糸师夹心|你们踢足球的真的很烦10

    29.

    十二月末的天气正好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回来过年的糸师冴如往常一样,只会在日本待三到四天便飞回西班牙。

    有栖川映理带着钥匙出门,准备去配些用来给现在栖居在自家客房里的客人;天生目御都子有时也会过来,届时和送年贺状的信装在一起邮寄过去。

    “映……我和你一起出门。”糸师冴清楚,如果不能在新年解决隔阂,那他就会被隔阂解决。不能等到映理自己主动翻篇。

    “配个钥匙,不劳烦你。”

    “不安全。”

    有栖川映理不是会耍小性子的人,也不会别扭地不接受别人的好意。她停下,站在雪地里等他,“走吧。”

    糸师冴松口气,和她并排走着。鞋底踩雪的嘎吱声萦绕在耳边……难得安静的时刻,但他却想听见她的声音。那是一家老店,映理不要他带路也能走到。无言地路过几条直道,拐过几个街角,在靠近目的地时,出现了意外的人。

    “……有栖川前辈?”

    “嗯?是灰沼君啊,早上好。”有栖川映理侧头看向声源,打了声招呼。

    清瘦的男生没有走太近,隔着两米左右的间距,“早上好。说起来好久没有见到过前辈了……没想到前辈会去东京上学。”

    “唔,实质性的见面确实很久没有过了,但line上还是有见面的吧?虽然是凑合凑合的见面。”是略带笑意的调侃。

    “前辈你还是这么……说起来,这位是……?” 灰沼浅濑适时发现了另一人的存在。

    “哎,不记得么……也对,灰沼君那个时候完全是一心一意在读书的类型,不怎么关注外界呢。这位是糸师冴。”

    对「糸师冴」这样的大名,灰沼浅濑还是记得的。但知道的太多,就会显得刻意。有栖川前辈的介绍还没结束:“这是灰沼浅濑,国中时期的后辈。”

    糸师冴抬眼。这个动作由他来做,总会显出几分轻描淡写的漫不经心,而他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扫过他,就宛若失去兴趣般地没有了后续,将目光继续投注在有栖川映理背后。

    然而有栖川映理接下来的话,改变了互不干涉的局面。

    “说起来,灰沼君,”她打开手机,点了几下,又收起,“本来想过年之后再发给你,但现在遇上了,也可以说是缘分的一种吧。解决事情还是不要等太久的好。”

    “叮咚~”

    开了音量的提示音,从灰沼浅濑身上传来。他神色自若地拿出手机查看,点开她发过来的文件,“……是近几年竞赛的题库。”

    “还有一些考点加上题型分析。之前不是找我咨询了这方面的事情吗,不确定灰沼君是不是要参加……但,如果对你有帮助就好。”

    灰沼浅濑蜷缩了下手指。“帮大忙了……还是很会洞察人心啊,前辈。感觉在你面前,我的「万全」没有用处。”

    “不会的。灰沼君十分优秀,多多承认一下自己吧。”

    ——极为笃定的态度。

    ——他是被夸奖的对象。

    两位男性彻底对上视线,在冥冥之中确认了什么。

    碍事的家伙,又增加了。

    30.

    小聊几句,和灰沼浅濑分别。回归到只有两人的街道。

    糸师冴在听两人同频的步调,突然停下拉住有栖川映理。刚刚,她没有在看他,一直都没有在看他。失去的东西,只有在失去后才会知道,「拥有」是何种体验。

    他经历过,不止一次。

    糸师冴并非毫不讲理的人,但同样,他是任性的人。年少成名和与生俱来的天赋养成了他高傲冷淡的个性,在他的世界里很少去顾及他人的感受。

    「做了错事」,在他的人生里大概是,从来没有过的时刻吧。

    有栖川映理静静地注视他,她认识的糸师冴不是会意识不到自己犯了错的人。她给予了彼此一个冷静的期间,倘若糸师冴就此让错误从时间里流过,只能说她看错了人。既然看错了,那便放过,如此就好。

    “映理。”

    你会说些什么呢,糸师冴。

    叫完名字后,能说出口的话,只有那一个选项吧。糸师冴放在口袋里的手缓缓握紧。他过往的经验在应对有栖川映理时全部作废,自己数据库失灵的次数在她身上,总是会不断更新。

    做错事,给出的是只能是道歉。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应对方法。然而他不确定,有栖川映理是否会收下这份「对不起」。不知道结果,依然脱口而出:“是我的不对。对不起,我说了很过分的话。”

    下过雪的街道静悄悄的。

    有听过寺庙里在新年里准点敲响的钟声吗,敲响一次,就会振飞一群飞鸟。一共一百零八次,是为一百零八种烦恼。

    糸师冴听到过许多次。

    这次轮到他来敲钟,不知飞鸟会不会起飞;他的一百零八烦恼,会不会随着钟响而消散。

    “……五十分。”

    飞鸟和烦恼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的道歉得分。以及,”她扫过被握住的手臂,“冴,我要去配钥匙了。”

    “哦……好。”他放开手。

    映理向前迈步,回过头,“走吧。别在这傻站着。”

    ……………………

    配完钥匙,属于糸师冴的那串被有栖川映理放在他左手中。

    “拿好,我家的通行护照。没有时间限制,要是丢掉了,无法补办。”

    “嗯。”糸师冴把它塞进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手没收回,掌心向上摊开手指,“映理……右手能给我吗?”

    “唔?”有栖川映理停下动作,摸不准他要做什么,试探性地把手虚搭在他掌中,“这样就可……”

    右手在放上去的一瞬,就落进了糸师冴的圈套里。在冬季里人与人的体温之间的不对等,在此刻尽数显现,比起温暖,不如说是……有点发烫。被握住的手,相互交叠的皮肤,从另一人身上感受到的温度,惊扰了有栖川映理的思绪。

    “你的手很冷。”糸师冴这么解释,牵着她往回去的路走。

    “……不要得寸进尺,我现在可还没有完全原谅你呢。”她跟着往前走。冴迈出的步子不大,两个跨步就能追平。

    “那,要继续和我绝交吗?”

    “那是当然了!连以往定下的三分钟都没撑过的话……”有栖川映理用偏高的声调极快地说完第一句,后续却是越说越慢,也越说越低,最后撇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一样,小声低喃:“不就显得,我拿你完全没办法嘛。”

    接收到话语信息的人微不可察地一顿,他的世界陡然发生变化,心跳漏一拍。下一秒,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这份错觉,或许不是错觉,他不自觉去数自己的心跳,比往常更快……繁杂的想法从脑中疾驰而过,又一秒清空。

    结果,搞什么嘛。

    不要这么心软啊,有栖川映理。

    糸师冴也略微偏过头,去看身边的有栖川映理——头发下的耳朵,隐隐约约能看到红色。另一只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挠了下衣料,定定看了一两秒,发现红晕不是视觉上的假象。

    这样下去,只会是我拿你没办法啊。

    糸师冴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内心活动,依旧是那副能冷死人的表情,“三分钟有点短了,延长一下吧,映理。”

    “……?”

    收获了映理看傻子眼神。

    31.

    糸师凛站在有栖川家的门口,纷乱的内心还未拨冗出一条能够运行的思维链,就又遭到了来自于现实的痛击。

    有栖川映理和糸师冴,正牵着手,从外面缓步走回来。第一时间看见了他在这里的糸师冴,用冷淡的目光掠过他,继续同身边的人讲话。随着走进,他说话的声音也传过来:“……明天要去参拜吗?”

    “新年参拜在新年的第一天才最有纪念意义,而且你的航班在后天吧?自然要尽快才好。”

    有栖川映理没有注意到他,她正在看糸师冴,目光一如既往地,汇聚在那个人身上。

    好碍眼——那个家伙,好碍眼。

    这副从容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姿态,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他是胜利者吗……还是说,是因为有栖川映理的偏爱?从以前开始,她的视线所落之处就是哥哥,那个叫做「糸师冴」的个体。

    即便他离开了,你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他身上吧。即便是没有回复的对话,即便是让人接不下去的回信,你都一直一直,忍受着他。

    陪你的,是我才对吧……多看看我啊。

    “凛,你怎么在这里?”她跑过来,但手还没有被放开,被拉得趔趄。糸师冴顺势伸手扶住她,完全无视了他,“这么着急干什么。”

    “可是,凛在那里啊。头发上都有雪了!”她挣了挣手,发现没甩开,瞪眼糸师冴,“我要赶紧带他进屋,谁知道这孩子在外面等了多久。警告你,你们之间的恩怨别把我拉进来。”

    “他不是小孩子了。”糸师冴依言放开,掏出穿好的三把钥匙,从他身前路过,打开门,不痛不痒地将他一笔带过,“映理,可以进来了。”

    ……是这样的吗?原来,是这样的啊。

    糸师冴和糸师凛,是会喜欢上同一个人的。

    就像是这份血脉,会清楚地反馈出两人之间的相似之处。但也只是相似,比如糸师冴能够轻易地看懂他,而他很少能从糸师冴的脸上读出情绪;是他没有看懂糸师冴表现出来的情绪罢了,被彻底地摆了一道。

    难怪,他没有回复他询问的那个问题,询问有栖川映理喜好的问题。

    甚至之后,都没有再回复过他的所有消息。

    有栖川映理费力地踮起脚,搭在他肩上的手加重力道,以他为支撑点,抹去了他身上的雪。她被捂热过的手擦过皮肤,手背贴上他的脸侧,被冷到瑟缩后越发贴紧,好像这样能够驱走室外的寒冷,让他温暖起来。

    “冴,你先进去。凛,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严肃的语气。

    “我不希望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透过刘海看见的是她蹙起的眉,还有抿起的嘴。

    “……一时间,忘记了。”糸师凛垂下眼帘,定格在她的唇上,抓住脸侧的手腕,“因为太想见到映理,就把要联系的事情给忘记了。”

    “……看来在外面站久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好了好了快点和我进去。”

    “嗯。”

    被拉住带进了门内,名义上是他哥的人正端着两杯热水从厨房那出来,“映理,给你。”

    有栖川映理没接,把他按在最近的沙发上,“我去给你倒水,之后不许这样对自己。不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被完全注视的满足感,充盈血液,流向全身。糸师凛乖乖点头,“嗯,我知道了。见到映理之后,我就知道了。”

    她发出一声叹息,“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啦,我去给你倒水。”温暖的气味离开,脚步声走远。

    早就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糸师冴端起他的水杯,乜他:“苦肉计,很会嘛。”

    糸师凛也收起那副受伤的神态,“小孩子的把戏,很好用吧。可惜,你用不了。”

    相互看一眼,又相互撇开。没有继续说下去,原因是映理要过来了。

    “凛,小心烫哦。”

    他继续点点头,用双手捧住杯壁的方式拿起杯子。

    有栖川映理看他这样,顺手又揉了揉他的头顶,才去到糸师冴那边坐下,拿起面前的热水试探抿了一点,确认是能让自己喝下去的温度后才开始吞咽。

    糸师凛摩挲了下杯沿,“映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冴吗?他这几天会在我这边住。说起来,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过这件事。对了……”她说到一半放下水杯,从衣兜里翻出一串已经穿好的两把钥匙,“我家的钥匙,要收好哦。”

    “我会好好会放到保险柜里的。”

    “这个说法太郑重了!还有凛,新年的、”

    “映理,那还有一串,是给谁的?”糸师冴在此刻出声,劫走了话题,重新起头。

    她侧目,给他解释:“是给御都子前辈的。楼上的房间,在我左侧的是留给她的。”

    “哦。”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记到前辈。”

    “唔。”

    “别用喝水来掩饰啊。”

    “啊……没有印象。”

    “……别忘记我还没有彻底原谅你。”

    糸师冴一顿,把水杯往下放,“抱歉,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先给你记着。啊,被你打岔差点略过。凛,”有栖川映理的注视主动地回到糸师凛身上,“新年参拜,明天要一起去吗?”

    “明天……今年不和爸爸妈妈一起吗?”

    “伯父伯母一直都是1月2号去参拜嘛,时间上有点……”

    糸师凛才懒得管这是因为谁做出的调整,比起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不如更加注意明天会发生什么。他同意了,“是映理的话,我都可以。我之后和他们说一声。”

    “嗯嗯,就这么说定了哦。”

    糸师冴没提出异议,他自然也不会有。

    两人再一次对上目光。

    ——粘人的小孩子就该滚回去玩过家家游戏。

    ——进入死缓期的犯人在良民面前炫耀什么。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