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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9 章

    五更时分,梅馆之外,火光照人,刀矛两列,兵弁重重,昭光帝驾临了此方。

    “让尔等好生看着,竟看的人也跑了?”扫视一众,今上容颜铁青。

    “那谭庆枝大开了杀戒,连宫门处也死了几人,而僩関自前朝便已布设,这暗人中想剔除个干净,实在不易!”巡查后,顺安王瞧着那袋中毒发的二人,于圣上身畔叹息了声。

    “那幻夜如今如何?”

    “幸好李代桃僵,早有防范未有出了乱子,那毒针微臣已于他瞧了,他交待当日入宫盗书,有暗人默记下了那书的半部,想必如今已被谭庆枝带走了!”

    “梁帝尚未信莲歌身死,那半部假书若想瞒天过海,也难的很!”昭光帝不免沉郁。

    “微臣有罪,请圣上责罚!”

    “数九寒天,三哥的身子要紧。此方朕整日里瞧着,依然是出了纰漏,如今暗营那方还是自查为妙,就算那僩関暗侍潜伏的深,其中也必有马脚可寻,嘱陵震给朕查个仔细,此中来往之人一一入册,而这批暗人皆给朕换了,差人一个个盯了,三载后,无事的可活,存疑的按暗营的规矩处置!”昭光帝沉声传命。

    “微臣遵旨,有一事,微臣觉圣上还是应当知道,那谭庆枝逃走之前,皇后与贤妃娘娘曾来过?”

    “她们来此作何?”眸睛一震,昭光帝着实吃了一惊。

    “段将军说是为太妃采些梅花,岁节将至,因先太子一事,皇后娘娘心有顾忌,故择了这深夜,只带了贤妃娘娘来,据段将军言,皇后娘娘与贤妃娘娘只在那外处的园中采了梅花便离开了,此事暗营若查,还要问过圣上的意思?”

    “既然有所顾忌,便不该来此,那梅花丹溪苑也有,却偏偏来此,好个糊涂!而那段恪公私不分的老毛病又犯了,朕说过,不论何人,一律不准入内,他可倒好,竟罔顾圣命做起了这顺水人情来了,传朕旨意,罚了他的俸禄,于府中思思这过,好好书书这臣子的本分!”昭光帝传命道。

    “不知这皇后和贤妃娘娘处可需入册?”顺安王有些为难地看过。

    “入,前朝法度,到朕这儿,也没有网开一面的道理!只是她二人并不知发生了何事,莫以此事惊扰了她们,过了三载,依例撤了册便可!”

    想好不容易捉了那谭庆枝,传了暗讯,那方东风信迟迟未有音信,而这方谭庆枝竟逃了,前方形势愈发难以掌控,昭光帝心绪不免烦躁。

    “那谭庆枝倒不足畏,该担心的是那僩関鬼使,他们神出鬼没,安静了好些时候,若动作起来,必是一场恶战!”

    “那鬼督龚亹曾放了莲歌,不知此人……”

    “鬼域世代为大梁效命,不会为我朝所用!”顺安王摇首。

    “那么通过暗路传话,替朕联络鬼督,只说朕要见他!”

    “圣上,此事当由臣亲往!”顺安王只觉这太过危险。

    “朕曾是假替的幻夜,朕不亲自露面,那鬼督是不会现身的,他或许想杀朕,可此番的会面,朕以为他是不会动手的!”

    昭光帝于顺安王递过了一抹宽慰的眼神。

    “那么请圣上答应,臣需随着!”顺安王眼见圣上心意已决,当下施了大礼。

    “朕与三哥自幼焦不离孟,此番也当如此!”

    昭光帝颔了颔首,头前离去了,顺安王心知那鬼督喜怒无常,他若想出手,必是无所顾忌的,此番圣上只身赴险,心中不免惶惶。

    岁节前夕,莲歌偷偷去探望了凌霄。

    她瞧着凌霄闭着困倦的双眸,拨弄着那走音不断的琴弦,不觉失笑。

    “去吧,内中歇一刻,我替你一会儿!”

    “圣上真是难为人,这当丫鬟的有几个会弹琴的?”凌霄打了个哈欠怨道。

    “昀舜宫中的侍女不仅会弄琴,还会作舞,甚至还能作诗题字!”

    “算我没说!”

    凌霄怕极,她的王不曾让她习琴,倒是没事缠着她刻石头,想来好久没去看他,他定是生气了!

    心中黯然,凌霄折身去了内殿歇息。

    莲歌运指,拨弄着琴弦,曾经她也曾弹给那端安王听,那时的端安王很会逃差抽闲,而如今的“端安王”太忙了,忙到她已好些日子未见了。

    琴曲流转,她细拨慢捻,一只书鸽倏地拍翅停在了琴弦之上。

    她瞧着那书鸽,眼睛一亮,本欲唤凌霄,可她的手显然比她的嘴还快,如旧时一般从那书鸽身上取下了暗讯。

    “明岁寒食节午时三刻,帝京西郊竹海,龚亹如约赴会!”

    “龚亹?”

    眼眸飞快地眨了眨,那能邀来龚亹的不会是凌霄!

    将那暗讯复又绑回到那书鸽身上,她弹着弹着,眼睛一眯,倒在琴案前,佯装睡了过去。

    “你若是来替我歇息的,今后就不必来了!”凌霄摇醒了她,感激地指了指外方。

    “凌霄,那不会弹琴、不会作舞、不会作诗题字的丫鬟不是王的丫鬟!”

    听到身后的琴弦烦躁的声响,莲歌轻笑着步出了殿宇。

    可她的笑容没有停留多久,便心事重重地回了殿,而显然有人比她早到。

    “殿下,圣上于内中发脾气呢!”福印提点道。

    那有什么?

    自初识便一直爱发脾气的。

    她步了进去,看到内中猛然转过了一张俊脸,神眉耸立、两眼寒冽,可不是气了?

    “去了凌霄处!”她福身回道。

    “朕虽解了你的禁,可没允你往那边跑!”想着谭庆枝逃了,昭光帝心中不免忐忑。

    “发生了何事?”觉出那人脸色不好,她蓦地问了句。

    “国事天天有,今岁特别多!”昭光帝无奈地拖长了声音,步入莲歌身畔,忽觉那发油亮乌黑,似长了不少,而那胭脂色的小袄衬地那脸粉妆玉琢,一双水眸莹润非常,那眸子倏的便调温了。

    “如何比那戏子还会变脸?”她鼻翼一动,颇为不悦。

    “那么是变好了,还是变遭了呢?”打量近前清美惹眼的脸孔,昭光帝审视着问道。

    “变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莲歌微掀了记眼帘,想他竟要去会那鬼督,心中也生出了无限忐忑。

    “拜卿所赐,朕这些年的确如此!”想多日未见,必是气了,昭光帝替她排解间,微笑间唤了侍人入内。

    “不劳福公公,向晚会布茶!”莲歌一垂粉脸,心中小怒,只捧了杯净水过去。

    “桃宗碧月似乎很会布这迷魂茶!”昭光帝揶揄的一笑,也不嫌弃,当下执袖捧起小饮。

    “喂!是……,是洗器用的……”她嗔怪地一把夺过,却觉什么自余光中明晃晃地一闪,那徐徐而入的内人,看不清表情,依稀有一道兵器般的锐芒于上方刺射过来,让她在一线惊惶中,猛然挡了过去。

    “来人,抓刺客——”

    惊骇之音落下,一群侍卫如潮闯了进来,那下首的侍人怔忡间打了个哆嗦,吭地一声,一物自托盘中坠了下来。

    “杯弓蛇影,是朕于你的弓箭!”昭光帝本还在笑,眼见虚惊一场,拧眉间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这很危险,此事当差福印!”

    眼中的骇然未散,耳听昭光帝如是说,莲歌回眸望了望那弓箭,心中纷杂,竟有虚脱之感。

    “真的吗?”眼瞧那护着自己的人影,昭光帝心中一暖,倍觉珍惜,痴然问去。

    “什么?”抬首,目光从那深凝的眼神中读了个干脆,目光一回,停留在了对面那颗心房处,不禁认真问道:“向晚若说是,圣上也会于向晚吐露真言吗?”

    “此话朕一早便说过的!”

    “可圣上是这般而为的吗?”想起鬼督一事,她不认为他吐了真心话。

    “那昔日是非皆随风而逝,如今君子一诺,百年不悔!”昭光帝执手做诺。

    “好!”她倏的击掌而过,当下道破一事:“向晚明白那桃宗碧月的事圣上很早便知道了!”

    “你于朕的那本无字天书,朕焚香供奉,发觉的确是本旷世奇书,而那夜你去凌霄处,朕想你大概已知道了谭庆枝的事,想必你送那鬼画符于朕,也是告诉朕,朕的帝目清亮的很!”昭光帝嗯了一声做认。

    “还有……,还有那洛都的事!”她有些忐忑地望去。

    “轩辕莲歌?”此事并非是他乐见之事。

    “是的,莲歌知道了,想太皇也是为此责罚了圣上!”

    “让朕猜猜,这么说在酒楼时,想必你已瞧出了那算卦先生的真身,于是你——,轩辕莲歌,朕当日被你吓的魂飞魄散!”昭光帝一番揣测后,忽而恼道。

    “说来那幻夜当年圣上也未扮像,这算卦先生亦是,而那夜马车中圣上说的话,真是字字惊人!”

    “朕——”昭光帝一赧。

    “向晚如今知悉一切,圣上会觉得难堪吗?”对于颇好面子的男人,这实在不是幸事。

    “难堪的当是她洛都,朕以为那流有一半狄血的皇嗣很危险,此为朕的真心话!”

    “除了这些,还有么?”莲歌偏头望去。

    “没了!”昭光帝挑眉,斩钉截铁地摇了摇首。

    “真的?”手执那把弯弓,莲歌心中叹息,作势瞄准了那颗心房。

    “真的!”昭光帝神情镇定道。

    就知你会如此!

    莲歌心中微哼,想他还是未告诉自己鬼督一事,手下当即威武地拉了声弓弦。

    “呜”地一声,那上好的宝弓,弦音徐徐,昭光帝唇角勾起,当即入戏,一捂胸口,学着那戏本子上的葫芦僧颤微微地倒在了脚下。

    “喂,这手下败将,哪有带笑的?”莲歌俯身,眼瞅着昭光帝满脸笑容,不禁扯了那袍袖嗔道。

    “此一箭,入了心,死的其所,自是含笑九泉!”手间极快,昭光帝在那裙裾飘飞时,有些得意地瞧着那不幸倒在身畔的人影。

    须臾有唇温落下,情意缱绻,南窗红烛,照亮罗帷。

    澄澄眉眼,两两照映,竟似憔悴了三生,终在这流年华瞬,飞渡了那愁山恨海,一朝梦圆。

    昭光三年岁初,月上宫阙,圆缘碧落。

    昭光帝神采奕奕,那笑容时常挂于脸阔。

    值年节,内宫高开夜宴,喜气盈然。

    今上于内宫各嫔妃传了恩典赏赐,思及于莲歌的绫衣内洞见的一枚翠色莹然的美玉,只嘱咐了福印,“将先太子妃留下的那支玉簪送至濋章殿!”

    宫娥菊月于下斟酒时,冷不丁听得此事,因私下与御书房一小内监是同乡,素来有说有笑,不由地留了心。

    “我的好姐姐,那簪如何的华贵小的未见,只听说是贞顺皇后戴过的!”小内监不知何事,搔头笑道。

    “那自是该赏于夏侯族家的宗女才是,想我家娘娘都未敢奢望,怎凭她一个女舞便如此地张狂了去?”菊月忍不住淬道。

    “说也奇怪,原以为是那才得了龙子的德妃娘娘的赏,不成想是这般光景,姐姐别气,那花向晚怎会是个女舞?必是要飞升到咱们头上去的,吾等不过是下人,只好好奉差便是!”

    凤藻宫,凤榻中病恹恹的女子耳闻宫娥通传,那才吃下去的燕窝,一下子呼啦全吐了出来。

    “娘娘,你可不能这般不在乎着自己,您这一倒,必是称了她人的愿!”

    菊月心疼间,忙劝慰道。

    耳听这菊月说的在理,大汗扑额的夏侯岚珠倏的忍住了哭。

    “菊月,那梅馆处的兵丁可还在着?”

    “听说早撤了,怕是……”菊月幽幽地没敢说下去。

    “谭姐姐,你的血债,本宫必会于你讨得!”吞下药汁,夏侯岚珠于惘然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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