糸师夹心|你们踢足球的真的很烦13

    37.

    其实只是去修社会心理学。

    糸师凛没推导出有栖川映理会选这个专业的原因,他直接问:“为什么?”

    “因为你哦,凛。”她挽起耳畔的头发,双目迎接落日的余晖,“具体来说,是因为看到太多因为家庭或是社会而压抑自身的人了,但让我下定决心打算去了解,或者说尝试去改变现状的人,是你。

    “你国二不是发生过吗,那件事。那件至今为止会想起都会隐隐发怒的事,那位教练呢,完全就是因为自己已经成为了平庸的大人,所以认为其他人也要平庸地活下去的典范。哈,传球,在那个时候要求你去传球,我怀疑他根本就不会踢足球。

    “明显那只队伍在冴离开后,就该以你为轴,然而他那长了只知道说「足球是团队协作的运动,所以不能够无视队友。凛,你要配合大家」的脑子就是副转不动的坏齿轮。”

    糸师凛也回想起了,他停下,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她也跟着停下,面对面和他站在一起,语气平和地诉说起过往:“要求能力出众的人泯然众人,他是最可恶,最不可饶恕的人。即便是我这么好脾气的人都会想着他该死的类型哦。

    “你的天赋和风格被他压制得毫无用处,还要你去迁就自己压抑自己才能获胜,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就别怪围观的人上手替他打牌了吧。”

    有栖川映理落入霞光,也落进糸师凛的眼底。

    “所以最后那一年的时间里,我拜托御都子前辈联系了一位被评价为手段太过激烈而被勒令退役的教练,把你和你的队伍交由他从旁辅导。真是奇迹呢,这支队伍一下子就起死回生般得焕发光彩了。

    她长叹:“……其实根本就不是激进的问题,反而是太压抑了。但没办法,这里就是这样的国家。”

    糸师凛僵在原地。

    “映理……这件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当时我生气极了,不想看见你这张脸。我的幼驯染,被人欺负了还要傻乎乎地对别人点头。”

    “我当时……不,抱歉,映理我……”

    思绪太乱了,糸师凛一时间无法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

    有栖川映理轻轻挣脱他放松的手,踮脚在他头顶上拍拍,“别担心哦,我现在可没生你的气。不过这件事冴知道。把这件事和他说了,结果他的回复让我更加生气了。”

    还没从情绪里抽身的糸师凛本能地顺着她问下去:“他回复了什么?”

    “「废物」。”

    “……”糸师凛在想,他居然完全感觉不到仇恨的情绪,心脏像是膨胀的气球,被快要飞出胸腔的轻盈溢满了。

    她见他没有说话,赶紧出声安抚道:“凛,要算账请找他。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他闷闷地应答:“……嗯。”

    他怎么可能会迁怒她,不如说在有栖川映理面前糸师凛不可能会生气。好想拥抱她,无法遏制的冲动驱使他伸出双手,小心又稳固地圈在她后背。

    “不要太在、凛?”

    “告诉我,当时的你都做了什么,在我不知道的,看不到的地方,事情完整的经过到底是什么。”熟悉的气味入怀后渐渐扶平那些不实感,一颗漂浮的心脏终于落实,此刻最迫切的情感从他嘴边化作语言流出:“……不要隐瞒我,映理,我想知道这些。”

    “唔,放松放松……这得让我回想一下。”有栖川映理没去管被湿润的头发蹭到的脖颈,感受到糸师凛的绷紧,薅乱了他的头发,“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突然跑掉。”

    “嗯。”

    “不过在路边不太好,回去慢点慢点讲吧。顺便给你重新洗一下头发。”

    “好。”

    这下变成有栖川映理牵住糸师凛回家了。

    ……………………

    电吹风被调成温暖舒适的风,吹拂过糸师凛耳侧。

    伴随嗡嗡的机器声,糸师凛陷入思考;他似乎在回来的时候跳过了很多环节,只记得被拉走又被拉回来,一阵天旋地转后世界就变了样,以至于他清醒后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头正枕在有栖川映理的腿上,左耳压在她腿上的毛巾上,整个人侧躺在沙发上,面朝向外。

    尽管他能从客厅的电视机里,看出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内心绝对没有那么平静。温热的手指划过头皮,后继的暖风拂过,发根被轻柔拨动,脊背窜上一股无法言喻的酥麻。

    再一次被碰到后,他反射性地,抖了下。

    显然有栖川映理也感受到了,她发出一点模糊的笑声。从熄灭的显示屏里看见的那双手抚弄着他的头发,细细地分好层,又恰到好处地抓挠,以便于电吹风的暖风能够吹进发根处。

    ……折磨。

    糸师凛觉得这是折磨。

    吹了会,有栖川映理关上了电吹风,问他:“凛,是我没有调好功率吗。你的耳朵好像有点红。”说罢她还伸手碰了碰、捏了捏,用来感受温度。

    “……正常的……继续吧。”他闭上双眼,强悍的意志力让他忍住了这项折磨。

    “好哦,我继续了。”

    电吹风被打开,暖风继续吹在后颈和耳侧,配合上按摩的手法,吹到最后都有些几分昏昏欲睡的意味。

    好久没有这么平和过了。

    “凛,可以翻个身吗?右边的吹不到。”

    “稍等。”

    糸师凛撑起自己,在转过身的时候,对上了有栖川映理温和的眼睛,猛地意识到如果他转过去正对的是她的腹部。膝枕的各种含义逐渐在脑海复苏。

    模糊的界限在此刻的糸师凛心中浮动,只要他用一点力就能够戳破这份表层……然后呢,他能得到什么呢?他从有栖川映理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不自然的情绪,就像是这样做对她而言无关痛痒,又或者,并不能代表越过界限的亲密行为。

    “映理,你、不……算了。”他看到她清明的眼神,扶了下额头,没有干透的刘海夹在他的指间,“现在问还有些早。”

    “那就快快躺下。”她催促他,拍了拍腿。

    糸师凛沉默着照做。

    ……好难熬。

    最后还在她家吃完了晚饭才回家。

    半夜糸师凛躺在床上,睁着眼盯他看了快十六年都没变过的天花板。他完全被有栖川映理抓住了,像是被蜘蛛织成的网裹好只等待被进食的昆虫,又或者是被带好项圈的乖乖小狗。

    但是,没有任何不甘心。

    即便是「被吃掉」……

    糸师凛用手掌捂住脸,指缝露出一点仿若在寻找猎物的绿瞳。

    只要有栖川映理一直、一直在他身边,被她吃掉也没关系。他很久之前就已经沉溺在名为有栖川映理的洋流之中了,不论寒流暖流,都会随她刮起的季风流经糸师凛这块大陆。

    在她看见他时。

    大陆已然缓慢沉底。

    38.

    五月份的天气渐渐回暖,直观体验便是穿在身上的衣服重量减少了。

    有栖川映理在准备大学入学考试事情,虽然现在的她才高二,但提前准备好不会是坏事;她已经把高中的学科自学完了,不然竞赛可无法参加,面对她这样的好学生老师们也非常愿意给她行一些方便。

    咨询了老师后,最后还是打算走正常的入学流程——参加明年一月份的高考,再通过二月份的校内入试。

    一天的弓道部活结束后有栖川映理提好包走出校门。从天生目御都子毕业之后,她身边没有出现过新的朋友,看似能和每个人都能聊,实际独来独往的人际关系让她大大削减了不必要的社交。毕竟这次的学生会会长又不是她在担任。

    回到两个人一起租过的公寓里。临走前御都子把这间公寓买了下来,现在房东变成了她。依旧是租客的有栖川映理打开自己的房门,躺在床上,静静地冥想。

    手机期间震动一次。到了差不多要做饭的时间,她睁眼下床,去冰箱找晚饭要用的食材。她打算做咖喱,做能吃两天的量。

    在炖煮的时间里,她看眼手机。

    冴:映理,我的护照快过期了。

    一小时后她回复:什么时候回来补?我现在在煮咖喱。顺带拍张图给他看。

    紧接着出现了新回复:7月份。想吃。

    有栖川映理推算时差,确认那边是在吃午饭,打字的手还没按下发送。对面也学她发了张图,点开一看是他今天的午饭,背景是他们学校的餐桌。糸师冴只拿了头盘和主菜,甜品盘是一点没有。

    “嗯……要吃到喜欢的东西还要寄过去,怪可怜的。”

    她在自己的回复里又加了几句话:回来后来我这边就能吃到啦。那在你十月份回来之前,需要我这边给你寄点东西吗?

    冴:不用。

    冴:随意寄点就可以。

    映理:这句话是在说按我的喜好来寄么?

    冴:会吃掉的。

    映理:可以哦~咖喱好了,先去吃饭啦。

    …………………

    与此同时,西班牙。

    坐在糸师冴对面的同班同学吹了声口哨,“在给谁发消息,你远在日本的小女友吗?”

    “还不是。”糸师冴偶尔懒得理他,但确实是为数不多的朋友,给一点回应避免他闹起来。

    “这么说很自信嘛,从年前回去一趟之后再回来,你的状态比去年好得就像是我妈去做了个美容手术。”他比了个大拇指,“怎么说来着,容光焕发。”

    “你在要求我给你拉皮吗。”

    “噢~就是这样,这副又臭又冷的脾气,有时候觉得你有发小这件事,真的可以列入本校的七大怪事件之一。”

    喋喋不休起来了。糸师冴没管他,在吃饭。

    “怎么会有女生受得了你的脾气?这太怪了!”朋友的视线扫过他,落在他右手腕上的发圈,转了圈眼珠,凑近小声,“你手腕上的发绳,从见到你就看见你带在身上,三年里换了四个款式,告诉兄弟我都是谁的?我保证不会乱说。”

    糸师冴忽略了他。

    “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求求你,受人欢迎的糸师冴快点告诉我,我太好奇了。”抑扬顿挫的语调能去唱诗班。

    “对你重要的事情能排出两个赤道。还有,别用那种恶心的语气来激我。”

    朋友:“所以你要说吗?说吧说吧,抓不到老鼠的猫会被主人扔掉的。”

    “你不是有答案吗。”

    “真的是日本那位?看不出来你这么痴情……嘿,兄弟听着,别在女人身上栽太久,会爬不起来的。”

    “路易斯,再说下去我会让你爬不起来。”

    路易斯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举手投降坐回了座位,开始安分地往嘴巴里塞东西。他是真的在地上爬不起来过,指被揍趴在地上。但他身上就像是有蚂蚁在爬,内心里有一个部落的猴群在尖叫,他真的太好奇了,怎么做的,那名黑发少女。

    每次糸师冴回日本一次,手上的发圈样式就会更新。没安分多久,路易斯继续开始作妖,“你的心上人叫什么来着,有什么?”

    “和你没关系。”糸师冴抬眼瞥他。

    “好吧,我不问这个。”他举手投降,“这个学期末能带我去看看吗?不给你添麻烦,我就去看一眼,看看你手机里照片上的那位。给我的好兄弟送助攻,这没犯你的法律吧?”

    “我说不你就不会去么。”

    “嘿嘿,那不可能!”

    “你还是趴在地上吧。”

    “不!!!”

    39.

    提到发圈这件事,其实有栖川映理也很疑惑。

    糸师凛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简洁的粉色款,衣袖没遮挡时一眼就能看到。糸师冴是从以前就会从她这里拿发圈带在手上,现在去到国外每年回来的时候,在离开前会找她要一个再走,陆陆续续地从她这里捞走了好几个。

    虽说也不要求还,但有栖川映理问过两人,得到的答案和以前一样:避免被人纠缠,就索性装作已有女友的状态。

    不知道该不该说初心不改。

    和人交往啊……她略思考了下,脑袋里冒出的人影都是她的幼驯染。她熟悉的男性确实就只有他们两了,不过恋爱这件事是不是要看性格?

    她不仅想象不到自己恋爱的状态,也想不到这两人恋爱的状态。任何约会场景和任何情侣互动怎么模拟都会有一股别扭感,下意识地便会认为,他们三个人绝对都不会去做这些事。

    “奇怪……为什么这么想,太绝对了会不会不太尊重他们?”

    有栖川映理反思自己,不确定地自言自语:“但是,交往的标准是什么呢,交往后要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呢。好模糊的边界,感觉随便跨一下就能改变。”

    是啊,随便跨一下就能改变的现状。

    三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没有一个人主动去越过那条边界。有所觉的人在等待,无知觉的人还在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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