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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

    第二场辩论赛的题目是《面对人生,是理想主义还是现实主义》。

    正方辩友说:“在面对人生的苦难、道路的曲折、坎坷和挫折时,理想主义会告诉你去面对,指不定就成功了呢?而现实主义的深思熟虑,是否会在困难面前临阵逃脱,知难而退。五四运动,青年们就是凭着理想主义的枪弹打倒了封建社会的高墙,建国初期,伟大的科学家们就是凭着理想主义的精神带领落后的中国一路向前。理想主义会在你失意时告诉你去面对去前进才会得到你想要的,在青春中,我们借以理想主义去奋斗,为了实现理想。为何不选选择理想主义。”

    反方辩友道:“一个人固执的理想主义定会在生活的某一瞬被其坚持的理想主义反将一军,可现实主义能够令你思量,令你在愚昧之中清醒,在疯狂之中回神。□□是否是个人的理想主义所导致的探索道路上的曲折,第一个百年计划的初设是不是需要现实主义的考量,而并非单一的理想主义,说计划之内要怎样就怎样,不是的,它是基于现实背景之上的酌情考虑。说到苦难、挫折,没有最终意义的盲目奋斗最后的所得无果是不是会导致白白花费光阴金钱,那么真正的挫折又是否是你没有仔细思考而行动的不值得呢?那么现实主义,才会是面对人生的最佳选择啊。”

    两方打得不可开交,在场人无庸才,个个都是舌战群儒的好手。

    座下的陈犹和孟灯不时也在小声讨论。

    孟灯:“刚才反方所说,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理想主义或许是人生的陷阱。”

    陈犹:“理解正方又是否可以认为理想主义是一种精神的鼓励,而本质上十分冒险呢?”

    孟灯:“如果理想主义是人生的陷阱,那现实主义或许也是人生的囚牢。步步考量如同履在薄冰,是否又会因为自己的现实主义在遇见小困难时逃避,大困难时就溃不成军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事实上也不过是闲聊。

    一个小时后,第二场比赛终于结束,钱木高中代表的正方与正科高中代表的反方,最后以165比135,二十票的差距宣告正方获胜。

    并不出乎意料,双方辩手的辩论都无可挑剔,只是在座大半还是青年,心中还有理想抱负,还有激情热血,正方获胜也不算过分。

    第三场比赛,是南苑高中和南城一中的比赛了,题目为《男女平等是否仍是“虚假”的口号》。(注:“虚假”一词根据辩题在文中释作未能彻底解决的,尚未完全落实的,其任重而道远的。)

    南苑高中的参赛选手都是高一七班的学子,而一中除了两个不认识的男生,也是孟灯相熟的人邹铭和叶榛宁。

    秦瑜作为一辩立论:“男女平等这一口号从建国开始成为我国政策之一,为的是反封建思想、封建理论、封建教育。古时的人们讲男尊女卑,男外女内,可这已然不符合当前的社会背景,同时也阻碍了社会发展。可如今,我们会发现,在求职时HR会宁可招普通大学毕业,平平碌碌的男性,也不会轻易招高等院校毕业,成绩优异能力过强的女性。他们会问女性是否恋爱婚嫁,几年内可以不生孩子,是否能做到家庭事业两手抓,却不过问男性是否能将重心放于事业。因为他们骨子里认为女性应该是家庭中付出最多的人,即使这名女性有自己的事业,她也必然要照顾好家庭。女性必须要一心二用,而男性则可以一心一意。这是其一。”

    “公司高层领导人员居多的男性,同时他们为男性开后门,可以在能力相当的情况下升职男性而降位女性。同时高层女性身居高职也会被说不一定是因为能力,而是谄媚高层男性所获得的职位。类似的例子还有等等等等在社会上可以被看见。”

    “这是男女平等的标志吗?这符合男女平等这一政策吗?不,不是的。自古以来的男性都掌握着社会的生产资料,而女性就要居于资源配置的低端,拥有权力少。是因为男性可以依靠权力,他们掌握着几乎全部的权力。而女性在家宅之中所获得的也不过是男权的赠与而并非递交转换,男性仍然拥有着家宅之中的最高领导权。这是男女不平等的现象。而如今男权仍然身居高位,虽然女性可以读书上学,可以工作赚钱,可刨其根本,是否还存在着男权制度对于女性的压迫呢?”

    “回答是是的,那长久以来,男女平等是否仍然是‘虚假’的口号了呢?这是我方的观点。由于时间快到了,后续我们继续这个话题。”

    反方是邹铭立论:“如对方辩友所说,男女平等是我国的一项基本国策,那从此,我们就知道男女平等不再是一个‘虚假’的口号了,并且我们的国家仍然在推进这一思想教育活动,无论是山野水乡,还是大城小镇的人都知道。”

    “1992年4月3日,我国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其第二条明确规定:男女平等是国家的基本国策。妇女在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社会的和家庭的生活等各方面享有同男子平等的权利。2005年该法律第一次修正,至今仍然在采纳各方的意见。可见国家一直在坚持男女平等并非只是虚假的口号或号召,完善法律的同时推行。”

    “女性.........”

    孟灯在台下坐着,已经为叶榛宁她们烦愁:“他们要是以这种角度辩,反方拿到这个辩题大多都会束手无策,因为我想我们公认男女平等仍是不彻底的,更可以说男权制度仍然对女性实施迫害,这也就佐证了正方观点。”

    陈犹一语挑明:“正方拿史论说话,反方拿史实说话。邹铭现在的立论怕是连他自己在心底都要否认些。虽然男女平等已成为我国基本国策,奈何这一条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这不是单单一些人的问题,而是全球全世界,女性都仍处于弱势之中。”

    “我认为,女性主义运动在未来几十年来一定会进入史无前例的状态。可我完全不敢想象这将是怎样的。”

    陈犹的声音有些哀怨,孟灯能感觉到他心底对于彻底男女平等真切的希望,可“彻底”这个词太绝对了。

    “但我仍然希望,仍然想成为践行男女平等的男性。如果社会上大半的男性都愿意承认以往男权制度对于女性的压迫,而他们也甘愿完成男权的瓦解的话,这也是近年看得见希望的啊。就像上一场辩论赛吧,在这种问题上,我们还是要理想主义一些。相信一代代的思想教育之下,终有一天男女平等问题不再会成为我们的辩题。”

    陈犹自然地向孟灯靠近了些,在她耳旁说道。

    这场辩论赛打到一半,自由辩论的时间终于来到。

    作为正方,陈方枝对上了反方的叶榛宁。

    二人在台下已经因为孟灯的引见而相识,都只是温和一笑,举起话筒,“对方辩友刚才说到法律对于妇女的保障,以去证明男女平等已经不是‘虚假’的口号了,男女平等已经成为了一个事实了是这样吗?”

    叶榛宁:“我方所证明的是男女平等并非‘虚假’的口号,也必然,男女平等不会仅是一个口号,而是真正的落实。”

    陈方枝:“OK,我理解了。所以您方是在说国家有落实男女平等,也承认目前男女是不平等的,男女之间仍然存在着不平等,是吗?”

    这一点,作为女性的叶榛宁不可不认:“是的。”

    她还想反驳时,陈方枝已经接了下话:“我们再次理解一下这个辩题是《男女平等是否仍是“虚假”的口号》,主席今天有解释这个‘虚假’的解释是没有完全落实的,未能彻底解决的,它保留了口号对不对?”

    叶榛宁:“我稍微打断一下。对方辩友一直在说口号这两个字,但我想问,就算有一日男女问题彻底解决了,男女平等是否仍然在是一项国策的同时也仍然是一条口号呢?”

    “男女平等是否仍是‘虚假’的口号,他说的‘仍是’哦对方辩友。它不再是一个口号了,如我方一辩所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总则第二条明确说‘国家采取必要措施,促进男女平等,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的歧视,禁止排斥、限制妇女依法享有和行使各项权益。’当妇女权益受到侵害时,有明确的法律可以保障女性权益。”

    “对方一辩刚才说的求职问题,如若公司出现招男不招女的情况是可以打电话向相关部门举报的。而关于事业与家庭两手抓,现在我就给您方一个明确回答。《妇女权益保障法》第七章第六十八条明确规定:夫妻双方应当共同负担家庭义务,共同照顾家庭生活。”

    “女性可以选择坚持事业,同时,她也可以选择不做家务或是与丈夫共同分担。女性不需要带有义务心理在家庭中付出。”

    陈方枝反驳:“可请问对方辩友,对于男权制度之下对于女性的压迫你如何说?要背法律我也背啊,《妇女权益保障法》第五章第四十六条规定:在晋职、晋级、评聘专业技术职称和职务、培训等方面,应当坚持男女平等的原则,不得歧视妇女。”

    “可在现实中,社会中,部分男性依靠其权力的掌控对女性实施性/骚/扰,甚至于潜/规则等又是什么呢?您方一直在说法律保障妇女权益,但是这一切是基于女性受到了不公平对待的反击方式,倘若男女平等不是口号了,我们也不必在乎它是否是口号了,就问,真正的男女平等是不是男性不应该依靠自己所掌握的权力对女性实施压迫打压,社会要求不应对女性那样严苛,女性不必要受到这些所谓的男权迫害呢?”

    叶榛宁想插话,却根本插不进去。

    “什么才是男女平等啊,男女平等是男性不会遭受的女性同样不必遭受,男性可以不做的,没有强迫女性的事情女性也可以不做。男性不用遭受男凝、性/骚扰、潜规则、强/奸、暴力和迫害,女性同样不应该遭受。没有要求男性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同时也没有哪一部法律哪一条法规明确规定女性要去做的,女性可以不做。”

    “男女平等不是女性一定要和男性一样去做什么,而是那些曾经压迫女性做的,女性如今可以不做了。比起给女性压上更重的担子要求和男性一样本身就不现实,性别结构差异导致的男女问题完全可以根据不同情况区别对待的含义而去解决。我们要看见客观真实存在的男女之间的差异,我们真正觉得男女处处都平等的时候,我们就达成了一种公知,在这样的公知下,便不会出现女性歧视和男权迫害了。我们不能刨根问底说样样都平等,而是一种既平等有公平的公知。即为符合男女看法,又确实平等的男女平等才是真正的男女平等。”

    陈方枝还想要说什么,奈何正方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只能坐下。

    而叶榛宁也刚好用剩下的时间陈述了自己的观点同时抨击了正方观点。

    “到现在,我们一直在辩的问题到底是什么?诸位。”叶榛宁面向观众席,“男女并非对立的,不是一定要男性压女性一头或是女性压男性一头,而是男性坐着女性也可以坐着,是我们能够平视对方而并非仰视或俯视。”

    叶榛宁突然一笑:“而目前我们不就是在让男性女性站在一块吗?今天在座的双方辩手,就有三名女性,我们能站在这个赛场上为了更多的女性争取权益,难道我们不是在让男女平等思想刻入大家的脑海里吗?然后去行动时想起这句话,是不是对于这一口号的回应呢?”

    她收回视线,重新聚在陈方枝身上:“男女平等在这一句出现时就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口号了,它是凝聚了千年来被压迫女性的呐喊的,饱含了女性对于平权的呐喊的,表现了女性地位从今日起得到提升,女性权益得到保障的回声的一个转折。以前男性说女性就应该待在家宅里,她们读书当然可以,但不可以读兵书不能读历史,她们要读女训和女戒,她们要成为贤妻良母,要变得温婉贤淑,可现在不用了。女性可以参与政治领导,可以学习自己想学习的,可以保留自己的性格特点,不贤惠也没有关系,她们又不是男性的妻子,而是她们自己。

    “今天在此我承认男女平等是一条口号,但对方三辩也说着不重要了。因为我们知道,在这条口号出现后,我们正在为女□□业而奋斗,我们要让女性有一日可以不去遭受恶意的目光和下流的调侃,可以不再担心哪一刻发生的强/暴或是侵/犯,因为全人类都在为这项事业奋斗,我们都会出力。”

    “国家出台法律,男女不平权不平等的问题被我们搬上辩论赛搬上论坛搬上新闻,越来越多的女性主义者出现,她们告诉女性要有自己独立思想,还有自己的工作和爱好,她们不再是男权的附属品和‘阶下囚’。她们反抗着所谓的男权和大男子主义。我们一直在做,不是吗?”

    “所以,男女平等仍是‘虚假’的口号吗?不是了啊,这些例子难道不可以去证明吗?男女平等从不是虚假的。我的论述结束,谢谢大家。”说完的一刻,刚好计时归零,台下响起轰动全场的掌声。

    所有人都在鼓掌,包括台上的评委、主席和辩手。

    结辩的时候双方起身的都是男生,正方是祁盛,他今日穿着得体的衬衫西装,但打到半场时便脱了下来。

    现在他卷起袖口,起身时推了推眼镜,而后带着几分平常看不见的笑意对观众席的观众道:“刚才似乎一直是女孩子在辩这个话题,我就在想是不是男性隐身了,就像男权制度在侵害女性权益的时候,剥夺女性和男性同等的平等,他们可以委身于封建思想封建教育之下。那么最后的男女平等到底是处于弱势的女性对于平权的要求还是男权剥夺了女性的权力。直到对方三辩给了我这个回答,我们生来平等都是生命,此刻也没有性别结构差异的概念。是长大后才逐渐明白的。说明是后天导致的不平等。”

    “男权迫害非常高明的一点是女性发觉了不平等,然后用行动争取她们被剥夺的平等,可男性藏在这样的事实背后安泰自若。那么在此,作为一名男性,我便撕开事实。”

    “光是女性参与对于男女平等的实现定然是不足够的,是一定要男性的参与,男女站在一起去面对,当我们站在同一个队伍里的时候,我们才是平等的啊。刚才我们作为的‘不平等’事实是男性和女性站在了一个对立的位置,所以当然就是不平等,也无法平等的啊。“

    “说到家庭与事业,那女性要休产假在家哺乳,男性同样也休假在家陪同妻子带孩子坐月子。女性要工作男性也要工作,可家里还有孩子还有家务,那两人分担着做。我们会发现,这些都是要让男性主动分担的,上班谁都累,为何家务就女性一人承担呢?女性可以不做少做,那男性也要去做多做。”

    “那么我在此打辩论赛也是如此,希望以一名男性的口吻能够让大家有更多的思考。尊重女性,保护女性权益,不歧视女性蔑视女性,同时,礼貌文明对待女性。”祁盛与一旁的陈方枝对视了一眼后道,“时间还有几十秒,但我就不说了,刚才我方观点已经在自由辩论和对辩中阐述完毕。”

    “那么最后的最后,我还是要说,是否能让男女平等不仅仅是口号,是需要我们,全人类,无论男性或是女性,还有其他性别者共同努力的,相信我们能看见那一天。谢谢大家。”随后祁盛放下话筒就坐下了。

    连同自己队里的对友沈钰都怔怔地看了祁盛许久,但随后一笑释然,小声和一旁的秦瑜说了几句。

    反方的结辩中规中矩,都契合着如何男女平等,比赛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其实辩论到后面,是在谈论目前公知当中的一切,为何男女不平等,如何男女平等。这才是这场辩论赛的重点。

    等待不久后,主席收到本场比赛的投票结果,是一个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数。

    150比150,平票!

    听到结果时,在座的人都挺惊讶的,孟灯问陈犹:“评委票也是平票,总不能再加一场吧。”

    “不知道。”

    但随后,在后台收拾东西的叶榛宁和陈方枝他们就收到了一个消息——两方辩手选出四个作为代表重新组队参加下一轮比赛。

    孟灯好奇地问最后是那几个重新组队了,陈方枝则卖卖关子,说是个秘密。下一次看比赛就知道了。

    她们正打算走出少年宫,后面传来叶榛宁的叫声:“陈方枝!你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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