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桑养蚕

    翌日,吕慧打开家里的粮仓,在里面装了半袋的粮食,拉着胡子陆就去了隔壁采桑村。

    胡子陆不想去,吕慧偏要他去。说不通就要上手,最后别别扭扭也跟她身后去了。

    隔壁村子的村民有一部分专门种植桑树养蚕,所以村子就以采桑来命名的。

    吕慧也学过一些丝织技术,她一直想将家里的地分出来一部分种植桑树养蚕,先前一直做不得主,但是如今她也改变主意了。

    种植桑树最快也得第二年才能长成养蚕,一年多接近两年的时间没有收入,他们不行。

    粮食是不可或缺的,用钱买粮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没有直接种植粮食来的实在。

    况且,如今家里一分多余的银子都拿不出,更不用说种桑养蚕了。而且现在她有了另一个更好的主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两人来到采桑村,来都来了,也去了吕家打了个照面,然后就去了田翠花家。

    两人刚走进,就听到了一阵孩子的哭声。

    “丧门星,滚出去,去找你爹。”

    “舅舅,舅妈,快开门,我要回家,快开门。”

    “回什么家?这里不是你家。你娘那不中用的东西,死了就死了,还留下你这么个丧门星的东西。”

    “外公、外婆,开门,求求你们给我开门,不要赶我走,求求你们了,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能干活,我会洗碗,也会扫地,我会学着做饭。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

    小小的孩子使劲拍着木门,她也知道自己要被扔掉了,这里即使对她再不好,也还有口吃的。

    她不是第一次被扔掉,她娘走得第三天,她就看到舅舅找来了人,要带她走。看到舅舅从人手里接过去的银子,她知道自己被卖了。以前村东头家的玩伴就是这么被带走的,私下里听别人说是被家里人给卖了的。

    人牙子要来牵她的手,她撒了一泡尿在身上,开始躺地假装抽搐,把人吓得缩回了手。

    舅妈当即大骂她装的,手掐脚踹,她抽抽地更厉害,眼睛也开始翻白。

    不管是真病还是装病,花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人牙子肯定不收,当即拿回了银子就跑了,还把她舅舅舅妈骂了一顿。

    后来她被舅妈又是打又是骂的,好在是留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舅妈对她热情了,连连夸她懂事了,舅舅对她也和颜悦色了。吃完早饭,舅舅说带她去镇上买衣裳,她留了一个心眼,一路上都记着路。到了镇上,舅舅说去给她买吃的,让她在原地等不要乱走。

    她在原地等了很久,舅舅都没有回来,她知道这次是被扔掉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记得路,根据记忆走到天大黑才走了回去。

    回来那会儿,外公他们一家人正在吃晚饭,舅妈打开门看见她,见鬼似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她趁着人愣神的功夫,从门缝挤了进去。她只是需要一个能长大的地方待着,费尽心思想要赖在这里。如今看来,人家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就将她撵了出来。

    两个老人家年事已高,如今也没有说话的余地,心里不忍也没办法,家里有这么几口人要吃饭,“孩子啊,你走吧,你舅妈又怀了弟弟,外公外婆身子骨不争气,全家都指望你舅舅一个,实在是养不活啊。”

    老人家如今也是看儿媳妇脸色生活,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

    孩子抱着自己小小的包裹,里面是几件破衣裳,还有几个硬馒头,她抱着包裹,眼睛里是迷茫,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周围邻居在屋子里躲着看热闹,也没人敢上前去搭话,心里、嘴里说田家做的不地道,但是也没一个敢上前去主持公道的,就怕最后沾上自己家。如今物质紧缺,谁家不是勉强糊口的。

    农家自己分到的地本来就不多,生活所迫下不少还把家里的地给卖了,有的成了佃户,有的去做帮工,有的守着仅剩的那点土地拮据过活。

    吕慧看着被拒之门外的孩子,眼里泪水也忍不住上来了。她快步走了上去。

    “你娘呢?”

    “不久前上吊了,没了。”孩子眼睛里闪着泪花,强忍着不让掉下来。

    吕慧心下更是不忍,将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你是谁,要做什么?”胡阿蛮抬起头,她眼里还有不知所措的迷惘,一脸警惕地看着将她揽进怀里的女人,

    吕慧指了指那边站着的男人,“那边的是你失了良心的爹,你认得他吗?我是他后娶的女人。”

    田翠花对胡子陆满是怨恨,根本不让胡阿蛮提自己的父亲,她娘在的时候,心里不舒坦时打她也是真的打,打完又抱着她哭。

    她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也不认识吕慧。

    “我也是村子里的人,就住在村南边第二条巷道,那边的老吕家你听过吗?年后村里不少人应该都提起过。”

    胡阿蛮点点头,她听说过,那阵子吕家成了村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胡阿蛮看看吕慧,又看看那边抱着婴孩儿,一脸漠然的男人,她点了点头,她只想要个能吃饭的地方。

    她管不了别人有没有其他的心思,她如今没有去处。

    别人口中的吕慧是个悍妇,胡阿蛮忐忑地跟着吕慧走了。

    村子里的人看着被带走的孩子,都在说着胡阿蛮被带回去也是被卖的命,话里是惋惜,是怜悯。

    胡阿蛮被带回了家,胡仁贵与张银花心里不乐意,但是也没敢反对,即使不想承认,也确实是他们胡家的种。

    胡阿蛮抱着给她的新衣服,眼睛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你若是想叫我娘,你就叫,你若是不想叫我娘,就叫我婶。今后,你安心在这里待着。”

    “娘。”胡阿蛮嗫嚅着嘴唇,叫了她。从见面到现在,那声爹她一直叫不出口,这声娘是心甘情愿的。

    家里又多了一口吃饭的人,吕慧心里其实也是犯愁的。目前吃的倒是还好,如今春天到了,就算是挖野菜也能凑合几顿。只是两个小孩儿,四口大人,今后开销愈加的大。

    如今顾清晨的庄子上需要的人手多,她让胡仁贵与胡子陆都去做工。胡家这几口人人品不怎么样,倒也不好吃懒做,不然先前也不会攒下了一些家底。

    以前除了忙农时,闲下来也会去找山货卖,如今有工可以做,比去山上找山货要稳定很多。

    吕慧想到自己的纺织手艺,再次去找了顾清晨,她是没有本钱,但是顾娘子有。

    “阿蛮,快叫人,这是顾家婶婶。”

    “顾婶婶。”

    “好孩子,来,吃点糖果。”吕慧将胡阿蛮带回来养的事在村子里传开了。亲爹还不如后娘,背地里胡子陆更是被指着鼻子骂。

    “谢谢婶婶。”

    孔槐序也跑了过来,顾清晨招呼他带着新来的妹妹一起去耍。胡阿蛮看向吕慧,征询意见,直到她点了点头才跟着走了。

    “顾姐姐这庄子上,如今建设的是越发好了。”

    “我也就是瞎折腾,一闲下来呀,就觉得无趣得紧。这忙活来去,反倒觉着踏实些。”

    “人呐,就怕活成潭死水,越是折腾,这日子越是有盼头。”

    “是啊,树挪死,人挪活。折腾来折腾去,也就没那伤春悲秋的心思了。”

    “说到折腾一事上,我倒是有个点子,不知道顾姐姐愿不愿意听听?”

    “你说来。”顾清晨闻言大喜,听口气这也是有赚钱的法子啊,她当然要听。

    “姐姐盘了座荒山,可动过种桑养蚕的心思?后山上光照充足,常年有风,山上沙土地排水效果也好,用来种植桑树正合适。桑树对于土壤的要求比较低,就算是刚开荒出来的土壤,影响也不大的。

    如今村子里的年轻姑娘、媳妇们也多,后期如果还想开办织造厂,女工也好招人。尤其是离家近,还能照应家里,不用去别的地方,即使工钱低一些,也会有很多人愿意过来。”

    “如今庄子上事情很多,说实在的,很多事情我都没有精力去打理。”顾清晨是有这心思的,她那座山可是个宝贝,面积又大,可发挥的地方多着呢。

    如今已经开出了不少的耕地,等到今年秋收时,作物收成比去年可不止翻番,可能十几番还不止。

    前个儿何伯带着佣工,已经在开始规划果林了,跟顾清晨大致商量了下哪一片区种植什么,种植多大的面积,已经开始在筹划了。

    “顾姐姐看我怎么样?我娘家的村子是隔壁的采桑村,关于种桑养蚕我也懂,纺织技术我小时候跟着外婆也学过一些。若是你也有意,我可以来为你打理。”

    顾清晨摸着下巴,啧啧,真好,这么多人愿意陪着自己折腾。这不就是拉投资嘛,自己怎么也得入股,原始股,怎么都不赔。

    做事还是讲究人和,胡子陆那个狗王八自己的孩子都不管,吕慧不沾亲不带故,能够善待非亲子,就凭着这点,顾清晨也是相信她的人品的。

    吕慧见人不说话,低着头在琢磨,她还想再加把力,家里如今困难,以后更不会轻松,她不想轻易放弃这个游说的机会。

    “前期我不要工钱,全力负责选址、种植桑树、寻找蚕卵、准备需要的器具等所有的事务,等明年桑树长起来,开始养蚕后,再付我工钱。不过,那时候我要三成的利润。”

    吕慧也不想做赔本的买卖,她可以等盈利后再要求回报,但是就不仅仅是每个月固定的那点工钱。

    顾清晨盯着她瞧,吕慧这会儿也拿不准这人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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