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只在南川待一天，他买的是晚上八点的高铁票，现在还不到十点，姜冬也心里想着待会儿带他去哪里转转，出门才发现她放在面馆外的雨伞不见了。

    “雨不大，可能下午就停了，先用我这把伞，”江祁把他在便利店买的那把雨伞撑开。

    姜冬也走到他的伞下，“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江祁往她身边挪了半步，“外面太冷了，我们去看电影？”

    “好啊，”姜冬也拿出手机看电影票。

    今年春节贺岁片的口碑都还不错，她知道江祁的喜好，选了一部科幻片，她买好票后，一个老奶奶从后面跟上来，正要递给江祁一束玫瑰花。

    在老奶奶开口之前，姜冬也靠近江祁，小声说了声“快走”，然后挽着他撑伞的那只手大步往前跑。

    拐过转角后，姜冬也悄悄告诉江祁：“她会说花免费的，把花硬塞给你之后就会一直跟着你，说自己有多么的不容易，家里很困难，让你多少给一点钱，等你准备扫码的时候，她又会说五十六十不多，七十八十也就是一张电影票的钱。”

    那束花里面其实就只有两朵玫瑰花。

    江祁穿了一件黑色的上衣，姜冬也的手扶在他的胳膊上，显得皮肤很白，他清楚地看到了她把手抽走的整个过程，“你以前遇到过类似的？”

    姜冬也这些年不常回南川，“我在这里读书的时候还小，看着就没钱，她们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但我见过很多次，尤其是逢年过节这种大家心情都很好不会计较一两百块钱的日子，更好骗。”

    她拿起手机朝着江祁晃了晃，“我买了十一点半的票，电影院在距离这里十五分钟路程的商场里。”

    “走着去？”

    “嗯，消消食。”

    电影院在商场的顶楼，春节假期来看电影的人有很多，姜冬也去排队取票，江祁去买喝的。

    站在入口的工作人员说还有二十分钟才会开始检票，江祁和姜冬也百无聊赖地走到了一排娃娃机面前，江祁让姜冬也看看喜欢哪个玩偶，他在扫码的时候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姜冬也也听到了，她扭头往那个声音的方向看，一个穿着深蓝色连帽卫衣的男生正往这边走。

    男生熟络的往江祁肩上撞了一下，“还真是你，你不是说今年春节不回南川吗？”

    昌宜一中放寒假之前，江祁在南川的高中同学就问过他什么时候回南川，让他来参加同学聚会，当时他说今年就在昌宜过年。

    “我有点事，回来待一天，晚上就走了，”江祁往他身后看。

    “长头发的那个是我女朋友，旁边的是她妹妹，小孩儿要看动画片，我起了个大早，”何少楠说话时，好奇地打量着姜冬也，“这位是？”

    姜冬也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你好，我们是同学。”

    何少楠是江祁高一的同桌，两个人关系很好，江祁在南川的朋友他都认识，他笑了一下，“昌宜的同学？”

    姜冬也点头，“嗯，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江祁对她说：“可以玩十次，你先玩。”

    他已经付过钱了，总不能浪费，姜冬也按了开始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娃娃机里。

    何少楠的目光还在姜冬也身上，他笑着说：“不是同学吧？”

    江祁面不改色，“你又知道了。”

    何少楠还在笑，但笑容里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别以为一年不见我们就生疏了，我的眼睛就是尺，你休想瞒过我。你只回南川待一天，不联系我们这些老同学，却跟别的‘同学’来看电影、抓娃娃，还帮她拿衣服和奶茶，江祁，你自己想想这能解释清楚吗？”

    江祁根本就没想过要解释什么，“她心情不好，你不要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何少楠笑道：“你又没有情史，怕什么？”

    “你有，我可以跟你女朋友讲讲，”江祁作势要过去。

    “诶诶诶！别呀！”何少楠见好就收，“你在昌宜怎么样啊？平时游戏不上线，消息也回得慢。”

    “每天晚上十二点睡觉，早上五点半起床，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这么卷？”

    江祁说：“去年的全省第二就是昌宜一中的学生，能不卷吗？”

    何少楠拍了拍江祁的肩膀，“我在南川等你，夏天再见。”

    江祁目送何少楠检票进去之后才回到姜冬也的身边，她抓娃娃就没有空着手结束过，怀里已经有两个玩偶了。

    “还有四次，”姜冬也把位置让给江祁，她指着里面的白色玩偶，“我想要这个，但总是差一点。”

    江祁按下开始，握住手柄，“我试试。”

    第一次试试手感，第二次落爪的位置有点偏了，第三次抓到半空又掉了下去，最后一次抓到了。

    时间差不多了，姜冬也心满意足地抱着玩偶进场看电影，电影厅里面很温暖，她摸着柔软的绒毛，心情放松后，开场不到十分钟，她就靠着座椅打哈欠，昏昏欲睡，不是电影无趣，是她困了。

    江祁也是一夜没睡，在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哇”的惊叹声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姜冬也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侧首看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便轻轻地把外套盖在她身上。

    电影播到一半，肩上忽然一重，是她靠了过来，江祁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直到电影结束，他都还保持着那个坐姿没动。

    坐在里侧的人起身离场，走路时碰到了姜冬也的脚，她才醒。

    姜冬也多少有点尴尬。

    完了。

    她怎么睡着了？还是靠在江祁的肩膀上睡的！

    姜冬也揉了揉脖子，“电影好看吗？”

    江祁神色自然，“我也睡着了，只看了一半，前半部分还不错，有时间再重新看一遍。”

    姜冬也说好。

    下午雨就停了，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四点多的时候，江祁带姜冬也去了一家他之前吃过几次的餐厅，饭后他们准备在附近逛一逛，在电梯里听到有人说江边的广场上有无人机表演。

    姜冬也说：“原来是在今天，我还以为是明天。”

    江祁看了下时间，这几个小时过得真快，“反正不远，去看看？”

    姜冬也本来觉得没什么，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她也长大了，可当她看到广场上拥挤的人群，心里就有点怯，不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她停下脚步，“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别去了。”

    江祁想起姜冬也说过她小时候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就是因为一场无人机表演，“你小时候和家人走丢的地方，是这里吗？”

    “嗯，”姜冬也牵强地笑了一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天广场上的人也很多，我被挤在中间，其实只能看到大人们的身体，看不到无人机，但我特别开心，爸爸和宋阿姨能带我出来玩，我真的……特别开心。”

    广场上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一场视觉盛宴。

    江祁握住姜冬也的手，“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