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然和闵检察官站在一起聊天，也许是因为左然要高些，气质看上去更加挺拔，冷淡的蓝色眼睛显得整个人透着清冽。他一如既往穿着西装，但因为戴上了律师徽章，整个人也仿佛更加严肃。

    贺北岛则连执勤服都没穿，一如既往地随意打扮，但是气质加成，看上去也不好惹。

    三个人站在一块，自动形成了一种不可接近冒犯的气场。

    狗仔们和左然打过不少交道，也和闵检察官有来有回过几次，唯独不敢随随便便对着贺北岛长枪短炮，毕竟她脾气烂是真的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现在她和左然他们站一块，搞得娱乐记者也不敢往上冲了。

    贺北岛说了一下今天早上的情况。

    左然对余悦琳还有印象：“羽然的骨科医生。”

    贺北岛点了点头。

    但是对于余悦琳，左然也不好说什么，他毕竟和她只有寥寥几次会面，没有贺北岛笃定她不会杀人的底气，只是道：“倘若有需要的话，可以让我帮忙。”

    “最好是没有这个需要了。”贺北岛摩挲着下巴。

    闵然在一旁笑着道：“那也得让程修被害案出现新的嫌疑人吧？不过，就算是从现在掌握的证据来说，我觉得余医生确实没有犯案的能力。勒死别人要的可不仅仅是力气。”

    贺北岛赞同。

    狱警将厉舟从候审室里带了出来，狗仔们蜂拥而上，将昔日的大明星团团围住。

    早上九点半，沈曦案正式开庭。

    因为本案是公开审理，所以很多具体的案件细节都没有被披露出来。之前的研讨会已经把证据和流程都确认了，今天本就相当于来这里走个过场。

    贺北岛结束了自己部分的陈述，就准备离开。

    文心本来在外面等着，看她要走立马拦住了：“贺贺贺贺贺警官！”

    贺北岛回头：“有事？”

    文心赔笑：“您先别急着走。就是昨天，不是有人冒充法院给您跟左律师发了消息吗？”

    “调查出来了？”贺北岛倒不觉得他们效率这么快。

    因着昨晚郊区的事情一打岔，贺北岛都忘记叫夏彦帮忙调查。前段时间拿到的姜春天的资料也没看，各种东西堆在一起，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处理完。

    文心：“那倒没有……”

    贺北岛疑惑：“那你要说什么？”

    “害，”文心从前台走出来，“我们的技术人员简单地调查了一下，希望您能提供一下相关信息，譬如您的IP地址之类的，届时您发给左律师可以吗？”

    “我知道了。”贺北岛冷淡地点头，算作答复。

    贺北岛回到警察局时，诸岭刚刚和余悦琳交谈完毕。

    郑云翻看着余悦琳的手机内容，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严巍见贺北岛回来了，便把警局里的大家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议：“被害人程修，未名大学传媒系已毕业学生，目前在电视台工作，社会关系比较简单，工作和生活上都没有仇家。嫌疑人一，余悦琳，未名市市医院骨科医生，与被害者是男女朋友。嫌疑人二，晁旧，与被害者曾有过一段不正当男女关系。综上，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下。”

    程妙常看向郑云：“郑警官，你拿着余医生的手机看了这么久，是知道她的手机壁纸上面这个棕色眼睛的男人是谁吗？”

    郑云微笑着摇头，然后将手机推了过来：“不，我只是想看看而已，程警官说话大可以客气一点。”

    “晁旧什么时候到？”宋韫轮并不想插入两个女生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自己找了个话题。

    李之昂说：“晁旧在杭京参加活动，最快也要今天下午才能回未名。”

    严巍点了点头：“那么本案目前的突破点，仍然只能从余悦琳身上找。”

    贺北岛敲着桌子，看了眼郑云，忽然道：“余悦琳手机壁纸上面的男人我认识，是余晖。”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她，都想知道余晖又是谁。

    贺北岛说：“岐城雅宁的，也是警察。”

    “他和被害人有关系吗？和余医生又是什么关系？”

    两个人有相同的姓氏，在合照里又相当亲密，自然容易让人误会为亲戚。

    贺北岛本来想把自己知道的说出去，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作罢：“我直接打电话让他过来吧。”

    很巧，余晖虽然是岐城的警察，但最近几天碰巧休了假在未名市的邻省游玩。来时还带来了一盆碧玉台，是椋省的特产。

    余晖并不清楚为什么把他叫来，又或者知道也无所谓。

    程妙常负责接待这位岐城雅宁来的警官，倒是没想到余晖居然这么高，她蹭地一下站起来，表现得有点局促：“余警官，我是程妙常。”

    余晖笑着自我介绍：“程警官您好，我叫余晖。”

    贺北岛打断他们的寒暄，对余晖道：“今天特地叫你过来，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现的一起案件。被害人和嫌疑犯，你应该都认识。”

    余晖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

    贺北岛微微吸了口气，道：“嫌犯是余悦琳，死者是她的男友程修。”

    意料之中看见余晖意外的神情，贺北岛道：“正如你所听到的。”

    “抱歉……请问程修的死因是什么？”

    “他被勒死的，窒息。”

    余晖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要求：“我可以和余医生聊聊吗？”

    贺北岛还没来得及作答，郑云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拒绝得斩钉截铁：“不行。”

    余晖看上去有些难过：“……啊，通融一下。”

    郑云看着他：“余小姐现在精神状况很不稳定，我们先来聊一聊本案嫌疑人的具体情况，等到诸老师给她做完心理辅导再来决定你能不能进去。”

    余晖站了会儿，最后点头：“好的。”

    “姓名。”

    “余晖。”

    “年龄。”

    “22岁。”

    “大学是哪所？什么专业？”

    “未名大学，法学。”

    郑云挑眉看了他一眼，又问：“和本案嫌疑人什么关系？”

    “朋友。”

    “关系很好的朋友？”

    “……嗯。”

    “和本案被害人什么关系？”

    余晖抿了抿唇，道：“见过几面。”

    “什么场合？”

    “都有。”

    郑云继续问：“与本案被害人关系怎么样？”

    “仅仅见了几面。”

    “意思是不熟？”

    余晖点头：“是的。”

    郑云收了本子：“好专业啊，一句有用的都没问出来。”

    贺北岛在一旁看着，忽然开口，声音更显冷漠：“余晖，你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