如,萧相意。

    一年的时间他做起了让所有人满意的太子殿下。

    只是再也不曾叫过萧复疏一声父皇。

    萧复疏不在乎,只要萧相意能够登上皇位,万人之上,应有尽有便好。这是他答应夏枯霜的,保护好萧相意。

    努力想做好一个好父亲的萧复疏,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将萧相意推向深渊。

    在萧复疏的心中,爱与恨已经模糊不堪了。

    已经无法再去判断爱的对错。

    萧复疏生命都用在夏枯霜和萧相意身上。

    前半生他抓不住夏枯霜,后半生也抓不住萧相意。

    命运戏弄众生。

    有时候,萧复疏会想,若是自己就这么去找夏枯霜该有多好,但理智反反复复告诉自己,还不行,要等,等到萧相意成长,他把皇位交给他,让他成为万人敬仰,人人惧怕的存在,可以保护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松一口气,放下疲惫不堪的一生。

    人间仓皇,是非对错,众生皆苦。

    萧复疏打心底认为自己的一生是失败的,不过没关系,萧相意会成功,他会替萧相意铲平一切。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幸福一辈子,人世间是残酷的。

    争斗,战争,天灾,人祸。

    柳枝吟是祝司停如今可以坚持活下去的勇气,偏偏这份好不能一直持续着,一年的时光像是偷来的一般,总有一天要还回去。

    太幸福的时候往往会给人一种假象,让人觉得一切都是虚幻缥缈。

    闻煜是这么认为的。

    闻煜不敢问,祝司停是否还记得家国之仇。

    说出来似乎对于祝司停太过残忍,为什么要一个人永远不得歇息,牢牢记住刻骨铭心的仇恨才行。

    可惜总有人需要去提醒,去安息埋葬在深渊之中的魂魄。

    李太傅看着祝司停在这短暂的一年之中所作所为。

    总有人要当出头鸟。

    又是一个看似平静的黑夜。

    李太傅已经在书房之中等候多时。

    祝司停自然是对自己的老师恭恭敬敬。

    但是李太傅并没有给祝司停好脸色看。

    “殿下,您似乎是忘了,我们在嘉清的目的是什么,老夫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受那女子蛊惑,才忘记了正事,即使是殿下怪罪,老夫今日也要说个明白,成千上万的家国战士都在地底不得安息,为的就是殿下您总有一天报仇雪恨,可是一年的时间里老夫并没有看见殿下的计划。”

    祝司停原本还算愉悦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并不是怪李太傅所说,毕竟

    这的确是事实,但是他提到柳枝吟蛊惑就让祝司停不得不拉下脸。

    “太傅为何会觉得本王的妻会蛊惑本王?”

    李太傅捋了捋白胡子,语重心长:“殿下,沉迷于温柔乡并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对殿下来说。”

    “那太傅想让本王怎么做?”

    “王妃不是与摄政王府的独女交好,何不好好利用起来呢,老夫知道,殿下并不希望王妃出事,但是必要的时候。”

    李太傅顿了顿,“就当是王妃也帮上一份忙好了。”

    长久的沉默后,祝司停才开口:“天色不早了,太傅早些休息。”随后,便头也不转的出了书房。

    李太傅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利用柳枝吟。

    不过却有私心,柳枝吟在李太傅心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如果在复仇的路上发挥用处,即使是死又有什么关系,殿下只需要牢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便好。

    祝司停踏着夜色走回清卉苑,原本以为柳枝吟早已睡着,却不想披着外衣坐在院中仰望星空。

    祝司停心中五味交杂,柳枝吟听见动静看向门口,祝司停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他缓缓走过去,抱住柳枝吟,将身体的一半压在柳枝吟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得以有喘息的机会。

    柳枝吟伸手柔声摸了摸祝司停的头顶:“怎么了?”

    她很轻易的察觉到祝司停的不对劲。

    “困了,好累。”

    “那进去吧。”

    柳枝吟牵住祝司停的手,却不会想到有一天这双手会亲自把她推开。夜里,假寐的祝司停睁开眼睛看着熟睡的柳枝吟,用手一遍遍勾勒出面容的轮廓,直至将它们刻在心底。

    翌日清早,祝司停带着心事前去上朝。

    路上,好巧不巧,碰上了萧相意和系孤舟,三人心底各自藏着事,论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好在后面别寒衣碰巧路过,因为凝止的缘故,别寒衣与祝司停的关系也还不错,起码比萧相意和系孤舟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四人一齐向大殿走去,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祝司停不动声色的看了系孤舟一眼,这一年里系孤舟实在是让人抓不到把柄,就像是放弃心中的想法一般。

    朝堂之上,鬼胎多的是。

    现如今,北方南樛国蠢蠢欲动,已经开始吞并周围小国,任由其壮大,迟早两国免不了一场恶战,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偏偏此时兵力骤减,嘉清岌岌可危。

    南樛国,祝司停的故国,李太傅说得没错,必须尽快得到嘉清的皇位才有机会复国。

    虎符别寒衣萧瑾各持一半,祝司停只需要夺得其中的一半就能控制一半的兵力,再加上养精蓄锐的南樛前朝旧党,足以登上皇位,之后很简单,硝烟,战争,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萧复疏在这一年中颓废不少,国事有时也是视若无睹,萧相意更不想跟这样的父亲有更多的关系。

    就是因为国事疏忽,现下西南已经暴乱,此次早朝也是为了这个。可惜萧复疏并没有什么态度表示,大臣们都捏了把汗,上一个苦口婆心试图说服萧复疏管理国事的人已经被流放了,谁还会愿意出头呢,越是这样越是对祝司停有利。

    就像是一个苹果一样,表面上光鲜亮丽,通红香甜,其实早已被蚂蚁挖空果肉只是一副空壳子。

    “西南,平定,谁去?”

    萧复疏问道。

    朝堂上安静了一瞬,随后别寒衣站出来。

    “末将在所不惜。”

    萧复疏没有说话,环视了一圈。

    “朕觉得衡王去更好,南樛本就蠢蠢欲动了,让朕的大将军去西南平定暴动有些大材小用了,只会让民心大乱。”

    说罢后,才想刚想起来问祝司停:“衡王,你可愿。”

    既如此,根本就没有推脱的机会,祝司停应了下来。

    “那便后日出发,退朝吧。”

    祝司停从背后被别寒衣叫住。

    “你真的确定要去吗?”

    “我能违抗圣旨吗?”祝司停反问了回去,像是无力反抗的蝼蚁,无法拒绝萧复疏的刁难。

    别寒衣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据我所知,禀报有误,西南叛乱没有那么简单。”

    “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祝司停停了下来。

    “帮我一个忙。”

    “跟你的王妃有关系吧。”

    “是,看在郡主的面子上,帮我照顾好她。”

    别寒衣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去西南,祝司停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柳枝吟,虽然安排了蔓蔓,但是直觉告诉祝司停不够。

    祝司停之所以答应,只是想要躲避李太傅罢了,他需要单独好好想一想。

    刀剑与弦,他需要认真思考该做哪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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