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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8 章

    隆冬天寒,梅朵吐蕊、重重压枝。

    梅馆中的梅朵其色如火,红的冶艳灼人,只可惜此方曾是昔日永乐宫的园子,虽是更换了匾额修缮过,可依然令人忌讳,也不知皇后娘娘是哪跟筋不对,入夜来此采梅,贤妃段秋桐想着那先太子的阴魂,便心中惴惴。

    可谁又能拂逆的了这皇后呢?

    想后宫之内,皇后待自己亲近,视如姐妹,那谭氏纵使背后有先太子的乱党撑腰,可这夏侯一族,自古凤光得存,荣光不曾减过半分,而段氏门楣平平,自己在后宫终是要与皇后站于一处的,段秋桐只硬了头皮小心翼翼地随着,不敢多问。

    眼望那梅圃渐渐近了,久未启口的皇后,忽然折身道:“秋桐,不知段将军处可特别知会过了?”

    “娘娘的凤谕,这本家的兄弟自是可以放心的!”段秋桐聪慧应道。

    “段氏安邦,本宫知道你一门忠勇,而妹妹定是好奇本宫为何深夜来此?”皇后颔首,礼遇有加地拉过了她的手。

    “娘娘是怕圣上瞧见不悦么?”

    “圣上既然命重新修缮这永乐宫,怎会为了这采梅之事不悦?只是岁节将至,各处礼祭纷至沓来,必是要小心的,而太妃那方提及这宫中的梅朵怕是开了,想她必是喜欢,不如采一些于那方送去,此为吾等的孝念,你素来行事稳妥,故本宫便带了你一道,这大白日若带了一众人来,终是失度不是?”皇后攥住她的手道。

    “娘娘说的极是,此等孝慈,秋桐自当与娘娘一道尽心!”

    段秋桐微微一笑,心中却依然犯着嘀咕,那方的梅圃,圣上派了重兵把守,此番夜半入内,绝非那般简单。

    心下想着,已至了一处金黄兽环的角门处。

    “微臣见过娘娘!”一个身着红袍的将军自暗处步出,尊施了大礼。

    “有劳段将军!”

    皇后头前而入,段恪于贤妃佯装见礼时,压低声音嘱咐道:“不管皇后如何,只记得那内中入不得,本将只负责这外方的几处园子,记得当快去快回!”

    “大哥放心,秋桐自知寸度!”贤妃点了点头,手提竹篮,跨入了门槛。

    “贤妃妹妹,西面的梅朵开的极盛,本宫不济,且替我多采些!”

    “娘娘乃国母贵体,夜晚天寒,秋桐代劳便是!”贤妃款笑答应,想皇后故意支开自己,也只在那外围寻了些花枝,慢条斯理地执手剪去。

    入夜风寒,吹的那滚了裘边的百蝶披风呼呼作响,皇后携着贴身宫娥菊月,于梅圃中穿行。

    “娘娘您瞧,这花枝上有字!”

    取下一枚短笺,夏侯岚珠看到了“东行”二字,“菊月,你在此侯着,本宫去去就来!”

    数夜的匪夷所思,想族中递来消息,言及这梅圃之中大有蹊跷,只递了一眼色,夏侯岚珠便独自去了。

    东面是背阴的穿廊,谨慎行了一会儿,发觉越走越黑,夏侯岚珠心中一怯,竟不由地止住了步子。

    “娘娘,只有一炷香的功夫,您便要出来!”

    一个声音在背后传来,夏侯岚珠吓了一跳,再看时却不知那人在何处。

    心中突跳,那步子倒逃也似地加快了,行至纱灯前,又见到一“向东百步便至”的字笺,急急而入,已到了一处小院中。

    环顾上方是一处透了些幽光的天井,仔细瞧时那上方却布满了骇人的网锁,出身望族的夏侯岚珠自是鲜见这些狰狞,她抱抱臂膀,人不由地后退了几步,却冷不丁撞上了一物。

    那物摆了几摆,发出了一声痛吸。

    “娘娘……,娘娘您来了……,是吗?”

    宛如遇到了夜中的幽鬼,夏侯岚珠惊骇间,冷汗渗出了脊背,当下折身往外奔去。

    “娘娘……,是我……”

    那个声音再度飘了出来,虽带着虚弱的喑哑,却十分熟稔,夏侯岚珠猛然顿住,一时尚不知身在何处。

    “娘娘……,是庆枝……,庆枝啊……”那袋中的人发出了声音。

    “谭……,谭氏?”

    “您听出来了是吗?娘娘……,庆枝总算见到娘娘了!”那个五花大绑的布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那……,那中德殿?”夏侯岚珠螓首思量,不由地心中发凉。

    “娘娘……,您真信圣上会宠幸庆枝这苦哀残身吗?”内中一声凄凉之音,让人心生恻然。

    “这——”

    “娘娘,殊不知庆枝是有苦难言啊!”

    “谭氏,圣上如此,必是有他的因由,本宫不该来此!”夏侯岚珠暗自思忖,举步就要离去。

    “娘娘,您不想知道那花向晚的来历吗?”

    “谭氏,花主舞不是女舞,她如顺安王妃一般,身份不寻常,此事本宫业已知道!”

    “民间的公主,行宫那方是这般告诉您的吗?”那布袋中的女子同情地笑了起来。

    “难道不是?”那多日的疑窦,再度浮上了眼底。

    “娘娘,您如何还蒙在鼓里,那花向晚眼看着就要爬到您头上去了,您这后位恐不保!”

    “她是得了圣心不错,可谭氏你也不必如此挑拨离间,这宫里有那飞上凤枝的,也有那落下凤枝的,如她如你,只是除了本宫夏侯岚珠!”想起那夜偶然所见,她已清楚了圣驾之心。

    “娘娘出身的确显贵,可这世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谭氏?”

    “娘娘您可知道那花向晚的身家一点也不弱于您!”内中一片喟叹。

    “花向晚?”夏侯岚珠拢了拢凤披,这朝国中能比及夏侯一宗的真的是无人了,她实在想不出那位美人的来路。

    “娘娘,那花向晚身后是一国,而您身后不过是一臣族,那花向晚不是什么民间得沐隆恩的公主,而是一位真正的天之娇女!”谭庆枝挑开了雾霾。

    “天之娇女?”怎会是这般,夏侯岚珠踱着步子,脸孔一下白煞。

    “娘娘,还不止如此,她来自那始祖煊赫、美名传颂的轩辕皇族,她甚至比您入这皇门还早,她与圣上自幼结媒妁、定了终身,还一早便入了那濋章殿,她伴君的日子可不是这一岁两岁的光景,而圣上他是念旧的人,您当知道……”巨大的喘息呼出,那女人说话间已似耗尽了不少的力气。

    “轩辕……轩辕莲歌?”心中冒出一个骇人的名字,如五雷轰顶,夏侯岚珠登时楞住了。

    “娘娘您自是无法知悉她的真貌,而这宫里除了我谭庆枝又有几人识得她呢?那轩辕莲歌是妖妇,自她入宫,这宫里就鬼事连连,可知先太子如何才走了岔路,就因这妖妇将那美若天仙的流月引入了宫廷,先太子痴痴以求,那流月虚情假意地诱着他,另一面却讨着太皇的恩宠,先太子不知实情,为了那美人而忘了国任,庆枝求圣上放了庆枝离宫,去寻我那命苦的孩儿,圣上本答应了,只是那帝姬来后一番谗言,庆枝这辈子怕也见不到我的永承了!”

    “行宫必不会任她胡作非为?”夏侯岚珠脸色如霜道。

    “行宫怎能知悉这妖妇的本事,庆枝苦劝圣上当念太皇之期望,后宫之祥和,逐那妖妇归朝,可圣驾心仁,不曾下得了狠心,那妖妇一石二鸟,下谗言让圣上納了庆枝,想消隐了那些坊间于她的诟议,其后她又将这大罪引向了庆枝,人人都说我谭庆枝受了宠,害圣上失誉,殊不知庆枝是有口难言,这一张口就是一死,而秋狝后,那妖妇又上演了一场拿心的苦肉计,庆枝一妇道人家,连个琴弦都拨不清的人,却被那妖妇诬陷为行刺她的真凶,落了个遍体鳞伤,大命欲去的局面!”女人哭泣了起来。

    “谭氏……”

    “娘娘,庆枝拼了一死,告了你真相,就不想您遭了难,那妖妇怎会任您在凤座上风光,娘娘当想出牵制之法,不能以仁厚而毁了已身,那帝姬是妖妇,您要当机立断,以防不测?”

    “不测?”

    “那凤位她想得,可她是何等的心狠手辣,庆枝今日之境,娘娘您还没看清楚吗?”

    “谭氏,本宫——”

    “娘娘,庆枝帮不了您什么,庆枝恐去日无多了,娘娘仁厚,如先皇后一般,可知当年的先皇后与那帝姬也是势如水火,她不会放过您的,如今太皇退位,那妖妇会更加肆无忌惮的!”

    “谭氏,你别逼我——”心如乱麻,夏侯岚珠的手颤微微地抖了片刻。

    “庆枝不是在逼娘娘,是那帝姬,她已悄无声息地挡在了娘娘身前,娘娘若有机会,定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谭姐姐?”

    “娘娘,亏您这隆贵之身还这般待我,庆枝无以为报!”

    “这里重重兵卫,那外方于本宫传讯的人是谭姐姐的身边人吗?”夏侯岚珠不得不慎思,这先太子之乱实在是怵目惊心,即若夏侯家也不敢与这些人等生出瓜葛。

    “娘娘,那先太子佞党如何会护我这连王儿都保不住的侧室,而庆枝若有这般身家,如何还会走到今日,不过是太皇当年派人护及永承的侍人,大抵还知道一些事,故凭着一份心,冒死去扰了娘娘,还望娘娘不怪。”

    “是……,是岚珠不明就里,错怪了姐姐,那轩辕莲歌得我沧岳庇身,于内宫忤逆不尊,后我朝遭难,她失德丧仪,二嫁他门,污粉浮花,是何等的不堪!她焉能有颜面侍君?”夏侯岚珠眸睛一锐,掩不住气怒。

    “毕竟她已入了这宫门,娘娘您可要小心,那帝姬手段毒辣,当下又有圣上相护,庆枝……,咳咳……”一声抽噎,那女人痛的抽搐。

    “谭姐姐,您……,您怎样了?”

    “娘娘,庆枝的胳膊快凉透了,这左侧的锁链绑的庆枝好痛……”

    “谭姐姐,本宫纵使知道你是冤枉的,也无法救你,本宫初入宫闱,您是知道本宫的情形的……”夏侯岚珠眸睛无神道。

    “娘娘,庆枝怎会这般不通事理,于您添累呢?娘娘速速离去吧,这里的差役每隔一柱香,就要轮换的,若被圣上知道了,会掀起波澜的,而庆枝不过是临死前于娘娘道破这迷局,不想这后宫有人步我这后尘而已!”

    “谭姐姐……,您这般为我……,岚珠却无法救你一救,岚珠……”一声啜泣,夏侯岚珠掩面哭了出来。

    “娘娘莫要替庆枝难过,庆枝在这宫里本就是熬日子的人,您若怜惜庆枝,不如帮庆枝搓搓这胳膊,庆枝的左臂被这锁链绑缚好似凉透了?”

    “谭姐姐,您忍着,岚珠这就来帮您!”

    取步而过,夏侯岚珠用力搓了一会儿,那布袋中的女人眼眸含笑,感觉到那大锁在摇曳中渐渐向上晃动,倏地便用脖子夹住了那锁的一端。

    “庆枝好多了……,娘娘……,此处不是娘娘该来的地方,娘娘当下还是尽早回宫吧——”

    “谭姐姐,您保重——”

    “庆枝活不了几日了,娘娘若念着庆枝,便记着这笔血债,有朝一日于庆枝一个公道,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谭姐姐——”

    夏侯岚珠潸然泪下,点头时,已哽咽着跑了出去。

    竖耳听听,并无异状,谭庆枝笑了,“皇后娘娘,您真是我谭庆枝的大恩人!”口中吐出一枚铜钥,在一番大汗淋漓后,那大锁“咔嚓”一声开了。

    摸了摸酸痛的脖颈,随后她将身上各处的锁链皆除了去,在两个暗卫入内查看之时,她于暗处吹出了淬有蛇毒的毒针。

    眼见那两人不出须臾,倒地气绝,谭庆枝剥下了一人的衣衫,速速换了,将二人背靠背绑入了那悬挂的袋子中。

    她并未出去,只在那院中如平常一般哑声叫着,“幻夜……,醒醒……,别睡……,会冻死的……”

    很快有人步了过来,“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有什么想说的,还是早早说了,以免地下见了鬼,为时已晚!”一声鞭子的声音伴着女人沉重的粗喘,她瞧着那身着暗卫衣装的男人,压低了声音斥道:“没用的东西,靠你们来救,我谭庆枝早就死了!”

    “暗营轮换的勤,属下几人孤立无援,依您所命,已传讯于了鬼使上司,可是没有音讯,怕是联络的口信已变,而凭属下几人之力,很难飞出这方!”

    “幻夜那方可派了人手周应?”

    “那方防范的紧,且设有机关,幻夜盗书那夜,随去的人记下了那书的半部,故他要我等想法子救桃宗出围,开启杜鹃临风,反转此中局面!”一枚暗讯递过。

    “他们低估了我谭庆枝的本事,这暗营的铁链重锁,岂能难倒我,而开启杜鹃临风,这也是本宗想过的,可惜了那幻夜,既救不出便送他走吧!”一枚毒针递过。

    “这——”

    “于宗主那方,总要有人承担罪责才是,我桃宗碧月若亡了,谁来开启这杜鹃临风?”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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