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里的寒气越来越重,院里的那棵梧桐树也开始落叶了,宫里的人也都换上了冬衣。这个冬天,比以往来得早了些。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宫里早已喜庆非凡,张灯结彩,做足了准备,三日后便是皇后的寿宴,展我越国雄风的日子。沈风觉早已在半月前就去了驿站为迎接各国使臣王子做准备,秦焕泽也在准备军事防御,训练军队,宁安也在皇后宫中帮忙,反倒她整日无事可做,只能打发时间。

    “公主,静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刚刚来报,说是外国使臣此次带来了不少奇花,就在花园中,静妃娘娘邀你过去一起赏花。”

    宋婉望着外面的天,只怕一会是要下雨,吩咐佩蓉带上雨伞,二人便动身前往花园。

    还未走近,宋婉便看到花园里围了好多人,多半是宫中的妃嫔和公主们,还有一些人,看服装到不像是越国人,应该就是外国使臣了。

    静妃见宋婉过来,温柔的上前拉住她的手,“你终于是来了,快来看看这些奇花,在咱们越国倒是还从未见过。”

    宋婉抬眼望去,当真是从未见过,这些花颜色鲜奇,形状也别具一格,突然身后传来不少女子赞叹的声音,宋婉转身看去,只见众人纷纷将一盆花围住,静妃也拉着她走进去看,只见一名女子伸出手便要去触碰那个花。

    “别碰,这个花有剧毒。”宋婉立即出声制止那名女子,这下,众人都将目光移向了宋婉。

    “此花名唤虞美人,花中含有不少碱,若碰了后手不小心触碰到口鼻的话,会中毒,有些人的体质对这种碱特殊,一旦接触身体便会有中毒迹象,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大家最好还是不要触碰。”

    大家听后都吸了一口凉气,要是因为碰了花就失了性命,那可太不值了。正当众人都转身欲离开时,芙蓉公主突然站了出来,“怎么,你说有毒就有毒,谁知道你是不是哄骗大家?”

    宋婉看着她刁蛮的样子,还是淡淡的解释到,“我在医书上看到对虞美人的解释,它外表艳丽,耐寒,怕暑热,花和全株入药,有镇咳、止泻、镇痛、镇静等功效,但不慎误碰误食会使人抽搐不止,确实是中毒迹象。”

    “你又没亲眼见到过,怎知这是真的,医书上所言就一定是真的吗?我看你就是信口胡说。”

    宋婉正欲开口辩解,却被突然传出的声音打断了,“我亲眼见到一孩童不小心误食此花,片刻便躺在地上抽搐不止身亡,不知可否为此女子说的话作证。”

    宋婉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说话那男子眉眼修长,丰神挺秀,身穿一身白色玄袍,腰间配了白玉红色腰带,说话间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眸色却深不见底。

    宋婉见他也正看向自己,微微点头一笑向对方示意感谢。

    “你是何人?”芙蓉公主气急败坏,总有人坏她好事。

    “俞国五皇子陆北晟,奉父皇之命,赴邀携礼前来越国向皇后祝寿,此花便是我俞国进献珍宝之一。不知公主可还喜欢我俞国之物?”

    芙蓉公主冷哼一声,“你们俞国之物,本公主无福消受。”说完便甩袖离去。芙蓉公主一走,众女眷眼看天快要下雨了,也都散了。静妃叮嘱完宋婉尽快回宫,也在婢女的护送下回宫了。

    宋婉欠身向陆北晟行了一礼,“方才多谢五皇子相助。”

    陆北晟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知姑娘的身份是?”

    “宁侯之女宋婉,越国愉安公主。”

    陆北晟听她这回答,愣了一下,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我看方才那位公主明显是有意为难你,你不生气吗?”

    “生气只不过徒增烦恼。天快要下雨了,五皇子也快找地方避雨吧,宋婉就先行一步了。”

    陆北晟叫住了正要走的宋婉,“我看你的婢女带了两把伞,可否借我一把,我出门时可未曾料到这天会变得这么快。”

    宋婉示意佩蓉将伞给他,陆北晟挑眉笑了一笑,“多谢。”

    三天后,皇上寿宴。朝中凡是七品以上的大臣,均可携带家眷赴宴,周边各国使臣早已到达越国驿站,就等着今日进宫进献祝寿。

    “公主,今日老爷和夫人都会进宫吧,那你是不是能见他们了。”佩蓉正在为宋婉梳妆,每次这种重要场合,宋婉总是让她不要将自己装扮得太华丽,不失皇家颜面即可,所以每次都是略施粉黛,衣服也只是简单清雅得款式,少女最爱美得年纪,也不知自家小姐到底是为何。

    “是啊,今日爹娘都会来,若是寿宴结束之后还来得及,便能和他们说上几句话。”

    正在说话间,静妃娘娘从门外进来,“婉婉,皇后前两天下旨,宫中参宴女眷都必须华丽得体,我知你平日里喜欢素雅,但是今天毕竟是皇后的寿宴,本宫为你准备了衣服,你看看可还合身。”

    宋婉忙站起来,“多谢静娘娘为我打算,娘娘准备的,一定合身,我一会就穿上。”

    静妃又拿出一盒首饰,“这些首饰也是我为你挑选的,很适合你们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子,你等下挑一些喜欢的戴上。一会我要比你先走,就不等你了,你收拾好就尽快去大堂,我在那等你。”

    “好,娘娘真是天下最好的人。”宋婉忍不住朝静妃撒了个娇,高兴的扑进静妃怀里蹭了蹭。

    静妃走后,宋婉在佩蓉的催促下不得不去换了衣服,梳好了发髻,宋婉又挑了几个合适的发簪和流苏戴上。佩蓉望着镜子里的宋婉,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肌肤胜雪,秀眸似秋水一般明澈,整个人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美。佩蓉不禁感叹,宋婉待及卉之后定是绝顶的美人。

    宋婉到大殿时,皇亲国戚一侧,不少公主皇子都已经入席,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互相攀谈着。宋婉转头看向大臣那侧,见爹娘早已入席,此刻也正看向她,宋婉激动得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却不知,这一笑,落入了不少人的眼里。今日的她,身穿一身粉白绸裙,胸前有秀云纹点缀,腰间配一条淡青色丝带,和头上的玉步摇点缀,清秀中不失艳丽,刚一进来,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青灯之下,她肌肤胜雪,顾盼之间,乌黑的头发垂在肩头,好似瀑布一般丝滑,本就姣好的容貌,随着她微微一笑,柳眉弯弯,双眸宛如含烟的芍药,两颊透出桃花般的粉嫩,好似仙子下凡一般动人心魄。

    此时,秦焕泽走到她身边,轻轻的呼唤她:“婉婉,我带你去你的位置。”其实,在宋婉一进门时,秦焕泽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虽早就知她的美丽动人,但今日的她,真让人移不开眼,他看到身旁三哥的眼神也落在她身上时,他居然有了嫉妒之心,他不想让这么多男人看她。

    宋婉正欲跟着秦焕泽离开,转身却遇上了赶来的沈风觉。两人四目相对,明明是熟悉的两个人,此刻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宋婉先一步低下了头。沈风觉看到了她身边秦焕泽眼里的占有,而秦焕泽也看到了沈风觉眼里对宋婉的惊艳,以及他未扑捉到的一丝悲伤。

    秦焕泽向沈风觉打了招呼后便带着宋婉入座了。沈风觉看着他们的背影,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宁安此刻正好出现在他身后,“风觉哥哥,我们俩遇得真巧,快进去吧,你站在这呆呆的干嘛呢?”说着一边扯着沈风觉的袖子想要拉他进去,沈风觉却先一步走了进去,宁安也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寿宴开始了,按照礼俗,大臣和皇子公主们先向皇上和皇后行礼祝贺,然后接着是各国使臣进献珍宝祝寿。巴赤此次特意送来厚礼,以示两国联亲交好之意;其他周边邻国使臣也纷纷献出贺礼,代表国家表示交好之意。

    待其他使臣进献完,良久再没有人说话,皇上看向殿内,“各国使臣不远千里前来为我国国母祝寿,乃我们各国交好之象征,各国进献之礼,我越国他日都会回赠,今日既然是我国母之寿,那大家便一同享受这盛宴吧。”

    “稍等,我俞国之礼还未向王上进献,怎敢平白享受这款待。”陆北晟站在大殿中央,眼神锐利深邃,一身傲气,给人一种压迫感。

    皇上从王位上起身,俯视着他,“哦,是何宝贝,竟要压轴出场,希望俞国皇子可不要让我们大家失望啊。”

    “大王所言极是,我国进献的宝贝,那自然是万里挑一,绝无仅有,断不能在各国面前失了颜面。”陆北晟招来自己的随从,“还不快把宝贝呈上来。”

    很快,两名随从便将一个华丽的盒子抬上来,陆北晟打开盒子,拿出了里面的弓箭,“众人皆知越国人才辈出,文武双全,上次和谈之事,该国使臣沈风觉的文采让我俞国叹服。我父皇也是爱才惜才之人,特命我此次将我俞国最好的一把弓箭带来,献给王上,我父皇还说,只有越国才有有能力之人能用此弓剑。此弓名唤破军,由我国最好的铸将耗时三年打造,所射之箭,有破军之力,可挡百人,但想要使用此弓,也绝非易事,需真正有能力的人才能启用此弓。我相信,越国定有这样的人,所以特献此物,以示我俞国交好之意。”

    皇上看着陆北晟,心中不禁冷笑,此计甚妙,若是没有人能用此弓,那越国岂不是在众国面前丢脸,“俞国果真是人杰地灵,宝物果然是名不虚传,五皇子回去传话,越国很满意你父皇的礼物。”

    “皇上既然满意,何不让人来试一试此弓,也好让大家开开眼,更是为皇后寿宴助兴呀。”

    陆北晟步步紧逼,若是断然在大殿之上拒绝此事,那我越国之颜面何存,岂不是说明我国没有有能力之人。皇上看向宁侯,宁侯立刻意会皇上的意思,走向大殿,“五皇子之意,话为助兴,但非我越国祝贺之礼。我越国一向注重礼法,今日乃国母之寿,公然在殿上展示箭术,按我越国之礼法,乃是对天下的大不敬,今日既是我越国宴请,那便自然按照我越国的习俗来,难不成五皇子想在我越国,犯下此等罪行?”

    陆北晟微微一笑,“宁侯此话严重,我自然不可能在越国的土地上知法犯法。只是此弓非寻常之物,我既然受父皇之命前来献礼,那自然是要看到此弓的作用,否则也不好向俞国百姓交代不是吗?”

    宁侯向前一步,“皇上,臣觉得,俞国五皇子此话也不无道理,众国皆知我国人才辈出,想来传说也难以服众,不如借此机会让我国有能力者展示一番,也好让各国看看。”

    皇上没说什么,只是坐回了王座上,他知晓宁侯的意思,便也默许了。

    宁侯又对陆北晟说到,“既然五皇子所言,此弓有破军之力,那在大殿之上进行射箭是万分不妥的,何况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明日靶场之上,众人一起见证,如何?”

    “宁侯所言极是,是我考虑不佳。不愧是越国,当之是大国风范。那我们便期待明日。”说完,向皇上行了礼便回到了位置上继续饮酒赏舞。

    此事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宴席上的歌舞也索然无味,恐怕各国此刻心里都各有主意。

    宋婉默默叹了口气,看向娘亲,看来今晚是见不到爹了。

    宴席结束后,宁侯和众大臣随皇上去了内殿。待众人散去,宋婉和母亲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说话,宁夫人紧紧拉着宋婉的手,一直瞧着宋婉,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我的婉婉,苦了你了。”

    宋婉忙打断母亲,“娘,宫里很好,你多虑了。”宁夫人也反应过来,忙掩嘴笑了起来,“是啊,看我真是晕了头了,胡乱说话。”

    “娘,弟弟可好,我听闻他闹着要学武,爹爹答应了吗?”

    “你这弟弟,年纪虽小,却十分犟,你爹也拗不过他,便答应他了。”提起弟弟,母亲也是掩不住的愁容,宁家已经三代未出过武将,想来爹娘也是担心他。

    “娘,你放心,宋安不会胡来的,既然他喜欢,那便随了他的愿,我相信他可以的。娘,夜里风大,你快先回去吧,注意自己的身体。”

    “好,娘看着你先走,娘就走。”

    和母亲分别后,宋婉刚走到转角,看见了正在等她的秦焕泽。

    秦焕泽笑着向她走来,言语里满是温柔,“我已经派人护送宁侯夫人回府,你放心,夫人会安全到家的。今日宫里不太安全,我送你回去。”

    “嗯。”

    “婉婉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秦哥哥为何这样问?”

    “以前的你,很爱笑,会说一些自己的趣事给我听。可是最近每一次见你,你都心事重重的样子,若是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说与我听。”

    “我没有什么心事,可能是前段时间每天去医堂学医,累到了,休息几天就好了,秦哥哥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最近忙得都见不着你,你才是让人担心的那个。”

    秦焕泽停下脚步看着她,微弱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皮肤雪白如脂,可能是宴席上喝过酒的原因,脸蛋红扑扑的,叫人看得入了迷。

    宋婉不明所以,只觉得秦焕泽呆呆地盯着她,“秦哥哥,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秦焕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沉默了一会,他轻声唤到,“婉婉,你相信我可以做到吗?”

    宋婉楞了片刻,虽然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坚定的点点头,“秦哥哥,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秦焕泽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进去吧,记得喝点热茶,小心风寒。”

    “你也是,快回去吧。”说完,宋婉便一路小跑进了宫内,今日在宴席上端坐了一天,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吩咐佩蓉为她洗了个热水澡,便舒舒服服躺下了。

    已过子时,黑夜吞噬了整个皇宫,宫门外,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外,站着一位蒙面的带刀侍卫,一看便知武功非凡。马车内,两位男子正在压低声音讲话,其中一位男子说,“殿下放心,明日之事我已安排妥当,按计划行事便可。”

    两人又低声谋划了几句,片刻后,一名玄衣男子从马车内一跃而下,与蒙面侍卫消失在了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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