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熟人，李三哥快进来。”

    “洛兄，有礼了。”李骁一拱手，两人也见过几面，倒是有些相熟的。

    “李兄。”

    “喵，喵，喵。”篮子里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奶猫叫声。

    顾清晨揭开上面盖着的布，里面是五只狸花奶猫。小猫被喂养的胖乎乎的，来到陌生的环境，伸着脖子到处瞅，边瞅还边叫唤。

    “李三哥怎么都拿过来了。”

    “我娘说，也不知你喜欢什么花色的，让都带过来瞧瞧，若看上哪只就留哪只。”他本来打算挑两只好的过来，看着哪只都好，索性都带了过来，让人家自己挑选好了。

    “姜大娘就是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一会儿我把槐序招来，也让那俩孩子看看。”

    庄子的库房里，堆满了各种物件，难免的就招来了老鼠，顾清晨就琢磨着养两只小猫。李骁家的母猫正好有崽了，说好生了送她两只。

    小猫奶呼呼的，此起彼伏的叫唤声，直惹得人心痒痒。

    顾清晨抱起一只橘黄色的，在手里把玩着。小猫奶声奶气，一点不怕人，还伸着舌头来舔她的手指。她当即决定这只要留下，给两孩子留一个名额去。

    “若是早点知晓你要，也就不答应二姐了，二姐家已经有两只，也不着急要。”

    “我们先养两只也就是了，今后有了再养。”

    洛风也在一旁逗弄小猫，闻言道:“这个倒是好解决，乡下老鼠多，我们那里也喂养了不少猫。前个儿听说也新下了几窝猫崽，下面的人还正犯愁呢，顾夫人若是还要，我让人送几只过来。”

    “那倒是再好不过了。我还想在后山那边也养几只，养鸡场如今在那边，堆放的粮食也不少。”

    而且陆陆续续，养殖业都是要往那边搬迁的，那边的库房堆放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

    “洛公子那边可还有多余的狗崽？王婆婆家的狗崽没有预约上，最近也没听说有谁家的小狗要下崽。我还想再多养几只小狗来着。”

    “我回去问问，若是有，我让人一起送过来。”

    李骁想到刚刚进来时，两人正在聊天，好像与他们家有关。

    “你们刚刚是在说什么呢？”

    洛风将正在筹措资金打算修路的事情一说，李骁当即表示也算上他们一份。如今他们的那座荒山已经开发了出来，目前建设也慢慢成型。毕竟有顾清晨在前面打样，他们跟着走，也省事了不少。

    荒山开出了不少的耕地，他们挣了一些银子，不过搞建设也投了不少的银子进去。虽说长久下来，也不会亏本。不过能尽快变现肯定是好的。目前只差一个契机，他们离营业那一天也不远了。若是正经营业，这路好不好，可是有很大的影响。

    他与顾清晨的想法正好一致，如今有人牵头，那是大大得了方便。不过大事上，还得他爹最终拍板。

    “洛兄若是现下有空，不如跟我去一趟？这事儿最终还需要我爹首肯。”

    “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要聊了，洛公子跟李三哥去吧。”李老伯农民发家，即使如今家底富庶，一直保持着节省的传统，在大事上却非常舍得，也拎得清。

    “好，那我先行告辞了。小猫明日会安排人送来。”

    李骁临走时，余光看了看桌子上装着小猫的篮子，不吭声地就走了。顾清晨将人送走，耳边一直响着喵喵声，才想起来人家的猫还没带走呢。

    让人准备了些鱼干过来，想着待会儿再给人送回去。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她有些好奇的走出来。就看着马浩提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

    孩子看着十来岁的样子，浑身脏得很，蓬头垢面用绳子绑上了，这会儿被捏着脖领子，一直在挣扎，试图挣扎开。

    “东家，一直在庄上偷东西的贼子终于让我逮住了。”

    待到面前，他将小孩儿往她面前一扔，还是有些气的，这小子滑得很，总是偷偷溜进庄里偷东西，他早就发现了，一直没有抓住。偷的最多的是粮食，地里有什么偷什么，有时候趁人不注意，还偷过衣服鞋子，这些物品倒是次数不多。

    “老实待着，别想跑，小小年纪不学好，这就给你送官府去。”

    少年可能看着这次真的逃不掉了，当即在地上跪着，朝着顾清晨碰碰磕起了头。

    “夫人，大家伙都说你是大善人，我偷了东西，你把我送官。我不求原谅，求求你帮帮我妹妹，她还小，若是无人照看，会饿死的。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少年脸上全是泪水，这会儿开始恐慌了起来。他不害怕被抓起来，他怕妹妹没人照看，最终还是逃不掉饿死的命运。慢慢进入深秋，不饿死也会被冻死，他绝望的磕头乞求。

    “你小子，快停下，上演苦肉计给谁看？”马浩看着少年磕得额角渗血，一把将人拉住了。这下子，倒像是他成了恶人似的。

    “东，东家，这。”

    顾清晨蹲下身，直接抓住重点来问，“你妹妹是怎么回事，她如今多大，现在人在何处？家中是否还有长辈？”

    少年警惕地看着她，虽然听大家都说面前的人是好心肠，可他偷盗了东西是事实，刚刚情急乱了分寸，也害怕将妹妹置于危险中。

    “我偷了庄上的东西，我接受处罚，怎么处罚我都好，把命还你们都可以，能不能不要为难她，她还小，没有做过一件坏事。”

    说完又作势要磕头，顾清晨制止了他的动作，“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无过，我不会为难她。”

    少年名唤崔九，父亲去世后，母亲也跟着去了。族中的叔伯霸占了他家的地和房子，还把他赶了出来。本来他靠着乞讨勉强度日，后来捡到了一个走丢的小女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

    他为她取名崔小小，从此两人相依为命一起过日子。

    崔小小说话软乎乎的，每每能遇上善心的人，看着她可爱会施舍些食物或者铜板。只是两人年纪小，年长的乞丐总是欺负他们，抢他们的食物和好不容易要来的铜板，还联合将他们赶到更偏僻的地方去乞讨。偏僻的地方人少，乞讨得来的那点东西，根本养活不了两个人，他不得不开始步入歧途，偷东西。

    初时他没有逃跑的经验，经常被抓，总是被打得伤痕累累，后来慢慢练就了一身逃跑的本领，挨得打才少了。左右是为了一口吃的，他想着乡野之下，到处都是种的庄稼，是不是更方便找到吃的，所以才带着崔小小一路往郊外的村子来了。

    确实如他所想，乡下里，地广人稀，更方便偷鸡摸狗的行径。他也不敢在一处偷多了，这里偷一点，那里偷一点，伪装成野猪这些动物糟蹋庄稼的样子。人多的路旁他也不敢去。顾清晨庄子上的围栏都是栽种的树木和藤条缠绕而成，栽种的年限不长，难免会有缝隙的地方。

    这就为他的逃跑提供了掩护的条件，后来就经常过来。

    “我，我不想偷东西，我不想的，可是不偷东西，我没有吃的，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少年跪在地上喃喃自语，泣不成声。他有家不能回，家产被人夺了，他年龄小，还浑身脏污，去找工也没有人要。

    “你们目前住在哪里？”

    “在，在前面的荒山上。”乞丐被人发现会被驱赶，他也不敢乱跑，更不敢待在人常去的地方。他在不远的荒山找了个山洞，跟那个崔小小一直住在那里。

    “你偷盗的行为，确实是错了。你妹妹却是无过的。马浩，你带两个人跟着他回去，将那个孩子带回来。小心一些，不要伤着了。”

    “那他呢？”

    “先带回来再说吧。”

    马浩跟着崔九去了，左拐右拐，荆棘、藤蔓、杂草丛生，根本没有一条像样的道路，走的次数多了，有那么点路的样子。马浩和同行的两人，都有些后悔没带把柴刀来了。

    此时他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这人是该抓还是不该抓了。偷东西，不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么。起先他没想那么多，只想把经常偷东西的人给抓住，可现在抓住了，也没有高兴的情绪。

    看着前面带路的身影，身上的衣服已经快成了条，露在外面的皮肤被藤蔓抓出了一道道的伤痕。他心里发酸。

    崔小小可能是见人一直没有回来，眼巴巴来到洞外等着，直到看到哥哥回来了，才放下了心来。又看到旁边跟着大人，心里越发害怕，走到哥哥身边，害怕的看着来人。

    “哥，你回来了。我，我害怕。”

    小小的人儿缩在少年的身旁，瑟瑟发抖，看着好不可怜。

    “不怕，有哥哥在。”

    崔小小身上的穿着就比崔九身上好很多，马浩认出了是孔槐序丢了的一件外袍。

    进到山洞里，里面什么都没有，少量的瓶瓶罐罐，看起来是用来煮东西吃的。地上铺了一层枯叶，上面垫了一块黢黑的布，看着像床的样子。

    马浩越发觉得心酸，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