糸师夹心|你们踢足球的真的很烦11

    32.

    「初詣」,特指新年中第一次前去神社或者寺庙进行参拜的活动,用来感谢神灵保佑了过去一年能平安渡过,并祈求神灵在新的一年中也能保佑自己顺利健康。

    有栖川映理和伯父伯母打过招呼后,带着糸师家的一对兄弟出门了,离开前伯母捂嘴笑得很灿烂。有些疑惑,说不定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吧。说起来,虽然年前才发生过争吵,但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差。

    这难道就是兄弟吗,和好也能这么快?就是总觉得这种状态不像是和好后的状态,然而问他们得到的也都是「没事,我会处理好」「他也要学会自己去面对事情了」这种什么都没说的话。

    她把围巾拉过鼻子,偷偷打量两人。看起来状态都很平稳,所以……是没事的吧?

    ……两个人都长得好高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糸师冴和糸师凛一左一右地走在她身侧,现在他们的身高已经不是从前那种能够比拟的范畴,对有栖川映理来说是要伸直手,费点力,才可以触到他们头顶。被夹在中间其实是有些看不见周围的路况,不过……

    “往这边靠一点。”左侧的糸师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往他那带了下,下一秒就有一个人从这点缝隙中穿过。

    “哦……”有栖川映理愣愣地看着那人坚持不懈从一个又一个人缝中挤进挤出的背影,就像是一尾鱼,几秒内就滑溜溜地迅速消失在了人群里。她睁大了点眼睛,“好厉害……这样的技术,去挤电车一定毫无败绩吧。”

    糸师冴等她站稳后放开她,斜瞟眼正收回手的糸师凛,“……你在意的事情,还真是与众不同。”

    “哎?没有吧,我抓重点的方式应该还被夸过哦?”

    糸师凛顺势插入,将空隙补满,用身体别开往这边挤来的人群,“你说的被夸……不会是,被天生目御都子夸过吧。”

    “被你猜到了,凛。御都子前辈还说这项技能要好好保持。还有你这个称呼怎么回事,之前就想说,对前辈有点太不尊重。”

    “称呼?没什么吧,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叫的吗。”末了,他又补上:“你的前辈也没有提出来过。”

    “所以就当作默认赞同的态度了么……”

    “不可以吗,映理。”糸师凛侧头看她,高纯度的绿色眼睛像是油画里的湖泊,沉静的模样隐约有些似曾相识。

    “你这句询问的对象不应该是我,还好御都子前辈不在……等等,你什么时候也叫我映理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太迟钝了。糸师凛目光微移,眉目下敛,语气闷闷地说:“果然不行吗。”

    怎,怎么回事,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只小狗耷拉着耳朵和尾巴,就因为她的几句话感到失落。有栖川映理被往日的滤镜可爱到迷糊,默默地又拉高了点围巾,“可以,我同意了。但是面对前辈还是要好好叫人。”

    小狗面上乖巧点头,内心如何只有他知道。

    然而有栖川映理是谁,她可太熟悉这对兄弟了,看出来糸师凛没有把她的后一句放在心上,只好无奈地放过他。

    待机的糸师冴平淡盖章,替糸师凛画上句号:“是叛逆期吧。”

    有栖川映理跟着算了算年份,“凛也确实要到这个年纪了。”她感叹一声,“所以说冴是经历过了吗,这么快得出结论。”

    “没有那种时期。”

    “好果决的回答,完全是冴的风格呢。啊,看到正门了,要排队了。”她自然地抓着身边两个人排过去,站位顺序是糸师冴在前,糸师凛在后。

    “这样就可以安心等待了,辛苦一路上帮我探路的两位骑士大人。”话尾轻快得像是从魔术帽里蹦出的兔子,蹬脚跳上了就近观众的怀里。她放开两人的手臂,滑落的瞬间趁机在他们各自的手中塞了颗糖。

    “感谢你们~”

    两个人双双看她。有栖川映理歪头,“嗯,怎么啦?”

    “映理,有点自觉吧。”糸师冴握紧被对方指尖划过的手心,连同那颗糖一并合拢,好似这样就能抓到刚刚那一刻伸来的手。

    糸师凛在看那颗糖。流光溢彩的玻璃纸下,粉色的糖球稳当当地停在手里。像在告诉他:只要他愿意,谁都没法拿走;只要吃下去,它就逃不掉。是要撕开它,还是保持原样?

    ……………………

    漫长的等待时间过后,轮到了他们。

    三人一字排开站在塞钱箱面前,同步地掷出名为「结缘」的硬币,按照顺序二鞠躬二拍手,接下来便是许愿时间。

    沟通神的铃铛叮铃摇晃。

    有栖川映理闭眼祈祷,默念秒数,足够后睁眼,发现身侧的两人都在等她。她眨眨眼,弯起嘴角,转头朝向集市,“好啦,我们去四处逛逛吧!”

    “映理,你许了什么愿望。”糸师冴跟上她,一并向喧闹处进发。

    “唔,说出来会不灵吧?”

    “你不信神,说出来也不会有问题。”

    糸师凛沉默地缀在两人身后,视线落在有栖川映理身上,明显有些走神。

    “但这个愿望,或许是单凭我没办法完成的愿望。”

    她不确定的语气让听者诧异。有栖川映理不会去做超过自身能力的事情,她更愿意相信自己,因此她对神佛的尊敬更多的是来源于历史,而不是真的认为「向神灵祈愿就能获得庇佑」。

    能让不信神者说出「或许神也有用」这样的话,倒是好奇起她许了个什么样的愿望了。

    糸师冴没有接着问下去,“那就等你能独立实现的时候再告诉我。”

    “如果可能的话。”她揭过这项话题,停步转身,对身后的糸师凛招手,“掉队的人还有几秒归队呀?”

    位置调转。

    在裁判无意的宏观调控下,都是平局。

    33.

    看出有栖川映理根本就没有开窍的糸师冴不打算现在就揠苗助长,别忘记他还在死缓期内。况且不足三天的时间也没法做些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事情。

    而糸师凛,在被他击溃时,就已经是过去时了。

    几天后,糸师冴从有栖川家离开,搭上了飞往西班牙的航班。又过几天,他以中场的身份入选PIFA新一代十一杰的消息传到日本。

    生活照常进行。

    日升月落,冬去春来。樱花散落在街道,三月毕业季到来。

    天生目御都子抓住有栖川映理就是一个毕业旅行,长达十七天,从日本最南到最北,一路越过樱花前线,最后抵达满是雪色的北海道。伴随房间内开启的唱片机,两个人在度假山庄里的露天温泉内眺望远处的雪山,白雾升腾,一场恍若黎明的日落跌入眼底。

    “漂亮吗,小映理。”

    “嗯。”

    天生目御都子那缕染成粉色的头发开始褪色,以往掉一点都会补上去,自开学起,她便停止了这份行为。「天生目御都子」该回归原本的人生轨迹了,她要去肩负一个家族的责任和期望了。

    这份担子沉重吗?

    不重;对现在的她而言不重,对没遇见有栖川映理前的她很重。

    那个时候的天生目御都子,还苦恼于被家族桎梏的逼仄,认为「天生目」之名是无用且累赘之物,坚信她的名字在拖累她去成为她理想的自己。远大的名声,被称赞为标准,众人趋之若鹜的结交对象……她能获得的一切不过因为她是「天生目」,而不是「御都子」。

    她反抗过,但没能成功。只要出格便会受到各方指责,失望又不可置信的眼神刺入皮肤,留下针扎般的痛痒,最后被关进家中的道场进行反省。一个晚上,一个白天,甚至更长。

    她疲惫地被放出来,被打理好,又被送入新的宴席。

    没有人留意她,没有人真正注意到隐藏在「天生目」后面的名字,说出口的全部都是:天生目小姐。

    是的,她是天生目家的独生女,再也不会有人能获得这份连称呼都仅此一位的殊荣。「御都子」就这样被遗忘了,她也遗忘了。

    她讨厌弓。

    她讨厌这份不得不去学的技艺。

    她讨厌天生目家的一切,还有因为天生目家而围绕在周围的人。

    直到那天——她见到有栖川映理的第一天。

    明明都是一副被迫去学的模样,还要装作喜欢,还要为之努力。连拿起弓的仪态都生涩得彻底的半吊子初学者,因为自己父亲的一句话,便去学了,便成为商品一样的存在被送来了她这里。

    但为什么……你的「残心」,如此耀眼。她看不见任何挣扎的痕迹,她只看见了站在那弯弓备箭的有栖川映理,坚定地、从容地、放开「自我」任由其他人打量——

    即便,你和她一样;可这份不为所动的凛然,是她未曾拥有的。

    修研弓道者究其一生都不一定能达到的状态,在你身上是何等的盈满,和你拉开的弦同弧,灌入搭在竹弓的箭上。

    此刻一期一会,如离弦之箭,穿透了天生目御都子的胸膛。

    箭羽脱靶,却正中红心。

    天生目御都子想,她要让有栖川映理,成为焦点。这般模样,理应被捧上桂冠。因此她留下了她,成为了玩伴,成为了她的前辈。

    最后,她做到了——U18,联合夺冠。

    这样就好,这就足够了。属于「御都子」的时刻已经完结了,而「天生目御都子」,还在征途。

    她放肆又愉快地笑出声,贴近对沉浸在雪景的有栖川映理,眯起眼,“哎呀,小映理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没有忘记前辈我吧。”

    “在想前辈。”她转过头,黑发没有缠起包在毛巾里,一缕一缕铺开飘荡在水中。她抱着双腿,将头搭在膝盖上看过来:“你已经想好了吗,那件事。”

    在旁人听来指代不明的话,御都子却是瞬间理解到了,趴在水池边上,同她错位般对视着,“是哦,我想好了。天生目既然是我的姓氏,那家族就一定要以我为中心才对。”

    “但是那些亲戚不会同意吧。”

    “左右不过旁支。小映理没必要这么给他们面子,叫声亲戚都太温柔了。”

    “我都听前辈的。”她安静地蜷在水面,眼底漫上晃荡在池中的霞光和对面的她。过了几秒,再度开口:“选了一条艰难的路呢。”

    “不对哦~这句话可不该从你嘴巴里出来,当初给我提供灵感的可是你。”天生目御都子调侃:“小映理最开始还一副疑惑的模样来问我,为什么前辈不试着让家族成为你的象征,让它成为你的东西,而不是让你成为家族的构成分子。”

    她模仿起有栖川映理的语调,牢牢地盯着她,“御都子前辈既然这么困扰的话,那就把它们全都变成自己的东西吧。

    “这样就不会把自己抛弃掉了——反之他们会开始害怕,害怕「御都子」会不会反过来抛弃「天生目」。”

    被迫进行重新回想的有栖川映理眨了眨眼,顺畅接话,“这样,天生目御都子这个名字,才是天生目家的殊荣。”

    “接得不错嘛,原作者。”

    话落两个人笑作一团。笑够了又继续看起落日,屋内的唱片仍在播放——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 \'t take my eyes off you. You\'d be like Heaven to touch……”

    ……………………

    深夜。

    落地窗外漆黑一片,有栖川映理早早睡下准备去赶明天的火车,天生目御都子还未上床。她在书桌面前哼着歌,提笔写下一大串话。这些话关系到小映理今后的感情生活。

    难得,有栖川映理长到现在没有谈过恋爱,全因为有她身边人的一份功。

    国中有糸师兄弟看着,高中有她看着,导致有栖川映理身边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作为情感上的参照对象。出现在柜子和抽屉里情书也好,圣瓦伦丁节收到的各种含义的巧克力也好,相约在天台或者小树林告白也好,在有栖川映理的想法里都只是「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

    再说因为小映理的家庭因素,想让她知晓「恋心」这一定义都被客观地阻断。就算你跑到她跟前说「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得到的反馈也绝对不是你想要的;直说吧,有栖川映理,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叫做「爱」。

    她本人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情感,何谈知道她周围人的情感呢。

    天生目御都子十分满意现在的局面。假如有栖川映理是她家的女儿,那么她一定是超级恶婆婆,认为没人能配得上。

    但她不是。

    所以她写了封信来告知小映理一定要小心每一位接近她的男性,至于效果有多少——作为前辈能帮到的就只能到这里了。

    她又不是能掌管姻缘的造化三神,管不到那里去啦。特别是早就越过她先一步牵线的糸师兄弟。

    封好口,天生目御都子轻轻地说出迟到的祝福:“小映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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