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期末考试，所以这个星期周五的中午学校就放假了，林鹿有父母来接，班里就只剩下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她还在座位上慢腾腾地收拾东西。
林鹿艰难地把水杯塞进已经很满了的书包，“小也，这么多书，你搬得动吗？”
姜冬也在讲台上擦黑板，“有人来接我。”
“谁呀？”林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但装不像，她可太想知道江祁打算怎么过这个生日。
姜冬也扭头笑了一下，“我小姨和外公外婆呀。”
林鹿：“……”
江祁不来？
“啊？”林鹿开始自我怀疑，难道她又猜错了，“你们家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姜冬也昨天晚上接到徐乔的电话的时候就很开心，“我小姨要带我们去见她的男朋友，这是两家人第一次见面，外公和外婆可重视了，我也有点好奇。”
“你要有小姨夫啦。”
“嗯嗯，如果双方的父母都很满意，他们应该就会开始考虑结婚了。我小姨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孤孤单单的，终于遇到了合适的人。”
“恭喜恭喜，希望我能早点吃上小姨的喜糖，”林鹿心想，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好事都赶在一起了，“那江祁怎么办？你们这顿饭要吃多久啊？”
姜冬也当然记得今天是江祁的生日，“他下午才有空，说晚上去找我。”
林鹿顿时了然于心，“晚上好，晚上没人打扰。”
姜冬也打扫完教室之后和林鹿一起下楼，徐乔的车停得远，但人在校门口，远远看到姜冬也就走了过去从她手里接过一摞课本，外公帮她拿书包，外婆拿着扇子给她扇风，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
和林鹿告别后，姜冬也跟着小姨一家上了车，先回去放东西。
路程短，只不过堵车很严重，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到家。
姜冬也拿钥匙开门，“外婆你渴吗？”
老太太让她别忙活，“我不渴，歇一会儿，咱们就去吃饭。”
“这就是你去年冬天捡的那只流浪猫啊，”徐乔一进屋就看到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客厅跑进了房间。
姜冬也把东西放到桌上，笑着说：“嗯，它叫酒窝，有一点点怕生。”
“挺活泼的，名字也可爱，”徐乔递给姜冬也一个白色的纸袋，她还穿着校服，“小也，我上周和朋友去逛街，在商场里看到一条很漂亮的裙子，你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姜冬也没跟徐乔客气，“谢谢小姨，那我现在去换。”
“你慢慢换，不赶时间。”
老太太发现阳台上挂着两件男生的球衣，眉头皱了起来。
徐乔解释道：“以前是时昶在这儿住，去年暑假他搬走了，后来小也又找了一个合租室友，好像也是今年高考，这附近几栋楼基本都是这样，男生女生住在一起也不奇怪，都是为了上学方便，省点时间用来休息，小也这么大了，有分辨能力。”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男生从小就不学好，跟姜文博一个样。”
“爸，别提那个人。”
老太太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正处在青春期的男生女生住在一起不安全，“乔儿，你联系一下房东，我给小也把房租交了，不要让她找人合租，你爸担心得也没错。”
徐乔顺着母亲，“行，这事儿交给我。小也下学期就高三了，我有空多来看看她。”
姜冬也换好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徐乔买的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经典款式并不会显夸张，姜冬也本来就长得好，她这个年纪穿什么都好看，皮肤又白又亮，干干净净的，人也爱笑，忽然换了穿衣风格让人眼前一亮。
“真合适，小也，你越来越漂亮了，”徐乔毫不吝啬地夸赞。
姜冬也嘴甜，“我像小姨，小姨这么美，我肯定不难看。”
徐乔笑着搂着外甥女出门。
在车上，姜冬也小声问：“小姨，一会儿我叫叔叔还是叫姨夫？”
徐乔说：“都行。”
刚过红绿灯，男朋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徐乔戴上耳机，“我接到我的外甥女了，正好，她刚才问我，是叫你‘叔叔’还是‘姨夫’，你觉得呢？”
姜冬也什么都听不到，但能明显感觉到徐乔脸上的笑意是幸福的笑。
徐乔看了姜冬也一眼，“叫叔叔吧，咱们别让他高兴得太早。”
姜冬也明白了，叫姨夫。
十分钟后，车开进停车场，一家人乘电梯上楼，姜冬也走在后面，拐过转角，她看到一个穿得很正式的男人迎面走过来，他就是小姨的男朋友吧，好年轻呀，而且还很帅。
江家人来得早，已经点好菜了。
姜冬也跟着徐乔往包厢里走，在江家二老转身时，她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叫人。
何慧荣和江天明看到姜冬也时也愣了一下，但他们阅历丰富，什么场面都经历过，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很快就恢复自然，像是初次见面一样亲切。
第一次见面难免有些尴尬，互相介绍完之后坐下来寒暄，两家的长辈都很健谈，聊得融洽，只有姜冬也不在状态。
刚才那一瞬间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仿佛一场倾盆大雨突然从天而降，让人猝不及防，无处可躲也来不及躲，从头到脚被淋得湿透，狼狈不堪。
她被动地接受了一个信息：小姨的结婚对象是江祁的父亲。
徐乔看外甥女在发呆，摸了摸她的手，“小也，是不是空调太冷了？”
姜冬也回过神，挤出一抹笑，“不冷……”
江正津的目光从女朋友身上转移到姜冬也脸上，“大人们聊的话题小孩儿都不感兴趣，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他去洗手间了，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应该聊得来。”
姜冬也旁边的空位置，是留给江祁的。
徐乔问：“小江考得怎么样？”
江正津挑了下眉，“699分，上南大没问题。”
徐乔惊讶：“这么高的分啊，小江真厉害。我们家小也明年考。”
江正津看着姜冬也，笑得温文尔雅，“怎么一直看着我？哪里不满意吗？你的意见对你小姨来说很重要，对我更重要，你悄悄说，我看看能不能现在就改。”
姜冬也喃喃自语：“江叔叔有点眼熟……”
江正津故意长长地叹了声气，但还是笑着的，“刚才还叫我姨夫，看来是真的不满意。”
姜冬也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只是在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江祁搬到出租屋的那天，她确定她没有见过江正津，只隔着门听到过他们说话。
越看越眼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
江祁刚要打招呼，话音还未出口，人就僵住了。
落在身上的那道目光仿佛有了实感，轻轻敲击着她的心脏，姜冬也不敢抬头看他，她放在腿上的手把漂亮的裙子攥出了褶皱，怎么都抚不平。
这场无形的盛夏骤雨不仅让姜冬也淋湿了，也把江祁打得措手不及。
江正津开口介绍儿子：“他叫江祁，比你大一岁。”
姜冬也低声道：“姨夫和江祁长得好像，都有酒窝。”
很多年前，江正津在南川福利院选中江祁最大的原因就是一个小女孩无心的一句话：“叔叔，你和那个哥哥长得好像呀，你们都有酒窝，他的在左脸，你的在右脸，你们一人一个，合在一起就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