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倒是让诸岭意外地看了贺北岛一眼，接着又笑问：“什么时候见过呢？”

    琪琪想了想，一字一句：“我忘记啦！”

    诸岭揉了揉她的头：“好吧！那我们先进福利院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告诉我们吧。”

    “好哦好哦！”

    贺北岛看着诸岭起身，却站在原地没动。对方疑惑地回过头问：“还不走吗？”

    贺北岛看了看周围：“我来了。”

    诸岭没再说什么，只是也四处张望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当是贺北岛多疑。

    两个人漫步跟着大部队去福利院内部，而伴随着他们的离开，有一个人从茂密的林后走出来。

    失踪多日的姜春天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她在小屋里待了许久，每天只能见到阿K和柏溪。姜春天的手机在宁泰身上，自己除了一些现金和小型消磁机以外什么也没带。她带着自己的身份证以及一个未名人的社保证，为了保证能够自由地出入在各个场合，姜春天会随时消掉身份证的磁。

    她手里是一张贺北岛的照片——但那显然年代久远，上面的贺北岛还穿着某种制式的衣服，头发也是短发，是张证件照。眼神直勾勾地怼着镜头，看上去冷漠又张狂。

    那张照片上写着几个字：贺北岛-未名大学法学专业2021级

    这是2021年，贺北岛以波兰华侨入学时所用的学生证。

    也是林也一早就交给姜春天的东西。

    金世正今天不用上课，倒不是因为放假，而是因为社会实践活动。综合素质评价里需要提交研究性学习以及社会实践活动的相关材料来丰富自己的高中生活，尽管在早期形式大于内容但现在也在一步步完善。

    她今天被分配到的内容是和宋薇海一起去福利院做义工，还有其他的同学，但金世正都不熟，于是只待在宋薇海的身边。

    令人意外的是，贺北岛和诸岭也在这里。

    金世正拉着宋薇海大步走过去：“你们怎么在这里？”

    贺北岛自然也看见了他们，还有染着一头不似正经人民教师的林方影，才对金世正道：“诸老师今天来看福利院的小朋友，我跟她一起来的。你们呢？”

    “学校搞的志愿活动，要填写材料之类的。”

    贺北岛不了解这些事情，只说：“有事就忙你们的去吧。”

    琪琪怕生，金世正过来之后就没说过几句话。宋薇海和贺北岛他们不熟，自觉地走到了一边。来之前学校的队伍经过了花店，此前林方影就订了不少花，但大都是很庄肃的。宋薇海拿着的粉色郁金香是店主送的，也就是林林送的。

    福利院里种了许多梅花树，春季过了一大半，按照以前虽然不会掉光，但也绝对不剩多少。不过因为近来气候反常，枝上还留了许多花骨朵。

    宋薇海把郁金香送给了琪琪。对方接过花笑着说：“谢谢！我可以把这个送给别人吗？”

    “可以哦。”宋薇海答应。

    金世正碰巧跟贺北岛聊完，就看见琪琪去了别的方向：“琪琪几岁啊？”

    诸岭随口一答：“六岁吧。”

    金世正来之前看了园区地图，福利院本来就地理位置偏僻，后面是被划出来的公共设施用地，至今未经开发，所以就是一片荒地。又是临江一侧，地势低洼，一到江流的汛期就是灾难。

    不过她也没多管。

    诸岭带着贺北岛去找了福利院院长，也就是乐林琪。贺北岛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翻着资料，而诸岭在和福利院的院长聊近期的变化。

    未名市的福利院是公益性质的机构，大部分的员工、教师都是志愿工作者，还有一些是政府安排的以及政府部门发工资的。里面的孩子也大都不是很健康，不过近几年医疗系统逐渐完善，虽然许多疑难杂症无法完全治愈，但至少可以过一个相对安稳的人生。

    翻到十几年前的相册，贺北岛看见照片上的人，隐隐约约感觉长得眼熟，不经意停了很久。

    乐院长自然看见她注意了很久，只是慈祥地笑：“怎么了吗？”

    “只是觉得这个女生长得眼熟。”贺北岛若有所思。只是她见过的人实在太多，一时半会想不到是谁。

    “她叫蒋越，父母不是未名本地人，在她四岁时遭遇了海难去世，这个孩子就这样被送到了福利院。又因为她有听力障碍，这些年一直没被领养。前年成年，出去打工了……每个月都会回来一次。”乐院长笑了笑，又若有所思，“不过这几个月倒是因为忙，跟我说来不了了，不然按照时间，还可以让你们见一面的。”

    “…这倒是不用了。我年初回岐城时，她在做服务生。苦苏航运薪资待遇还可以，应该过得不错。”贺北岛敲着桌面道。

    她确实想起来了在哪里见过。

    贺北岛多数在岐城、未名两地来往时坐的都是同一辆船，开船的人，船上的服务生自然也熟识。不过刚刚因为没把小越和照片上这个看起来有些忧郁的小姑娘联系起来，才没想到。现在对应上了，细细看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的。

    “过得好就好。”诸岭笑着插了句，“小越多久没回来了？”

    贺北岛看了她一眼，显然诸岭也是认识蒋越的。

    “三个月吧，也不算太久。说是要考自考，所以租了个考试院专心备考。”

    “那确实得努力了。”诸岭道。

    三个人接下来聊了福利院近日里的情况，但与往常差别不大，今年进来的孩子也少了一些——这其中也跟日趋降低的生育率有关。

    贺北岛最后回去时，金世正也结束了自己的活动，旁边站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精致的眉眼让人几乎分不清是男是女，甜甜地跟金世正说拜拜，手里还抱着琪琪转送的花。

    “柏溪拜拜！”

    见到贺北岛出来，金世正跟宋薇海也向他们道了别。

    车停在CBD商业街，贺北岛正想着直接回屋，却又路过花店。

    林林站在门口，看见贺北岛时笑了一下，的确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