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姐姐，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你觉着这事儿可能行？若是信不过我，今日就权当我没来过，也不影响先前的情谊。”
“实话说，我如今要建房子，手里也不比先前宽裕。不过，我自己也是有这心思的。
你看这样如何？你回去好好想想，先给我一个整体的计划。如果做了，那今后这一块儿都得你负责，所以我也要看看你是否准备好了，或者只是一时兴起的决策。”
“我有这个念头已经很久了，从还没出嫁时就有了。外婆外公被舅舅分家出来，老两口没有气力干农活，全靠养蚕维持生计。娘家人短视不听劝，说外婆家是因为没有劳力才不得不选择养蚕。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去具体实施，我现在说与姐姐听听如何？”
吕慧眼中的亮光惊人，只要人家愿意与她继续探讨，那就是有机会的。
顾清晨闻言心里更高兴了，给人添了些茶水，示意接着说。
穷人之所以是穷人，不是不够努力，而是有时候即使是有赚钱的点子，却没有办法去操作。
“其实养蚕说来并不难。整体分为三大块，一是种植桑树，二是蚕的养殖，三是蚕茧的处置。
种植桑树这个很简单，姐姐山腰沙地处选择一块适合的区域即可，桑树苗也不需要花钱来买，我可以回外婆家，去讨一些来，那边桑树种植的多，路边上、野地里也有不少的野生好苗子，育苗的成本可以说是零。
若是姐姐一开始打算种植的面积不是特别大，种树我自己来，也不用多余的人工成本。不过荒地开荒可能还是需要添加一些人手，桑树春季与秋季都可以种植，我想尽量缩减周期，在春季全部种植上，不影响明年桑叶的采摘。
关于蚕种，我外婆家每年会养一些蚕，我可以去问一些来，今年去采摘野桑叶养殖起来，自己把蚕种留下，明年也不需要再额外花钱准备。
养蚕要的蚕匾、架子等器具也好解决，我公公会编制，让他们空了就准备，一年多的时间，也足够准备了。
......
如此一来，前期的投入将非常少。等蚕茧成熟时，若是姐姐想建纺织厂，那纺车那些器具是少不了的，招来工人我可以教他们。若是姐姐暂时不想再投入，隔壁村子每年也会有人去收购蚕茧，我问过需要的量大不大，说是有多少都要，不会砸在手里的。
......”
吕慧说的“手舞足蹈”，连喝口水停歇的功夫都没有，顾清晨看着她的表现，心下非常的满意。
当一个项目拿到手里的时候，项目本身的好坏往往并不是最受关注的，而推销项目拉投资的这个人，才是其中最为至关重要的。
通过项目的解说，可以看出这个人做事的习惯、思维的习惯，最重要的还有精神面貌，以及对于做成这件事情的决心。那股势在必得的冲劲，往往就是最后能成功的引子。
“顾姐姐，你觉得如何？前期我会尽量将成本控制在零，不怕你笑话，先前刚嫁过去，家里我做不得主。如今能做主了，又家徒四壁。若是不种植粮食，熬不到明年去。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因自家地太少，就算养蚕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如今年成紧，除非是家里土地多一些的能分出一部分来捣鼓这些农副产品，谁家也不敢断了口粮去这么干。”
“这一年若是没有工钱，你不觉得吃亏吗？你所说将成本控制极低，是因着你将所有的成本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除此外，你还给家里人增加了不少的负担，你家里人是否同意？明年养蚕的具体情况也还不清楚，毕竟种养殖一切看天。”
“吃不吃亏也不能这么算，我只不过是将收获的日子往后挪了些。若是真成了，我相信以你的为人，也不会亏待我的。
若是天气不好成不了，那也浪费了你一年的土地耕耘，这也是损失，若我还拿工钱，我也过意不去。
我有劳力没有钱，顾姐姐有钱没精力，我们合作相当于各自承担成本一起合伙。”
“也没有让你白白付出的道理，若是忙这些，这一年你家里的事务可能就兼顾的少了。这样吧，前期我给你三百钱一个月，等明年盈利后，我再给你三成净利润。”
吕慧如今新当家，顾清晨还是希望她能过的好一点。不然时日久了，家里的事情又指不上她，胡子陆那一家子还不知道会不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我可以，多谢顾姐姐体恤。”
“咱都是爱折腾的主，就一起折腾去吧，也不枉来了这么一遭。”
“如今正是种植桑树的时节，关于种植场地的确定，姐姐可有要求？还是全凭我来做主？”
“山腰上那部分区域，你可以询问一下何伯的意见，由你们来决定，种植的面积由你来决定，这方面我确实不懂。桑树种植的数量、养蚕的数量也由你来定。如今二月了，种植的时间紧俏，根据面积的需要，你跟莺儿商量分几个工人去帮你。既然咱决定做了，那就好好做。”
如今莺儿掌管着庄上的人员安排，招工、用工全部由她来统筹。马浩、何伯、大壮他们来分块协助管理，非常的有序。
“我回去后就去踩踩点，会尽快落实下来。”
“嗯，今后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去找莺儿说就行。”
看着她怀里的孩子，顾清晨问道:“今后孩子，让你婆婆带着吗？”
“现在孩子小，让她帮我带一年多。等孩子两岁后开始知事，我就自己带身边。”
“那也好，左右自己带着是更放心些。”
将母子仨送走，顾清晨站在院子里，一手撑着下巴，望着后面的山发呆。
如今山上一块一块开发了出来，零零星星露出了黄土地，这可都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
顾清晨仿佛看见了一堆堆银子翻滚着往她兜里挤。
“做什么笑的这么痴？”
“银子啊，这都是银子啊，看来还得盘座荒山。”突然意识到说话的人不对，发现来人是凌玄烛。
“你又想做什么？”
“现在荒山价格便宜，以后估计还会涨，可惜了，现在盖房子不敢花了。”
“为何会涨？”
“来这里的人多了，经济慢慢盘活，以后价格自然会涨。”
因着顾清晨与李家两家庄子都有一整座山在大力开荒，需要的人手自然就多，自己村子上招的工不够用，就会去周边的村招人，如今周边的人流渐渐在往村子这边引了。
“哦？若是这样，我去全盘下来，你帮我打理，分你一半的利润。”
“啊，大人今天怎么过来了？”顾清晨又不傻，她当然不愿意，这可得费她多少心思去，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小项目，费力的事儿她不干。而且万一没干好，那不是得罪人的事儿。
“嗯，上次那本关于烹饪的书籍，我让下面的人整理好了，也进行了一些完善和修改，他们对你的成果颇为赞赏，如今打算一层层交代去推广，今日把成品拿来再给你看看。”
从袖袋里拿出了准备好的书册递给了她。凌玄烛觉着这人也是个奇人，能认字，却不会写。
“咦？这里怎么还空了一行。”
“这也是今日来想问问你。既是你主导撰写，也不会漏了你的名，不过依你的德性，还是来问问你，以免来日怨我自作主张。”
“......”我的德性，我什么德性，你倒是把话说清楚。
不过这人对她的了解还真挺正确，她不想署名，她只想默默种她的地，不想惹麻烦事。
“额，多谢大人的好意，我的名就不用了吧。”自己大字不会写一个，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她也不想要这些名头，好处没准拿不到多少，反而可能会因此而受负累。
“你自己取个代号吧。既是你不愿，真名我不会像任何人透露。”
“那就叫‘农人’吧。”这些思想或者说是成果，都是先人智慧的结晶，她不过是占了传承的便宜，这个名头不该是摊她头上。
“农人？民生之根本在农，不错。”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真能联想和胡扯。
“今天吃点什么？”他是比着时间来的，来了不吃一顿就走？那是不可能的。
“来的赶巧了，今日中午吃“米豆腐”，大人先前没遇上的。”
“米豆腐？只吃过豆腐。”
“是用大米做出来的豆腐。”
“大米还能做豆腐？”
“除了黄豆，还有很多作物都可以做豆腐的。比如魔芋、玉米、大米，都可以做成豆腐。这个米豆腐，是将大米淘洗干净浸泡软后，加水用石磨磨成米浆，然后加入食用碱进行熬制，等冷却了，就成了固体的块状了。天气凉时，可以煮着吃，天气热时，可以凉拌着吃。”
“好。”
“今日还有一道新鲜菜，不过大人估计会吃不惯。”
“什么菜？”
“香椿。”
“香椿树我知道，那树还能吃？吃根还是吃枝丫？能嚼得动？应该吃叶子吧？叶子软一些，能嚼得动。”
来这里，他吃过折耳根、鸭脚板、鹅儿肠、宝塔菜、核桃花，很多乱七八糟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所以他不怀疑能不能吃，他疑惑那东西要怎么吃。
后来经过多番询问和查阅典籍，他才知道折耳根是“鱼腥草”，鸭脚板是“鸭儿芹”，鹅儿肠是“繁缕”，宝塔菜是“地环”......很多都是中草药，药食不分家，他再一次感叹劳动人民拥有的杰出智慧。
一排疑问句，把顾清晨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人思维真是大开，咋还吃上树枝了。
事实胜于雄辩，她去屋里拿了朵香椿芽出来，让人自己瞧去。
凌玄烛拿在手里瞧了瞧，汗颜刚刚吃树枝行为。凑在鼻端闻了闻，这确实是臭了点。
“叫什么香椿，叫臭椿还名副其实一点。”
“有的地方确实是叫臭椿来着。这个焯水与鸡蛋一起炒，或者是焯水后与辣椒一起炒都很好吃。焯过水后这股味道就淡下去了，没有这么明显。”
“尝尝吧。”
还真是难为你了，这勉为其难的语气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