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逢

    “莫伊莱。”

    一声呼唤像是穿过了五年光景,将她从思绪长河中拉回现实。熟悉却阔别已久的声音重新在耳畔响起,莫伊莱的瞳孔一瞬之间放大,心跳如鼓。几乎是在这声呼唤落地的同时,她转过了身,面向那个她牵挂许久的家人。

    无论在ASL面前表现得有多成熟,如今的她也是一个躲在十三岁小女孩身体里的异世界单纯准大学生。说到底就是个幼稚又需要照顾的麻烦小鬼。她也需要躲在别人的羽翼下取暖。姐姐的角色还是有些累人,扮演久了她还是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拜托,她可是海军元帅的孙女诶,回到海军本部还不是横着走?

    只不过莫伊莱没想到的是,以后再遇见那几个不靠谱的弟弟时,她再也无需端出长姐的架子。她的三个弟弟都铆足了劲在成长,在变强,为了自由和梦想,为了与伙伴的约定,也为了……可以保护自家那个好吃懒做的姐姐。

    “罗西哥!”

    虽然确认了他的安全,但亲眼所见总是比耳听之言更加直白。莫伊莱看着眼前的罗西南迪,不由得想到他带着罗遍访名医的求医之路,道中艰难可与九九八十一难相媲美。思绪回转,此刻的他正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眼前模糊一片,莫伊莱张开双臂朝罗西南迪跑去,泪水划过脸颊,随风落在路旁的野花上,只留小小的花朵独自奇怪:今天的天气预报没说下雨啊。

    “长高了好多啊,明明之前还是个小鬼呢。”罗西南迪俯下身揉了揉莫伊莱有些乱蓬蓬的长发。迎上小姑娘氤氲着泪珠的眼睛时,他明显的有些怔愣,像是想起了哪个小少年。也不知道那个小鬼现在怎么样了。

    罗西南迪轻轻的擦去了莫伊莱脸上的泪,“好啦,不要哭了,哭鼻子会变成小花猫哦。”

    “我已经长大了哦,你不许拿小时候那套糊弄我!”莫伊莱吸了吸鼻子,不满地看向这个哥哥。

    “抱歉,草莓蛋糕大将。”

    “我还没原谅你,小米果下士。”

    罗西南迪摊了摊手,“但是卡普先生还在风车村等我们。”

    莫伊莱有些吃瘪,但还是狠狠剜了罗西南迪一眼,“那好吧,看在卡普爷爷的份上原谅你。”

    二人同达旦道别,并留下了厚厚的几沓贝利,达旦女士的眼睛都变成了贝利形状,对他们说着欢迎下次光临。不知道卡普在她心里的档次是不是又有了新的代号:不如年轻海军的臭老头。

    罗西南迪看了一眼莫伊莱身后背着的剑,果然还是好在意,她什么时候开始学用武器了?

    “这柄剑是谁送你的礼物吗?”

    莫伊莱摸了摸赤霄的剑鞘,想起那个笑容不羁的幼稚鬼,香克斯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当上四皇了?不过应该也没有那么快吧,毕竟才走了没多久。莫伊莱心里想着:如果以后在海面上混不下去,就去投奔香克斯。

    “这个啊,是红发送给我的。”莫伊莱笑着说,虽然自从上了ASL这条贼船以后,就再也没练过剑。练不了一点,毕竟要随时随地监管三小只的情况也是很麻烦的事。

    罗西南迪若有所思地说:“莫伊莱还有红头发的朋友吗?”想必莫伊莱这些年过得很开心吧。

    “啊,是哦,你应该认识他,他还蛮出名的。”莫伊莱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相信香克斯的实力能让他在所有海军中出名。

    “诶,可是……”罗西南迪在脑子里飞速的检索了一遍,发觉自己确实不认识什么红头发的人,“他是谁啊?”

    “红发香克斯。”

    “……?”罗西南迪不懂,但大为震撼。这个人他的确认识,前几日还看见了他的悬赏令,据说近日正在西海活动。据战国元帅所说,此人还是当年罗杰手下的一员……

    “真是了不得啊,居然和那么厉害的人是朋友。”罗西南迪喟叹一声,只是还真不期待莫伊莱以后成为海贼啊。他看了一眼身旁逗弄着小鸟的莫伊莱,竟不自觉的扬起了笑容。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像莫伊莱这样的家伙,就是真成了海贼,也不会是什么坏人吧。她自由的像一阵风,而如今世道,能与自由挂钩的事,好像只有出海远航了。

    “没有啦,也就一般厉害。”莫伊莱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只一心想着如何把手里攥着的这枚平安符送给他。只是看着眼前越来越陌生的山林,她有些恍然,罗西哥……认识这里的路吗?

    又过了不知多久,二人终于走到了密林中心。

    “所以我们很明显的迟到了对吗?”莫伊莱盘腿坐在地上,作沉思状。

    罗西南迪点了点头,学着她的样子坐到地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莫伊莱抬头望天,她不应该相信罗西南迪能一遍就记住上山的路的。

    “或许我们可以联络一下卡普先生,他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们的。”罗西南迪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拒绝了卡普先生陪同的提议了,他实在是低估了这种走出十里地仍是同一光景的森林了。

    “指望卡普爷爷上山找到我们,不如指望他能一拳把这座山夷为平地救我们出去。”莫伊莱半开玩笑地回答道,却发现罗西南迪半天没有答复,“你该不会真的在思考吧!”

    “没有啦!”

    罗西南迪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这是他卧底时期的习惯了,遇见麻烦事就吸烟,现在也没改掉。只是刚刚燃起微末星火的烟就被莫伊莱的风熄灭了。

    莫伊莱揉了揉眉心,“你这家伙怎么敢在深山老林里面抽烟的啊,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期待卡普爷爷看到火光开直升机来救我们啊?”

    罗西南迪讪讪地笑了笑,“我已经没有那么冒失啦……”

    莫伊莱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一样,虽然载着罗西南迪这个大块头会很耗费精力,不过此刻也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克劳德,把你的兄弟姐妹们都喊出来!”

    在罗西南迪还一脸懵逼的时候,他已经坐上克劳德家族云朵专列了。

    莫伊莱躺在云上,朝罗西南迪摊开了手掌。

    “给你的,久别重逢的礼物。”

    罗西南迪接过她手里的平安符,看清楚上面的图案后心头有了一瞬间的怔愣。他垂眸看向一旁在云上打滚的莫伊莱,带着笑意回答道:“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喜欢就好,这可是我废了好大功夫才做成的!”莫伊莱一骨碌从云上爬起来,估算着时间,约莫日出时分,她和罗西南迪就能回到风车村去。

    “罗西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她托着脑袋看向罗西南迪,“我不能睡着,不然我们明天起来就不一定被云带到哪去了。”

    莫伊莱的这个恶魔果实能力让她可以驱使自然气象,但只有她意识清醒的时候才行,否则就按克劳德那个性子,兴许明天一睁眼,已经到了拉夫德鲁了。

    “给我讲讲嘛,你出任务的故事。”

    拗不过小姑娘的性子,也自觉理亏,罗西南迪斟酌一番后讲起了他卧底在唐吉诃德的故事。

    那个故事起初是灰色的,他以柯拉松的身份,成为了多弗朗明哥的红心。光影黯淡,失去色泽的红心。一个童年失去联系的,与他血脉相连的弟弟对多弗朗明哥来说自然重要。可对罗西南迪来说,这是个很艰难的任务。他居然妄图用他最寂静的力量,去驱散他最喧嚣的恶。

    他最终通过了重重考验,坐稳了红心宝座,成了多弗朗明哥最信任的人。他假意忠诚,背地里向着海军汇报一切。他偶尔会想,他做的这一切,是否是对亲情的背叛,对兄长的背叛?但他明白,如果不做这些,便是对正义的背叛。这段折磨人的回忆,是黑白的。

    他照例赶走着每一个想加入唐吉诃德的小孩,直到遇见了特拉法尔加。那个同样疯魔的小鬼。他付之以爱,亦收获真情。与罗相伴求医的那段时间,是彩色的。

    罗西南迪将这一切都以故事的形式讲给了莫伊莱,他并不是什么说书人,处理故事的方式也不巧妙,只有真情流露。他本不想告诉她这么多,怕她徒增担忧,可在哪个瞬间,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应该告诉她一切。

    兴许是被故事打动,载着两人赶路的云层居然开始下雨了。

    故事在罗西南迪倒在血泊中的那个镜头戛然而止,莫伊莱垂眸消化着这一段熟悉又新鲜的情节。罗西南迪的经历,远比漫画里画出来的寥寥几笔更加丰厚。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

    “好啊你,罗西哥,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敢骗我!”

    “对不起嘛!我也是怕你担心。”

    “不告诉我我就不担心了吗?罗西南迪是笨蛋!”

    戈尔波山的夜晚寂静,有云掠过洒下雨泽,戈尔波山的夜晚喧嚣,有少女不绝的吵闹。是星子高悬闪烁,心甘情愿地垂眸听着她的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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