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古道,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最先到凡间时,他最厌恶如此繁闹之地,但是耐不住寒宁的软磨硬泡,只是在这样环境中沉迷,竟也有些醉人心。

    可如今他踏上这条繁街,竟是为了寻人。

    所幸先前怕他闯祸,寒止在他身上设了道灵力,只为在危难之时可保他一命。

    深幽的暗室中,寒宁被绑住了手脚,被随意丢弃在脏污的墙角,犹如敝履。

    忽而有光刺入,照得他睁不开眼。

    口中含着块破布,被一路绑在脑后,无法挣脱。

    来人大步流星,生硬地提起他的下颚。

    “还真是个好苗子。”那人放肆道,语气中满是贪婪与得意。

    寒宁口中呜咽,任凭所言为何也是含糊不清。

    “小子,落到你董哥手上,算你倒霉。”他背过身去,手中铁器叮当作响。倏地,他举起一把杀猪刀,背光而来:“放心,哥下手轻些。”

    布条阻隔着他的嘶吼,便是连呼吸也困难了起来。

    强大的恐惧席卷全身,他费劲挣扎着,毫无作用。

    这些人牙子的目的不在于卖奴卖婢,反而是取出常人内脏进行拍卖。

    当今贵族豪绅为了所谓家族血统,近亲联姻简直数不胜数,可惜生出的胎儿不仅多病,某些感官甚至无法运作。

    由此,形成了这一环的黑心市场。

    为了继承人,这些大户人家可谓是一掷千金都不带眨眼的。

    恰好,前几日送来的“求诊单”里要了胆脏与胃。

    只是寻常人家根本温养不住感官的脆弱,这行几乎每条道上都会有一位筑基修士作为首领,一来是打着神道名义招揽顾客,二来便是能够更好地完成交易。

    大刀破开他的玉带与前襟,单薄的里衣此时显得尤为狼狈。

    寒宁几乎绝望,冷汗出了一身也没缓解心跳半分,只是那把刀离着皮肤愈发的近了,几乎是微乎其微的触碰都会在此时放大数十倍。

    偏他还不敢动,就怕一个颤抖,被那锋利的刀身划出一道鲜红来。

    寒宁的气息愈发弱了。

    寒止变得焦急起来,这应当是他第一次失态。

    纵使肉身消散后灵魂会归位,但谁又能接受得了自幼娇宠的妹妹死在自己面前。

    于是他召出若水,将灵力依托长剑而去。

    这样举动可惊起了不少人的回眸。但他浑然五觉,三两步追上若水,一路追寻一路探测。

    “快!”不知何处而来的箭矢,如细雨般朝他袭来。

    回身躲避一番,又站定脚步,只是没有过多关注,一些无用的阻力罢了。

    他又要去追,又有几架弓弩被置于瞭望塔之上。

    长弩破空而来,自后背刺入骨肉之中,贯穿至右胸。

    脚下一时失重,他不慎自楼顶坠落,跌入中央心池之中。

    “撤。”

    这一场闹剧最后以无人伤亡作结,这其中有多少将军府的手笔不得而知,但射杀寒止,定然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当今修真者不少,但大多是些名不见经传的练气筑基,少有金丹子弟。

    也不怪那些个凡人如此胆大妄为,将他当做寻常修真之人对待了。

    不过他们也还算聪明,这一把弓弩刺入了琵琶骨,废了他大半力气,这才一时没稳住身形跌落。

    在做出反应前,他已然跌落池面。

    水波盘旋许久,终是没了痕迹。

    惊雷落地,寒宁没由来的心慌,这一口深呼气,大刀没有划开他的血肉,但是破开了里衣。

    抹胸长布紧紧包裹着她的秘密,如今又有了些欲盖弥彰之意。

    “还是个女娃。”那人的眼色又变,原先的一抹贪婪化作了满脸的嘲弄。

    他弃了刀,喃喃道:“女娃的东西卖不了,晦气。不过看在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不如便陪哥玩玩。”

    说着,他就要上手对她做些什么。

    寒宁有些绝望,泪水自眼角淌下,此处有禁制,她压根使不出任何灵力,更别说召唤浮黎剑了。

    阿姐啊,你妹妹就要被玷污了,你怎么还没来啊……

    她绝望抬眸,夜幕中,与星光一袭黑袍盖住点点星光。

    来人破窗而入,一掌将董钟打倒在地。

    “什么人?!”他捂住胸口,喉间泳起腥甜。

    来人将长袍顺势披在寒宁身上。

    “区区筑基,也配与本座叫板。”又一道黑烟闪过,董钟目眦尽裂,全身筋络变得乌黑,便如万蚁噬心。

    血自七窍而出,生生将他折磨而死。

    金岚晨将她打横抱起,又踏窗离去。

    “你是谁?”

    对上她晶亮的泪眼,他竟有一瞬的失神,思绪仿若回到了儿时。儿时,以欣还会跟在他后头喊着哥哥。

    也是这样一双乘着光的眼,笑起来格外好看。

    可惜她如今不爱笑了。

    假面下的面容松软几分:“金岚晨。”

    “你,你是鬼王?”寒易凝讶异道,本是放松的弦又立刻紧绷起来。

    “怎么,本座风评很差吗?”

    “那倒也还好。”她打着哈哈,正被人拖着呢,要是一个不开心把自己丢下去咋办。

    恰好身下便是一汪碧池,她可不会凫水。

    “鬼王陛下这么对待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未婚妻不会吃味吗?”她小心试探着,眼神乱飞,不知看向何处。

    金岚晨目光一转,似是看到了什么风景,调笑道:“说的也是,不能闹得阿欣不愉快了。”

    言毕,寒易凝明显感受不到背部的支撑,连带着那张骇人的玄铁面也离得越发的遥远。

    “不是哥们你真扔啊!!!”

    巨物落水,激起中心水花,几盏花灯……被打翻,连着思念。

    “鬼王陛下都是如此扫兴吗?”湖心亭中,一位男子身着烟油墨色盘龙袍,鹊羽妆缎大氅席地,俨然一副贵公子衣装。玄天玉冠锦绣簪,眉色深重杏眸微敛。

    他轻笑,落下最后一颗棋子。

    只一瞬,亭中众人化作飞烟随风散去。

    金岚晨自是注意到了异样,回头便见乌泱泱的魔界人马,以及最前头的魔界之主。

    他躬身,行同侪礼。

    “四哥。”

    王奕清回礼,又道:“难得见岚晨来这人间一趟,莫非,是为了某位红颜知己。”说着,他还不自主地往池下瞟去。

    “四哥说笑,岚晨何来红颜知己,那不过是路见不平。”他背过手去,慵懒的眼神扫过这一片,“况且,本座为了与她划清界限,让她自生自灭去了。”

    “原是如此,本君听闻近日鬼界多了好些冤魂,原以为岚晨不会出来了呢。”

    “正是因为此等异象,本座才到人界来的。”他又上前,拉过王奕清,附耳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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