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体育课上一个同学扭伤了脚，老师和班长陈琛都去了医务室，体委让大家自由活动。

    姜冬也和林鹿坐在树荫里看男生们打篮球，都快下课了，一共都没进几个球，林鹿看着着急，她在熟人面前爱挑事的那股劲儿又上来了，大言不惭地吹嘘姜冬也闭着眼睛都能进球。

    高三年级从早上开始就一个班接一个班地来操场拍毕业照，一班在顶楼，是最后一个班级。

    任课老师、年级主任还有校领导都已经坐好了，班主任张重在给同学们排位置，女生在前，男生在后。

    江祁和李观棋站在最后一排的最左侧，旁边有棵枝叶繁茂的香樟树，一阵起哄声从球场的方向传过来，江祁侧首看过去，林鹿正站在一群男生的旁边，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江祁看到她把篮球扔给了姜冬也，姜冬也骑虎难下，只好抱着球走到三分线外，她背对着蓝框，先回头看了一眼球框的位置，然后随意地把手里的球往后一抛。

    竟然投进了！

    男生们激动高亢的惊讶声盖住了篮球落地的声音。

    本来大家都不当回事儿，林鹿平时就爱睁眼说瞎话，体委同意打这个赌也只是逗她玩儿而已，谁都没想到姜冬也真的把球投进了，而且还是背投三分球。

    男生们喊着这肯定是运气，是巧合，有本事再来一次。

    姜冬也站着没动，林鹿把球捡回来，两个人小声密谋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姜冬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一次投进了一个球，林鹿甚至没有让开位置。

    坐在地上压腿的男生直接跳了起来，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姜冬也四投三中。

    欢呼声此起彼伏，林鹿得意洋洋，在场的男生们震惊地说不出话，体委不服输，让姜冬也再来一次，姜冬也摆摆手，她这是新手光环，再来就要露馅了。

    “是李观棋和江祁，他们在拍毕业照呢，”林鹿拉着姜冬也的胳膊晃了晃。

    姜冬也看过去，所有同学都穿着校服，她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了江祁。

    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她。

    摄影师让左边的同学再往里站，第二排的女生往前补一个，江祁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笑着朝姜冬也竖了个大拇指，她刚才真是又帅又酷，体委可能半夜会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抓着头发反复地念叨“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她那几个球够她们班的男生在外面吹好几年了。

    距离有点远，林鹿眯着眼睛，好奇地自言自语：“江祁的校服上是什么东西？是花吗？还是粉色的。”

    “我看看，”姜冬也抬起一只手挡太阳，她看清了，江祁放在校服T恤胸口左侧口袋里那个粉色的东西是她去年送他的羊毛毡小猪。

    林鹿左右看了两眼，周围没有老师，她悄悄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小也，你往前站。”

    姜冬也转过身，“这样可以吗？”

    林鹿躲在树后面，不方便调整摄像头，“你再退两步，往左一点，多了！往右……行了行了，我多拍几张。”

    姜冬也走到树下，“我给你拍。”

    林鹿把手机给她，仰起脸，“帮我弄弄头发。”

    姜冬也用手拨了拨林鹿的刘海，“好了，你站过去吧。”

    摄影师拍完，原本站得整整齐齐的同学们散开了，林鹿跑过去的时候，姜冬也就在抓拍，她能在手机屏幕里看出李观棋虽然表面不冷不热的，但还是配合着林鹿，让她拍到了他们的合照。

    林鹿喊了声“小也”，姜冬也从树干后面伸出一只手，比了个“OK”的姿势。

    李观棋在跟林鹿说话，江祁正往这个方向走，姜冬也把镜头对着他，刚按下拍摄键，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这一瞬间，她忽然有种语言形容不出的感觉。

    江祁自然地把她头顶上的一片树叶拿开，“我们这周放假，你下课后在教室里等我。”

    “嗯，”姜冬也的余光瞟向坐在江祁胸口的那只粉色小猪，“我明天去小姨家吃饭，晚上在她家住一晚。”

    “那我明天把酒窝带回家，”江祁摸了摸兜里的羊毛毡，“它坐这儿晒晒太阳。”

    姜冬也忍不住笑。

    江祁递给她一盒柠檬茶，“你跟谁学的投篮？”

    “我不告诉你，”一股后知后觉的羞耻感让姜冬也耳根发烫。

    林鹿大声喊：“小也！上楼吧！”

    姜冬也趁机溜了。

    五月份的时间过得很快，高考前最后一周，江正津想让江祁回家住，他请个司机每天早晚接送江祁上下学，家里的两位老人也赞同，即使江祁再让人放心，高考也是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江祁心态稳，他还是照常住在出租屋，考完再搬。

    高一和高二的学生自发地为高三考生加油，姜冬也在广播站播完最后一份稿子才回教室收拾东西。

    高考前一天晚上，江祁还在学习，他房间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十点。

    姜冬也定了四个闹钟叫醒自己，考试的人是江祁，但她比江祁紧张多了，做好早餐后自己先吃，觉得没问题再给江祁吃，他去考场，她在家里坐立难安，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

    第二天还是一样，下午最后一科，她提前去学校门口等江祁，林鹿也在，李观棋虽然保送了，但还是参加了这次高考。

    林鹿在人群里看见了她认识的人，拉着姜冬也过去打招呼，“郑奶奶。”

    郑奶奶笑得很慈爱，“鹿鹿，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来给李观棋和江祁加油，”林鹿从不藏着掖着，“小也，这是李观棋的奶奶，郑奶奶，这是我的好朋友，姜冬也，她也是李观棋和江祁的朋友。”

    姜冬也大大方方地问好：“奶奶好。”

    “你好，”郑老太太介绍自己身边的两位老人，“这是江祁的爷爷奶奶，他们在家等得着急。”

    他们都很和蔼可亲，打完招呼，林鹿说：“小也和江祁是室友，平时相处得可好了。”

    何荣慧惊讶地看向姜冬也，“你就是江祁的合租室友啊，他提过好几次，你叫小也是吧，谢谢你照顾江祁。”

    姜冬也有点不好意思，“他也很照顾我。”

    “他们互相照顾，”林鹿笑道。

    李观棋提前二十分钟出考场，没多久，江祁也出来了，隔着拥挤的人群，他看到爷爷奶奶和姜冬也正聊得热络。

    看得出来，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