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鱼在楼下倒是没有闲着，拿了一把园艺剪，沉浸在干净清香的空气里，站在院墙边修剪着那蔷薇。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行人，约摸十来个，有男有女，有大有小，个个戴着草帽，背着背篓。
    夏鱼停下手里的活儿，还以为他们是来找白金的。
    结果一行人径直朝着他走过来，而且好像认识他似的。
    几个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走上来笑着，“走喽，大姐夫，今天清明，割艾草啊。”
    “啥？”夏鱼看着众人，一下没搞明白状况。
    什么大姐夫？
    片刻后他就知道情况了，白大小姐把男朋友带回清溪村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天知道他就上个坟，这消息怎么就传那么开了？
    这就是最美乡村的八卦传播速度么？
    泰裤辣！
    夏鱼从惊讶中恢复，也没反问人家自己怎么就是‘大姐夫’了。
    得了便宜直接默认。
    然后他微笑着说，“割艾草？今晚吃青团啊？”
    “呀，大姐夫不是我们这边人，也会做青团？”
    一说起好吃的，夏鱼马上就来劲了，他笑着说，“我是个厨师，肯定会啊。”
    白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啊，你会做，我在家里等着吃呢。”
    夏鱼一扭头，看见白白提着一个竹背篓站在屋檐下面。
    夏鱼笑着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竹篓，“早就安排好了的是吧？”
    “嗯，”白金帮他整理了一下草帽帽檐，微笑着柔声说，“去呗，我等着吃。”
    她那个样子，难得呀。
    在清明节通透清凉的空气里，她的笑脸也显得那样晶莹剔透，与这静谧的乡村景致仿佛融为了一体。
    “好，”夏鱼把竹篓背好，“给你做青团，我幸福得很。”
    她听了这话，没有什么大表示，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去吧，晚上陪你喝酒。”
    “我不擅长喝酒。”
    “哦，”她笑了笑，“那你陪我喝酒。”
    “好嘛。”
    夏鱼背着背篓正要走，白金又把他叫了回来。
    “你等等。”她说完又跑进屋里去，很快又出来，手里多了一双雨靴。
    她把雨靴递给了他。
    一群人跟白金挥手道别，有的称她‘小金’、有的称她‘大姐’、还有的称她‘三妹’……
    夏鱼是搞不清楚村里这复杂的辈分关系。
    有人就给他解释说，“一个村子里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的，以后大姐怎么叫人，大姐夫你也跟着咱么叫人就是啦。”
    “我是完全记不住，”夏鱼说，“我们还是来聊青团吧……”
    “……好啊，清明前后的艾草最香了，这时候做出来的青团也最香最好吃。”
    “……我小女儿就最爱吃青团糍粑。”
    “……我家那个小的就喜欢吃原味的青团疙瘩。”
    几只燕子飞过，几缕风吹过，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小溪边上。
    他们村子并没有专门种艾草，清明前后，小溪边上割艾草反而成了这一村人的野趣。
    唯一的问题是，要在一片嫩绿之间把艾草找出来有点费眼睛。
    不能割到杂草了，发现了嫩艾草叶子，就用剪刀去把它剪下来，放到竹子背篓中。
    不过他很快就进入了节奏，割着割着，又想起已经通关的《清溪镇物语》，他感觉自己头顶在冒字——
    采集+1，采集+1，采集+1……
    ……
    虽然费眼睛，不过溪边的艾草很多，一步三剪刀的，虽是新手，不知不觉间他也割满了一背篓。
    青团的历史，也有一千多年了。
    清明的前一天，是祭祖的寒食节。
    寒食节本来是要禁烟火，吃冷食的，不过这个习俗被废止了，但冷食却被传承了下来。
    青团只是其中一种。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清明的祭祀，更多的是一种寄托自己思念的意义了。
    不过，清明时节的美食却全是春天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背篓里一阵一阵的清香已经让夏鱼有点迫不及待了。
    等回了院子，宝儿婶已经骑着小电驴回她自己家去了。
    白白手里抓着一支钢笔，抱着她那显得有些破旧的速写本坐在一个小木头板凳上，却没有画东西，而是直直地看着前方。
    那小木板凳看上去年头也不短了。
    她身边不远处则放着两个塑料桶。
    即使夏鱼不会画画，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画面，还是觉得充满了静谧的美。
    他走过去，把背篓放下之后问，“你怎么没画呢？”
    艾叶的清香把白金从出神的状态里拉出来，“可以嘛，采了这么多。”
    “第一次割艾草，”夏鱼说着又看向她的速写本，上面什么都没，只有几条潦草的线。
    于是他也知道白白心里乱。
    “遇上事儿了啊？很少看你拿着笔不画，又发呆的样子。”
    “那我一般是什么样？”
    夏鱼说，“要么工作的时候全神贯注，要么就是画画时候的忘我，要么就是在休息。”
    “是有点事儿，”白金说，“反正你也解决不了。”
    “是，我是解决不了。”夏鱼把那两个水桶提了起来，两个桶里都是鱼，一个桶里是一条鲈鱼，另一个桶里是活蹦乱跳的黄花鱼。
    “不过，”夏鱼说，“清明前后的黄花鱼油炸了吃，倒是很不错。”
    说完，他就提着两个水桶进屋去，放到厨房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从厨房里出来，把那一背篓艾叶也提了进去。
    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待一会儿呗，他是这么想着的。
    她那个人，遇到点事情就知道了自己死扛，又不乐意说，也不知道一天天的那情绪出口在哪里。
    夏鱼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登陆了那个投资论坛的App，上面关于意雅Ipo的帖子都如火如荼地讨论着，他简单看了一眼，无非是一些私募在发帖，讳莫如深地说通过他们可以购进一些非公开募股的股票，价格低廉。
    那基本上就等于白赚。
    所以论坛里的人会对此十分热衷。
    他自己笑了笑，然后把那App关了。
    他打开水龙头，村里的自来水有种冰凉的感觉，凉得骨头痛。
    然后他把艾叶都放进了水槽里，先简单搓洗一下。
    一边洗着的时候，他想，看来Ipo的事情是挡不住了，那先给她做一顿好吃的吧。
    而他的那个游戏，这会儿已经突破十亿曝光量了，邮箱天天都是看不完的邮件。
    世界各地的游戏博主、各路知名游戏媒体、还有几家世界性的游戏发行商都发邮件来联系他，希望能进一步洽谈合作。
    等着清明一过，他就可以点击发行按钮了。
    按统子的估计，现在这个曝光量和热度水平，年度最大爆款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