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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3 章

    熙元三十六年岁初宫宴,顺安王妃醉酒失态,哭啼时撒了泼,顺安王一怒之下,中途离席。

    事后董氏后悔,遂宴请了各府上的宗亲于王府听戏,以示夫妻和合。

    那戏台搭了三日,且专唱那烈妇贞媛、冰心一表,顺安王碍着母妃早日的叮咛,现身于诸人眼前,任谁都瞧出了席中二人的貌合神离。

    姜尚郡主本染了风寒,因着端安王府的请帖,与酉安王商量一番,一同过府圆场。

    席间郡主精神不济,诸葛敬远不忍,于郡主施礼道:“二嫂身子弱,且随二哥回府上养着,这戏自不如那宫中的肩担戏热闹,此番心意敬远心领了!”

    谁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二嫂才来,这便要走,让谆绣心里着实过意不去,那南地的肩担戏谆绣也是亲眼瞧过的,说来不过尔尔,谆绣不知这京中首屈一指云庆班的戏,如何二嫂会不喜?”

    董谆绣杏眼圆睁,言词锋利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人前莽撞失语,还不给二嫂陪个不是?”顺安王拧眉,当头训斥了一句。

    “王爷也不必整日里给妾难堪,妾不过是想向二嫂讨教一番,妾是不懂,这眼前一来二去的好戏究竟是做于谁瞧,这一个个也是有身份的人,也不怕闹了笑话?”董谆绣被凶的一滞,芳唇暗咬随口顶撞了回去。

    “戏?董谆绣,那三贞九烈、七贤八德的大戏全让你一人演全了,丢人现眼不说,简直是自取其辱,这戏你喜欢瞧,便独自好好地瞧,本王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话不投机半句多,顺安王当即吩咐从人,欲送二哥、二嫂离去。

    “哼,妾不知王爷心中惦记着那不该惦记的人,算不算自取其辱?妾不知王爷那满堂的风筝,画面上皆是英气不凡的俏红妆,算不算自取其辱?”

    董氏唇角冷讥,眉眼直勾勾地看向姜尚,心中的积郁顿时凝作一道恨意幽长的视线,当下认了真。

    “这……,这从何说起……”姜尚在众目睽睽之下,倒抽一口凉气。

    “二嫂不必如此,怕是入戏过深,您浑然不觉,只是有句老话说的好,旁观者清!”

    董谆绣玉颈微扬,眼角藏针道。

    姜尚如何受过此等的委屈,气的唇齿抖颤,当下斥道:“好个不知事的,尚了顺安王也算是你前辈修来的福分,整日里不知淑贤齐家,偏偏爱捕风捉影吃这没用的闲醋,如今却又来讨我的不是,董谆绣,你好大的胆子?”

    “甭以为你贵为郡主就可以对我吆三喝四,同是皇子正妃的身份,谆绣并不低你半分,怕是你自幼在帝京刁蛮失礼惯了,才以为这顺安王府是你撒野的地儿,谆绣是顾及脸面的人,若二嫂不懂得行止端仪,可别怪谆绣撕破了脸!”董氏心绪难平,瞧着姜尚郡主一双颇为惹人的美目,心中落了层层的恼恨。

    “于本王面前,难道弟妹也要说什么撕破脸的话吗?”酉安王眼瞧着这一番乱,脸孔也沉了下来。

    “二哥,您可以碍于皇家颜面装糊涂,可我却不能再这般装糊涂下去,这日子,谆绣实在过不下去了。”董谆绣说时,簌簌落下泪来。

    “董谆绣,你在二哥处胡言乱语,你眼里可还有本王?”诸葛敬远眼见这董谆绣越说越不像话,怒极之时,已忍将不得的掌掴了过去。

    “你……,你打我……”董谆绣捂着半张僵痛的脸,眼中的泪水倾然迸落,她不懂自己这般心念于他,他却这般屈待自己,一时更添了几许伤怀。

    “敬远——”酉安王见此,忙一旁拉住了男子。

    “二哥,岁节之时,家门不幸,此等拙妇让二哥、二嫂受累,是敬远的错!”顺安王颜面无光,当下告罪,侧眸瞪向那头簪华凤的女人,背过了身子道:“董谆绣,速速回了你那院落,若再这般无事生非,本王不仅会动用家法,还会休你出这门子!”

    “好,王爷说的都对,妾是拙妇,是妾自取其辱,王爷端是那般堂堂正正,不如就用那家法打死了贫妾,至于那休书,王爷尽管书,谆绣不过是一介臣女,自不如那王府家的金枝玉叶来的讨喜!”女人说时拔下了那头上的花簪,当即哭闹起来,

    “你,何故还这般不知进退,快,快去给三哥道个不是,三哥脾气若拗上来,断是会作数的!”

    姜尚自知诸葛敬远的脾气,耳听那休妻之词,忙步过紧张地劝了句。

    “偏偏你又知道了?姜尚,你安的什么心,瞧我们夫妇如此,你是不是心中特得意,告诉你,我才不管你是什么郡主,也不管你娘亲是什么大名鼎鼎的静王妃,更不管你自幼宫里来去,心里头有多么属意王爷,我才是顺安王明媒正娶的妻室,就算王爷今日他打死了我,撵了我出这门子,你这狐狸精也甭想有半分近他的机会!”说时,董谆绣气地浑身发抖,一掌反掴了回去。

    “放肆——”酉安王惊呼,却晚了一步,眼见姜尚两眼发直,凝在当场,一时慌了心神。

    “董谆绣,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行止失仪,做下这种悖德之事,今儿本王断要休了你!”诸葛敬远眼见此景,怒咆着拉起了那哭嚎的女人,转而朝侍人吩咐道:“来人,去传那董家的高堂,将她给我拖下去……”

    “三哥哥,不要……,错了,这一切皆错了!”

    姜尚说时,已是泪眼婆娑,董谆绣那一声“属意”,那一语“明媒正娶”,着实刺痛了她。

    她本是不想回首那些旧事的,诸葛敬远是她心底最温柔的秘密,如今被晾在了青天白日下,让她在诸位宗亲面前无地自容。

    而一场大婚,将少时所有的欢笑皆带走了,心中无限幽咽,她的力气似抽空了,望向诸葛敬远,又望向她的夫君酉安王,眼前一黑,栽倒了下去。

    醒来时,已是夜深人静,她看着榻边守候的男子,眼圈一红,歉然道:“二哥哥,那董谆绣是胡说,不……,不是尚儿……”

    “歇着,太医嘱咐了,要你好生静养!”诸葛弘义摇了摇首,握住了她的手。

    “二哥哥,我知你不信的,可……,可三哥他不喜欢尚儿,他喜欢莲歌……,喜欢莲歌啊……”说着,那道视线带着无限黯然别去了一旁。

    “莲歌?”酉安王闻言,有一刹的失神,于恍然大悟时抬眸望向姜尚,心中又落满了怜惜。

    翌日,皇后娘娘过府探望,姜尚当面请旨,欲为酉安王择几名侧室,此一提,自是惹怒了酉安王。

    “府上一切,本王说过随你,尚儿,你让本王好失望!”酉安王眼不见为净,请旨避去了京郊大营。

    而顺安王休妻之事,亦在春时闹了个满城风雨,圣上龙颜震怒。

    “敬远,你三皇叔为你休妻之事专来觐见,朕听了也颜面无光呢!这择婚时你可没说这董谆绣半句的不是,朕若知你喜欢尚儿,也必是会为你着想的,可如何闹成了今日这般局面?”诸葛豊迟不解地看去。

    “父皇,儿臣只把尚儿当妹妹看待,这全是董谆绣那不知事的胡说,如今累了二哥二嫂,儿臣若不休她,她还不知还会折腾出多少乱子来呢!”诸葛敬远垂下了头,心中落满了苦涩。

    “好了,既然不是这般,自是会过去的!只是那谆绣所言,想必也并非是失言,敬远,你若瞧上哪家的闺秀,大可于你母妃说,她也必会随你心愿择了入那府中去的,才大婚多久,便要休妻,岂不是荒唐?”武皇蹙眉劝道。

    “儿臣已心灰意冷,此事上还望父皇成全!”诸葛敬远叩首道。

    “成全?此事朕断由不得你胡来,身在皇族中,便没那么多心随所愿,那董谆绣是你自己择的,怪不得人!算来你是最让朕放心的一个,却偏偏出了乱子,真是让朕好生惊讶!眼下且去继续打理暗营,想必过段时日,二人久不见了,也会念顾着彼此!”诸葛豊迟一语做定,挥手示意他退下。

    诸葛敬远自知这休妻之事,难过父皇这一关,耳听父皇给了差事,忙心绪沉重地应了。

    御书房出来时,诸葛敬远沿着宫道走了良久,在海棠园子里,他驻足观赏,眼望繁花压枝、春回大地的景象,心中却是一片萧然。

    “罗三姑,这是棵朱砂海棠,瞧它开的多漂亮啊,那打理园子的花匠您必是认得的,不知能否通融通融让他也移一枝植在我们那方的院里?”小宫娥围着一位宫人求问道。

    “你这丫头,那可是太后健在时最喜欢的花木,这宫里头的朱砂海棠比你这胳膊腿儿还金贵,还是好生掌你的灯吧?”上了年岁的宫人叹息了一声嗔怪道。

    “三姑,小玉会好生侍弄它的,您答应了小玉吧,就这一回?”宫娥紧随其后求道。

    “哎,我们做的不过是夜里掌灯的差事,这园子里的花匠即使见到了,人家也未必给我这寻常的姑姑三分薄面,依我看,你还是快快打消了这念头,掌灯掌灯,熬些个年岁,能安安稳稳出了这宫,才是你的福分!”罗三姑拎了些烛油,头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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