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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透过往

    手腕翻转,棠溪铭识所教授的功法划过刀背,一道望凌霄扛过对面所击打的力道。面对前方从未见过的招式,那方身影的刀明显有了停顿和迟疑,她开始不信任自己刀,所有动作皆有迟滞,短暂的停顿应对上对方的快刀,便如同蚁噬堤坝,溃不成军。

    她能猜出自己的刀法,那她便与脑海中的自己反着来,脑海中,她下一步要往左,她便控制自己向右而走,卸掉她往右的刀影;若要飞身上前,她便努力地将自己往下拽,擦过她的劈砍。她猜测着自己的路数,寻找着佚名刀的破绽,让那己身觉得完美无缺的招式如同漏洞百出的渔网一般展露眼前,她在与自己博弈。

    手中的刀快如残影,她利用自己体型较小的优势,将环枝剑尽数融会在佚名刀中,用那身影猜不到的招式,穿梭在她的肘、肩、腰、胯之间,细细的仙力绑在其中,那道身影很快便僵直立着,动弹不得。

    她飞将上前,迎着那个抬头的目光,大喝一声,长刀兜头将她劈成两半,翠色的光影化成细碎的蝴蝶,纷纷飞过她的面颊,女孩的身形逐渐长大,成为一个窈窕的少女,墨色的头发随风舞动,绯色的衣衫猎猎作响,她的眼底,是前所未有的痛快,这一仗,酣畅淋漓。

    眼前黑暗尽数被光蝶带走,那光的尽头出现一个攥着葡萄的小女孩,眼眶微红,嘴角下撇,楚楚可怜。

    “姐姐,我应该跟谁走,我应该听谁的呢,我要不要听话?”

    叱卢润坤将长刀立于身侧,缓缓蹲下,她轻轻地抚摸着女孩的脸庞,语气极尽温柔:“不要怕,跟着你的心走,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

    女孩笑着望向她,恣意、感激。

    眼前的景象消失,叱卢润坤起身环视一圈,自己的衣服已经变成了刚入四时榭的那套,这是......通关了?

    她赶紧摸摸自己的腰间,储物袋在,手镯儿在,长刀在自己手里,她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与她的家伙什像是分别了一辈子那么久,可是,好像忘了个谁呢?

    “恭喜。”一个许久没有再听到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叱卢润坤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间,那把扇子不见了,自己竟是将元尊给忘了。

    她的小动作被棠溪铭识尽收眼底,他微微一笑:“这是,才想起?”

    被戳破了心思,叱卢润坤有些尴尬:“啊哈哈,没有,刚刚那儿有点儿痒。”

    所幸棠溪铭识也未打算深究个什么,只是上前来:“刀法终成,有何感想?”

    “痛快!就是太费时间了,为了一刀,我竟在里头呆了一百八十年,活了三辈子。”

    “练功,便如小火慢烹,不可急于求成,可是觉得毫不相关的人生耗费了光阴?”

    “有一点,不过也没有那么多,在这三世里头,我倒是学完了舅舅和兄长小时候在我耳朵旁神神叨叨似的念的典故和书籍,也算是小有所成,不算虚度,没想到苍灵还藏着这一手,许是怕我出来提刀砍他?”

    棠溪铭识笑而不语,看着她这般,便知她无事了。

    “我说,二位还去不去了?”两个长嬴小孩在前面忿忿而语。

    “那我......”棠溪铭识指了一下自己,意思是要不要将自己重新封印。

    “不用了,你如今应当是已经知道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打听。”

    叱卢润坤摇摇头:“无妨,我信你。”

    一个“信”字,如重千金,棠溪铭识袖中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二人很快便到了四时榭的中央,一颗巨大的浮珠悬在中间,散发出四色的光芒,想来这便是四时榭的中枢。

    铜绿色的阁楼里,摆放着迷迷茫茫的古籍,她随意翻了两页,都和自己家的一模一样,想来便是拓本,防止遗失。她继续往里走,在最里面的书架上发现了一个极其特殊的柜子,里面盛放着许多的小盒子,她拿出一看,写的是她舅舅的名字,再往里瞅去,所有的盒子上都对应着一个人的名字。她急忙掀开手中所拿的盒子,蓝色的晶片缓缓飘出,舅舅的脸渐渐浮现,这是,过去提前映好的画面!

    “儿子,不知道你如今多大了,混小子,有没有再闯祸啊,没了你老子,以后打架骂仗的时候悠着点儿,没人给你拖底知道不?刀要好好练,实在不想练了就找个营生,不许虚度光阴啊,小兔崽子,要是敢稀里糊涂的过日子,等下来了我鞋底抽死你!”

    画面熄寂,叱卢润坤望着手中的盒子,瞳孔颤动,这是舅舅留下来的,当初叱卢家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便将所有想对后辈说的话都记录在了这里,无论将来逃走的是谁家的小孩,都可以在这里,受到来自过往岁月的期盼。

    她将里面所有的盒子拿出来,一个一个地翻开去看,那些曾经日日可见的亲切脸庞与她而言,已陌生了十余年。棠溪铭识默默地蹲坐在一旁,为她整理着放在地上的盒子,听她指着画面中的人,向他介绍这自己回忆里的家人。

    “这个是我大姑姑,她们家的姐姐对我可好了,她说以后要当个富有的老板,你听,姑姑问着呢,问姐姐有没有当上大老板。这个是我二舅舅,他们家哥哥姐姐可多了,小时候特别调皮,老欺负我,欺负一次,舅舅就打一次,他现在在问他们,问他们有没有当成大官儿,有没有保护好我,你听啊,他们问着呢,问哥哥姐姐们都有没有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叱卢润坤坐在地上,一个盒子一个盒子地翻看,在那些和蔼亲切的笑脸中已然泣不成声。

    “你听啊,姥爷说话呢,他在关心我,他问我刀是不是耍的特别漂亮,有没有听话,有没有当一个闯荡江湖的大侠!我小时候他就给我老洗脑,我还不乐意,给他甩过脸子,可是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生气啊,他还笑着,可是为什么这次笑着,就没有栗子糕了呢!”

    突然,她手里拿过一个特殊的盒子,她细细摩梭着盒子上的名字,豆大的泪珠滚落,晕开了盒子上的姓名。棠溪铭识接过上一个看完的盒子,放旁边摆好,转过头来,见她望着那个盒子不动,便凑上去瞥了一眼,这是唯一一个有两个名字的盒子,上烫金的大字写着——叱卢成良、王芮!

    “这是,我娘的盒子。”

    “怎么不打开?”棠溪铭识温声询问。

    “我有点害怕,我一直认为周晋安是我的父亲,现才知道我的父亲叫叱卢成良,我从未见过他,这个人对我来说陌生至极,我不知道自己打开这个盒子后里面会有什么,我怕我会成另一个人,我还怕,怕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沉默一下,他出言安慰:“别怕,这只是一个承载回忆的盒子,再者,还有我陪着你,帮你解决那些未知的难题,好不好?”

    “嗯。”叱卢润坤点点头,盒子被缓缓打开,一个清秀的女子出现在面前,浅浅笑着,细细的柳叶眉弯弯如远黛,素色的衣衫更衬得她容貌秀气小巧,清冷而又温柔。

    “娘!”叱卢润坤喃喃出声,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她将身子前倾,想要离这个日思夜想的人近一点,再近一点。

    “坤坤。”画中的女子出声,叱卢润坤紧接着回应了一句,就像那百年间的日日夜夜一样,回应她心尖上的娘亲,回应着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呼唤。

    “很抱歉,得让真相这般呈现在你的眼前,我本名叫王芮,你的父亲是叱卢家那个你活在大家话语中的合荒将,你可能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叫叱卢成良。在你一岁的时候,叱卢家遭逢变故,我们便在此处设下四时榭,将家里所有的典籍和需要保存的东西都留在这里,以防遭难。那时你的父亲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来结束太后对叱卢家的降罪,可叱卢家可逃,你我母女却难逃一死,为保我们性命,我便改名叱卢芮,跟叱卢成良兄妹相称,又幸得仙帝庇佑,认你为女,我才可进入宫中探寻你父亲当初的真相,之前的事,便让回忆告诉你吧。”

    画面一闪,黄沙呼啸,画中俨然是白域景象。

    “阿翁,起来,别睡!”

    一个小姑娘搀扶着头发花白的老人,踉跄地走在白域的周围,二人衣衫褴褛,嘴唇破裂,已是赶了好几日的路途,饥渴至极。

    “芮儿,别管我,你快走。”老人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奋力地将小姑娘往外推。

    “不要,阿翁!”小姑娘倔强地扯着老人的衣袖,拽着他,拼命地向前拖拽。可惜祸不单行,一伙儿沙匪围在二人的周围,作势要将小姑娘掳走,那伙人的眼睛里,都是肮脏和下流的目光。

    王芮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指尖微弱的寒光一闪,她紧抿着嘴唇,便是要往脖颈划去,电光火石间,一道凄厉的喊声传来,她睁眼,眼前是一个少年的身影,那斜握的长刀之上,滴着歹人的鲜血,丝丝缕缕,为绝望的沙漠,浇灌了汹涌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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