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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8 章

    “走?你要去往何方呢?”昭光帝心生萧然地问道。

    “先返回火罗,再行往邬敕国,向晚不说,圣上也知道向晚的乡原在何处!”她的目光仿佛行了太远的路,溢出了朵朵疲惫。

    “轩辕莲歌,你自幼居于沧岳朝,朕以为这里才是你的乡原,那火罗是哪门子的乡原?那妖王弃了你,他弃了你,你如何还看不清?”耳闻火罗二字,昭光帝无法平静,他摇晃着她,却在一汪月华下,惊见那水渍风干的半面芙颊处,一记轮廓清晰的掌痕。

    昭光帝不由地一怔,帝目逡巡间,锐利慢慢晕满了眸心,“轩辕莲歌,告诉朕,适才是在何处碰到段将军的?”

    惊觉了那道揣测的目光投来,这让她也于惊震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放我走!”

    她望着他,发出了一声哀求。

    昭光帝脸色骤变,如寒蝉僵鸟般呆住了。

    “轩辕莲歌,单凭脚力是无法横贯这片马场的,段恪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那送你回来的不是火鸾卫,对吗?”眸光不经然起了幽幽寒意。

    “放我走——”她掩耳。

    “轩辕莲歌,是他来了对吗?”昭光帝大喝一声,额上的青筋隐隐跳跃。

    久久无言,昭光帝自那优美的颈项向上望去,那一汪波澜不兴的乌眸,透出遥远苍凉的景致,再看那身影已无限疲惫地折身向营帐的方向行去。

    “轩辕莲歌——”眼见这人意圆满,终是成了镜花水月,一股被辜负的心绪搅动在了心田,昭光帝瞪着那背影,苦涩唤道。

    “不要唤那个名字,放了她,像曾经的端安王一般放了她!”

    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却被一阵追过的暴风捉了个实在,“轩辕莲歌,那妖王又出现了对吗?回答朕!”

    那声音碎裂地让她的心跟着往下沉,“圣上如何能这般坦荡地质问莲歌?在你面前的不是浣衣局那位罪人,而是轩辕家的帝女,火罗的国母!”她字字如冰,挺直了那早已弯的不像话的脊梁。

    “轩辕莲歌,你焉能在朕面前提这国母二字?你又怎能在这个大日子吐出那火罗二字,可知朕已下了决心,破除万难,给你所有?”虽是指斥,昭光帝却终是下不得狠心,说着说着,便气不似气,悲不似悲地杵在了秋夜里。

    “所有?”她定了定睛,没觉得好过,倒真被这“所有”二字戳到了痛处,只觉这太过沉重的诺言,让人不堪重负。

    “轩辕莲歌,朕是天子,一言九鼎,怎会与你儿戏?那最近的位置朕许你,但凡你要的,朕悉数给了,给了!朕盼着秋狝,数着日子,就为了给你这个惊喜!”昭光帝吐出心语,却见莲歌将那头摇地如拨浪鼓似的,那旧日的失败感再度袭来,眸光光烈地一闪,抬手指向远处的那片山谷处,恨恨然咬牙道:“可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在朕决定给你这个惊喜,在朕决定翻转这一切的时候,轩辕莲歌,瞧你都做了什么?”

    珠泪颗颗,滚落容颜,一切都来的太迟,她已被这无法翻转的天意打败了,“圣上的心意,莲歌感激不尽,莲歌来朝,未有重温故梦的打算,算算已耽搁了不少时日,现在恰是归乡之时!”蓦地转身,她迈开了那沉重的步履。

    “轩辕莲歌,朕给你一切,你要走,那妖王给了你一记掌掴,你却要随他而去!”昭光帝勃然大怒。

    “那谭庆枝是僩関细作,是轮递的桃宗碧月,他托我转告圣上,当万事小心!”她提起力气,忠言相告,她已无法再守护他了,在他身边有能人将相、万千红颜,她只是“零”,多余的雨,终要落在原乡寂寥的天幕下,抖落一身繁华,化作花泥一捧。

    可是她平凡的愿望遭到了最鄙夷地一瞥,不出片刻,她便被昭光帝丢在了一片星月朗朗的夜色下,那树桩处栓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御马,美丽到她觉得邪恶。

    她被捆住了双手,随着那奔跑的马儿跳起了天杀的“圈圈舞”,而月辉照映在远处的龙纹金线上,折射出一片耀目的光芒,而那长风中的人影,手舞着一把龙剑,翩如飞鸿,那头上的伤一点也不影响他“展翅如飞”,风神出秀。

    “放了我!”

    “休想!”

    ……

    后来山谷起了雾,弥漫过来,昭光帝一脸嫌恶,砍断了捆绑她的绳索,将那龙剑丢于了她的脚下,“轩辕莲歌,除非你杀了朕,否则你休想去什么火罗!”

    眼眶飘红,她执剑而过,分外光火地舞动了剑花。

    昭光帝没有瞧见刺向他心口的剑光,只看到那无限神武的杀气在身畔飘来荡去,最后他只能无限震惊地打量那坠地破碎的两弯华袖,干干地瞪眼。

    “天杀的,轩辕莲歌,你在干什么?干什么!”

    他冷冷地瞧着那世上最难解的脸孔、最难收服的心,听到一句最无耻的交涉,“好,不去往火罗可以,放本殿去往本殿的乡原邬敕国!”

    乡原?

    嘴角噙笑,“轩辕莲歌,如果你能走回去的话?”昭光帝祝福地看去。

    “走回去?”眼瞧着葫芦僧阴鹜着一张脸,轩辕莲歌只觉情势不妙。

    “你以为是何?朕的运河不是为你而修,朕的龙舟不会为你所造,而朕更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卒子,轩辕莲歌,去转告那妖王,若再踏入朕的皇壤一步,朕便千军万马踏平他的火罗!”昭光帝硬声道。

    轩辕莲歌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用走的,本殿也要离开沧岳!”眼帘一掀,莲歌傲睨看过。

    “那么就先走回宫,朕便信你尚有几分能耐能走回你的乡原!”昭光帝挑起了一线眉宇,墨色的瞳仁燃起了火苗无数。

    昭光二年的秋狝是在一男一女的击掌为誓中匆匆结束的。

    “红颜如祸,段某避恐不及,贤妃娘娘已为段某寻得了一乖巧婉顺的续弦,花主舞还是自求多福!”经过那莲步细碎的身影时,段恪轻抛一语,打马向前行去。

    而回宫的路,秋阳似火,浣衣局的罪婢花向晚失去了那顶恩泽有加的“轿子”,在一宿未歇,滴水未尽后,她倔强地行过了辽阔的马场,走过了郊外长长的枫林,在沧岳朝的皇宫还遥遥看不见影踪的时候,她便脸色苍白、汗流浃背地跌坐在了尘土飞扬中,连羞耻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毗陀提的辛乌姑娘在美滋滋的对镜理容时,瞧见了随驾而返的“零”。

    天杀的!

    望着那如遭马匪劫掠的人影,打量着视线下方那双业已张嘴的绣鞋,辛乌姑娘的胭脂滚落在了地上,她揉了揉疼痛的茶眸,如梦方醒,她想她伟大的“飞升”之路再度破灭了!

    昭光二年秋,花向晚和辛乌回到了乐署,她们如寻常的舞姬一般作舞奉差,不似旧时的安闲。

    “轩辕莲歌,这条路是你自己择的,若能名冠天下,媚展尘寰,跳回那妖王的回心转意,成了那实至名归的火罗国母,朕也乐得做一顺水人情,你是一步步走回去,还是河道上飘回去,朕都随你的心意!”想起三哥的劝言,昭光帝心生气馁,无奈地退了一步!

    “圣上明知……”

    “明知什么?明知那妖王弃你厌你?”昭光帝陡然冷下了帝颜。

    “圣上有意为难,向晚无话可说!”

    “轩辕莲歌,且瞧瞧你有多么荒诞不经,不是朕明知与否,有意为难,而是你明知如此却还要将那异乡认作了原乡?而朕的确是瞎了眼,信你了个干脆,给了个实在,而朕自不是什么阻了你大好前程的小人,是你徒有一张海口却力有不殆,越不过这千山万里遥去,此乃自作自受,自不量力,怨不得人!”

    “圣上对向晚果真是信的真,大罪压下,向晚莫不敢从,莫不敢辩,那桃宗碧月之事,圣上究竟信了谁,圣上心里明白!至于这实在,向晚自没拿过诸葛家的一兵一卒,而这家私若许,没落个贵身贵气,倒养肥了胡狼,生死簿上落了名,而如今圣上后宫万千,宗庙大兴,圣上实则连这片甲之地也给不了向晚,是实是虚,圣上更是心中有数!”怒寻了那洛都的书信,莲歌冷掷于了福公公手中,玉容早已僵作了一处!

    “朕给的皆是虚的,那妖王给的巴掌却实到了心里,花主舞不如在这里静心等候,那妖王不是来了吗?朕等着!”剑眉高挑,昭光帝龙颜震怒,拂袖而去。

    而这方素影,形神漠漠,也一折身,寻了旁路而去。

    福公公瞧着那各自行去的二人,只感此岁秋凉来早。

    整个秋时,沧岳朝的皇宫皆在眼花缭乱的大宴中而过,昭光帝在各色的美人笑中流连,他观着贤妃的聪慧有余,看着谭昭容的秀外慧中,赏着皇后失落中的端宁沉稳,还有淑妃的进退有度,当然他也看到了一双妙目的视而不见,这让昭光帝的君颜如那风云交汇的天时,易变难测,上至朝堂、下至宫廷,动辄得咎的人比比皆是。

    而乐署也在各色的宴席中忙碌非常,花主舞人前展笑,舞姿愈发精妙了去,只是那脸孔也一天比一天麻木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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