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马车门帘被风吹开,由于街市中央有马车遇难,满是人的大街上几乎都堆积在四处,生怕被盗贼宰割,

    抢劫的盗贼手拿一把锋利匕首准备直往马车内室冲去,盗贼一身夜行衣,脸戴面罩彻彻底底遮住了他的容颜。

    由于盗贼在外,并不知内室里头姜如雪和谢衍行的方位,盗贼为起势装扮得像些,随即将匕首刀尖往右侧定住。

    一股风犀利传去,引着马帘被风吹开于两侧,瞬时盗贼飞奔于马车内室。

    如他所料,下一刻他的身侧就有凌厉的掌风传来,盗贼用余光去瞧,只见谢衍行的脸黑了个度。

    盗贼紧接这才反应过来,原是他将刀锋对向了夫人,惹得公子急眼。

    银生复又将其刀锋对准公子,佯装凶狠抬手就往下刺,

    公子习武,他曾见识过他的功夫,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再能与其匹敌之人。

    银生正找缝隙往前刺去,心下扶额。

    前日公子吩咐,无论如何必须得在他身上弄些小伤。

    他是下人,公子的话他得去听,可他却又不忍。

    谢衍行见银生神色松动,在打斗之中有意将大掌往银生匕首处凑,瞬时之间,手心被划过一刀,血流满地。

    端凝着谢衍行这样疯狂的银生,顷刻之间瞪大了双眸。

    就在他怔愣之时,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细长而锋利步摇摇身插入银生衣袖之中,在他挣扎下划过一剑。

    与此同时,谢衍行复将目光落在尤显柔弱,两手拿带血步摇却坚定不移盯着面前的人。

    他应势比眼色让银生离开,大庭广众之下,银生右手捂过被步摇划出的血痕,凌空飞出。

    盗贼潜逃,昭示着他们现不再会受到伤害。

    坐在一侧仍旧拿着步摇,颤抖着身子的姜如雪手中步摇突然跌落于地,满手血色,惊慌失措。

    谢衍行担忧姜如雪被吓着,连忙用那只还未沾染过鲜血的手,将人搂在怀中。

    谢衍行的怀抱温暖,让她的身子回温。

    她端凝着谢衍行另一只手流着血,声音颤颤,“去回春堂。”

    终是平静下来还心有余悸的马夫开口,“是,夫人。”

    一下,马儿打起蹄,马车奔跑于街市上。

    因着姜如雪实在太过于担心谢衍行手上的伤势,反而忽视了一切能识破计谋的细节。

    马车骑到回春堂前,谢衍行正松开环抱住姜如雪的腰,手上有帕子卷掌,是姜如雪在马车上给他简单包扎伤口的证据。

    走下马车的途中谢衍行嘴角噙着笑,注视着手上这条包扎的手帕。

    银生在一侧看着,神色怪异。

    他倒不知道公子是受虐体质,都流血了,还能笑得这样开心。

    谢衍行下了马车后,就在一侧等着姜如雪下马车。

    和从前一样,男人长臂伸出正要将人扶着平稳踏上马杌,下一刻姜如雪却是小手轻拍,将他的手轻轻推开。

    因着身子还不稳,她四处看看,最终点了明月在侧伺候着。

    明月得令,手臂伸出。

    姜如雪长手放于明月臂上,弯腰下马。

    姜如雪脚一踏地,瞬时之间就走近谢衍行跟前。

    “夫君,还要紧否?”下地走路和在马车不同,手掌随着步伐摆,她担忧会因此引得伤口撕裂。

    谢衍行好整以暇地瞧着眼前人不似假装的担忧,欣喜的表情中下他的眸色带着幽暗。

    他不敢想,如果姜如雪永远都将他放在心上,他该会是有多满足。

    “不要紧,这不,伤口已经不流血了。”男人俊美的容颜在余晖下,好看得极。

    姜如雪跟着谢衍行的步伐,一同走入回春堂中。

    手上的刀口被医用布料包起,两人在回春堂处折腾了许久,到了夜幕时分,两人方才回到府上。

    墨云院的卧房里,姜如雪洗涤了一身的疲惫,穿着一身月白云锦里衣,身上带着水雾气朝用过晚饭后,此时坐在圆桌上攻读兵书的男人走去。

    烛光轻闪,忽明忽灭。

    姜如雪步伐生花,折纤腰以微步,走到男人跟前停下。

    她皓白的手掌轻易将男人手中的兵书拿出放在一旁圆桌上,瞧着面前的男人,声音柔柔。

    “夜半看书,夫君可别把眼睛看坏了。”今日回府前,回春堂大夫说他的伤势无恙她这才放下心。

    谢衍行抬眸往姜如雪注视去,未受伤的那只手立马拉上她的手臂,姜如雪知她做何,欲拒还迎随着他的动作坐在男人腿上。

    谢衍行一只大掌为稳定姜如雪的身子轻易贴在她的腰后,“那囡囡陪我聊聊天。”

    正当谢衍行复开口,下一刻,还未紧闭的卧室门传来明月的声音。

    “夫人、姑爷,这是主母为贺夫人有了身孕送来的贺品。”明月拿着贺品快速走到他们面前。

    明月是她身边人,姜如雪也懒得去装那大家闺房,干脆还坐在谢衍行腿上,笑意盈盈。

    “母亲他们也知道了?”她对着谢衍行说。

    这府中,除了明月和她知,就剩下谢衍行身旁的一干人等了。

    更况她和明月也从未在府中张扬过,也就只有谢衍行了,而且他身旁的人忠心,若无他的同意,他们万万不会将此时传出的。

    男人轻佻剑眉,“我们瞒不了多久的。”她这个肚子,一旦过了三月,就是开始显怀了。

    “我、”姜如雪欲说还休,却让谢衍行觉得猜不透她的心思。

    难不成她想瞒着?

    谢衍行略一迟疑,下一刻却半带轻笑着,“难不成囡囡担忧大哥知你有身孕,怕你在他心中的形象有变?”

    谢衍行半带玩笑,半带真诚试探着,狭长的凤眸紧盯眼前女人。

    他差点忘了,无论今生还是前世,他都磨灭不了大哥是她竹马的事实。

    姜如雪仍旧以为她在逗她,娇声反驳,“我没有,夫君。”

    说罢姜如雪还用着凶巴巴的神态朝他道:“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姜如雪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说者也许无心,但听者有意。

    她们自己好不容易能这样恩爱,她可不希望因着谢衡远从而导致她们两人失衡。

    所以,关于谢衍行将谢衡远搭上她的话语,她永远都是不乐意的

    谢衍行意识到人儿许是说真,大掌轻拍过姜如雪腰身,“囡囡还不看看母亲给你送来了什么?”

    姜如雪知道他在转移话题,轻轻哼声。

    也罢,她原谅他了。

    只要他以后不提,她就不翻这旧账了。

    哪知姜如雪的这声“哼”在谢衍行的拆解下变成娇嗔,他明眸垂下朝姜如雪注视去,勾唇调笑着,

    “难不成囡囡还指望着我变戏法一样将明月手上的东西一件件整整齐齐地变到囡囡身前?”

    姜如雪吃味,将人推开就往地上站。

    而明月习惯了她们两人之间的亲密,也只是含笑开口,

    “禀夫人,主母送来的一对提前为夫人肚子里头孩子庆贺的布狮。”

    姜如雪拿起,细细打量,忽得,她嘲弄着同谢衍行道:“母亲倒是有心。”

    现在朝代,外头有买布狮和布兔子,这些东西一般都是用于妇人刚生出小孩时买来做孩子的贺礼的。

    在京城的贵妇之中,早已不入流的规矩。

    布狮是用于刚出生的男孩,布兔子是送于女孩的。

    谢夫人在她还未生下小孩时就送这象征着生男孩的小布偶,这个朝代又是重男轻女,若她日后生了女孩,那岂不是连着女孩也会被她私下嘲笑?

    接受到这个眼色的谢衍行自然也知谢夫人送这个布狮是何意思,转而对明月说。

    “明月,明日你便去打一对金、银长命锁带给母亲,”

    “就说,姑爷说见主母这样有心,还未等夫人肚中的孩子出生就着急忙慌准备好贺礼,姑爷感念主母恩情,特意选了一对长命锁带给主母。”

    金、银长命锁也是为送刚出生孩子之物。

    通常金是送子,银是送女。

    如今他的职位也开始够得上与谢夫人针锋相对,而谢夫人惹得姜如雪这样不乐意,他谢衍行不让她吃一瘪他又怎会愿?

    这一双金、银长生锁是为反讽谢夫人的亲生儿子娶了媳妇这么久,媳妇肚子里头还没动静,更是讽刺她谢夫人多管闲事。

    可谢衍行刚刚这行为在心细的姜如雪瞧去,却是看出了不同的感觉。

    她对着谢衍行凝视片刻,开口道:“夫君也认为生男生女也有区别?”

    他刚刚吩咐明月打金、银长命锁那句话让她实在搞不懂。

    下一刻谢衍行就倒,“自然有区别。”

    瞬时间,姜如雪瞪大了双眼,正要训斥,哪聊男人的话复又开口,

    “男孩的话天性会粗鲁些,我得教着他学会护着囡囡,而女孩天性细腻,我便是不用教她也会知道如何保护囡囡。”

    这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姜如雪听得满意,她含笑着,“那这么说,若我这一胎生了女儿,夫君倒是会更高兴了?”因为轻松。

    姜如雪向来是看得起自己的,从来不让我生男生女会有区别。

    谢衍行紧接着道:“那是自然。”

    可怜也只有明月这个傻姑娘在巴巴思考着为何夫人和姑爷为何会从主母送的布狮谈论到生男生女的这个问题。

    这下姜如雪开心了,走到明月跟前伸出手去抚摸布狮下衣裳料子。

    想到布狮,姜如雪就想起那日谢衍行带她去参加秋狩时抓来的兔子。

    如今这兔子胆子倒是大了,在明月陪它玩时竟是一跑没了踪影。

    她同明月找了许久到现在还未找到。

    “夫人,上面这三件都是送给夫人做衣裳的,而下面这三件是送给姑爷的。”

    姜如雪点头,“原是这样。”

    明月见着外头天气,道:“夫人若不如先选着一件做冬衣穿,留下两件等着夫人肚子显怀了些再做春衣可好?”

    姜如雪觉得明月这提议好,点过这三条布料中较为艳色布料道:

    “明月,就要这这布料先做冬衣了。这布料颜色、花纹看起来好看得极,先用这布料做冬衣。”

    明月应声说“好”,姜如雪在隐隐期待着。

    也只有现在没有人注意的谢衍行此刻耸拉着眉眼。

    前世里他曾亲耳听见姜如雪与他说过她无论婚前婚后都不喜那艳色布料,如今她在两条浅色布料和艳色布料面前反而选着艳色让他不由沉下了眸。

    谢衍行清楚地看到姜如雪带了太多的前世习惯到今生,所以他不信姜如雪对布料颜色的追求会改变这么大,

    除非、除非她是遇到什么大的变故导致着她改变了自己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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