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烟：“江学长吗。”
裴迦：“嗯。”
沈见烟现在真的不知道裴迦在说什么。
为什么就拐到吃饭上去了。
沈见烟：“裴学长，我明天有事，没空跟你们一起吃饭的。”
裴迦：“……行。”
“范瑞雪来了，你自己在这里等着。”
说完转身出去。
沈见烟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从包里掏出钱包追上裴迦：“麻烦先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好几张红色现金递到裴迦面前。
沈见烟：“上次还没给回你。”
裴迦：“这不是我的。”
沈见烟：“也不是我的”
裴迦：“学妹，这是你应得的代驾费用。”
沈见烟：“可是不用这么多的。”
再说了，那晚是她蹭车坐了。
裴迦：“我有钱。”
沈见烟：“……”
裴迦：“每次叫代驾就给这么多。”
分不清他这句话的真假，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就乐意做冤大头吗，沈见烟坚持：“我不能要。”
裴迦无语地看着她。
两人僵持着。
慢慢地沈见烟的视线移到裴迦的铁灰色裤子上。
裴迦一字一句地问：“沈见烟，告诉我，你眼睛在看哪？”
他双手插在兜里，腕骨削瘦，白皙的皮肤底下藏着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
沈见烟眨了眨眼睛：“请给我你的手。”
裴迦蹙眉：“至于吗。”
沈见烟：“不然我就——”
裴迦：“怎么样？”
沈见烟指了指：“你这里有口袋。”
话落，目光扫了扫他的腿，笔直修长的双腿。
裴迦明了，扬了扬眉：“敢塞进来就试试。”
沈见烟一手攥着钱包，一手捏着那几张现金。
靠近裴迦的时候，手有点颤抖。
沈见烟微微咬唇，垂着眸，指尖捏着纸角，对着那条缝隙调整角度慢慢塞进去。
她尽量，尽量只看裤管的一侧。
不自觉屏住呼吸。
裴迦头颅微垂，看着她的发旋，觉得有点意外，也是没想到，她是真的敢。
他喉间溢出一丝轻笑。
沈见烟的手就一抖。
歪了方向。
沈见烟：“……”
幸好，没费多少时间几乎完全塞进去了，刚想松手，要后退，却被裴迦突然握住手腕。
因为惯性，沈见烟一下子撞到裴迦的胸膛。
沈见烟的眼镜都歪了歪，诧异地抬头看他。
裴迦五官立体，鼻梁挺直。
裴迦撩了撩眼皮，看着身前的她，薄唇淡淡抿了抿，缓缓吐字：“沈见烟。”
“我发现你——”
挺倔强。
范瑞雪的声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打量他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范瑞雪几个人刚上到二楼，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
裴迦走后，沈见烟对范瑞雪解释了几句。
范瑞雪：“他不差钱的。”
他要是沈见烟，会在裴迦身上多薅点羊毛。
沈见烟摇了摇头。
他们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多久。
大家来齐了，在练习室专注音乐的时候，时间会流逝的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九点。
他们的鼓手宋淼过来问范瑞雪：“对了，今年暑假你有什么计划啊？”
范瑞雪：“问早了点吧，还没到暑假。”
宋淼：“说说啊，我到时也跟你一起玩。”
“还是去法国吗。”
“这次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范瑞雪：“不知道，可能。”
宋淼：“你常去法国，不腻吗。”
范瑞雪：“没有常去，请你严谨点。”
宋淼：“我记得上一年，也是寒假的时候，你去了整整一个假期呢。”
沈见烟本来在看谱的，听见了回眸：“雪哥，你上一年的8月不在国内吗。”
宋淼替范瑞雪说了：“你那会在法国浪着呢，是不是？我记得快开学了你也不急着回来，你是不是认识哪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啊，乐不思蜀的。”
范瑞雪：“滚你的。”
下一秒，转头看向沈见烟：“怎么了，我是快开学的时候才回来的。”
沈见烟：“没事，我就是问问而已。”
所以，范瑞雪是不可能出现在沈祺的车祸现场的。
今晚就这样结束了，其他人商量要去玩。
酒吧啊，ktv啊，俱乐部……
大家问沈见烟想去哪，他们乐队里目前就沈见烟一个女生，做什么决定的时候，得优先考虑下沈见烟的想法。
沈见烟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随意。”
范瑞雪也不参与他们的安排，问沈见烟：“为什么，是有约会吗。”
沈见烟：“不是的，想去逛街。”
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
不过，对于申城来说，这会还是很热闹的，加上明天周末，街上肯定是挤满人。
范瑞雪：“那待会我们一起走，我送你过去。”
他说：“顺路。”
沈见烟：“好。”
她也算知道了，从这里步行出去再打车是不理想的。
范瑞雪还在和其他人聊着下个月去不去音乐节的事情，怕沈见烟等得无聊，让沈见烟先随意出去走走。
范瑞雪说：“你可以去逛下下这里的花园，你们女生应该会喜欢的。”
-
说是花园，其实跟一个公园差不多的面积。
分了户外用餐和娱乐区。
甚至还有热水池。
一路都是花海风景，这里的环境实在是静谧舒适，优雅且庄重的。
很漂亮。
沈见烟知道这是自己这辈子住不起的房子。
越看越入迷。
虽然是晚上，但是沿途路灯都开着。
中途碰见裴迦家里的管家，管家大叔很和善地陪着沈见烟散步。
她是建筑系的学生，见到有些心动的设计，会想要记录下来。
于是她问：“我可以拍照吗。”
管家有点犹豫：“……这个。”
一辆车本来就停在路边，这会有人推开车门，穿着黑色正装的裴迦从车里下来，“想拍就拍。”
管家立刻喊：“少爷。”
裴迦朝他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我陪学妹走走。”
管家应道：“好的。”
等管家走后，沈见烟的视线还停留在裴迦的身上。
裴迦大概是喝了酒。
此刻，他神情有些清冷，眼尾有点殷红，黑夜里，他的脸依然好看的令人忍不住惊艳。
沈见烟在那一瞬间就一个想法。
原来真的有男人可以帅得惊心动魄。
斯文矜贵，原来是可以这样形容裴迦的。
裴迦下颌微抬：“在看我？”
沈见烟顿了顿，说：“第一次见你穿这样。”
裴迦抬手松了松领带，眼眸微挑：“跟你说了，今晚去个宴会。”
是了，他说过。
裴迦和沈见烟走了挺远的一段路。
风一吹，裴迦头有点晕了，“沈见烟，我们去坐坐吧。”
“我今晚喝了很多酒。”
前面就有玻璃花房。
裴迦干脆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衣，挑了个位置坐下，一双长腿伸展着，睨着沈见烟：“不是说拍照吗，手机没带？”
沈见烟这才想起掏出手机，惊呼一声。
裴迦：“怎么了。”
沈见烟：“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不知道雪哥打过我电话没有。”
裴迦歪了歪头：“他为什么要打你电话，那么大个人了，怕你丢了吗。”
“……”沈见烟：“我今晚搭他车回去。”
裴迦用自己的手机拨通范瑞雪的电话：“沈见烟我会让司机送回去的，你自己走吧。”
听到他说这话的沈见烟：“……”
话筒另一端，范瑞雪：“她和你在一起吗，我打她手机没通。”
裴迦：“嗯，在花园遇见她了，她手机没电了。”
范瑞雪：“行，正好我这边有急事。对了，她要去逛街，你记得让司机送她到目的地，最好等人逛完街，安全把人送回学校。”
裴迦：“我用你教？”
范瑞雪懒得跟他顶嘴：“得，你替我照顾好她。”
裴迦又说：“什么叫替你？她是我学妹。”
“……”范瑞雪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裴迦对沈见烟说：“听见没，雪糕抛弃你了。”
沈见烟：“他是有急事。”
刚才她都听见了，秀眉一皱：“你说谁雪糕。”
裴迦挑眉：“那么维护他？”
沈见烟对上他的眸子：“是你没礼貌。”
裴迦：“你不会是喜欢范瑞雪吧。”
沈见烟诧异：“我没有。”
裴迦顿了下，转了话题：“如果你还要拍照，可以用我手机。”
沈见烟：“现在不想了。”
裴迦：“为什么刚才要？”
沈见烟：“因为这里很漂亮，我没来过这种地方，所以才想要记录下来。”
裴迦：“你当参观呢。”
沈见烟点头：“是啊，你家花也很漂亮，品种好多，这也是玫瑰吗。”
裴迦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这是朱丽叶玫瑰。”
沈见烟在看花。
裴迦在看她。
夜风吹来，花房里有花瓣落到她的头发上。
裴迦站起，朝沈见烟走近，刚伸出手，想要摘下那花瓣。
夜空一道闪电无声闪过，天亮了一瞬间，接着一声巨响。
沈见烟吓到尖叫出声，一转身，撞进了裴迦的怀里。
裴迦下意识抬手环住她的肩膀。
大家都没有准备。
没等一会，又是一阵打雷声。
沈见烟紧张到脑子发懵一下子把裴迦抱紧了。
这次的尖叫声只是短促地叫了半下。
然后她的脸就深深埋在裴迦的颈脖处。
也是这个时候，雨骤然下了起来。
雷暴天气开启了。
闷雷阵阵。
裴迦：“沈见烟。”
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拥抱和颤抖的身体。
她像是个受惊的小兽，往安全的地方钻。
裴迦察觉到自己锁骨的位置逐渐湿润。
他知道这不是雨。
虽然玻璃花房有防雷装置，不过沈见烟明显不对劲，手指紧紧地手指揪住他衬衫。
裴迦动作迅速解开腕表，随意一扔，把外套罩到沈见烟的头上。
弯腰把沈见烟打横抱了起来，二话不说踏进了雨中。
行到半路，见到管家撑伞匆匆而来。
管家：“少爷，沈小姐这是怎么了？”
裴迦：“准备套衣服给她。”
-
回到屋内。
裴迦也没停，直接把人抱进影音房。
长腿一勾，关上了门。
这里隔音很好。
关门的瞬间，雷声完全听不见了。
果然，慢慢地，怀里抱着的人不再那么抖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迦开口：“沈见烟。”
沈见烟：“嗯。”
裴迦：“好点了吗。”
沈见烟：“嗯。”
裴迦：“我可以放下你了吗。”
“抱你那么久，我有点累了。”
沈见烟立刻跳了下来：“……对，对不起！”
裴迦：“对不起什么，我只是有一点点累。”
强调：“只有一点点。”
沈见烟羞涩到脸发烫，心跳砰砰加速着：“还是对不起。”
裴迦：“那么喜欢道歉吗。”
沈见烟说话有鼻音，“不是的。”
裴迦：“我要开灯了。”
沈见烟：“可以先不开吗。”
裴迦问为什么，沈见烟不吭声。
裴迦：“你哭了。”
沈见烟：“是，所以我现在很丑，很狼狈。”
黑暗中，裴迦坐到了地上。
顺便拉着沈见烟也坐下了。
两人面对面。
这里是影音房，没有窗，真的就全黑。
裴迦靠墙，单腿曲起腿，看着面前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问：“沈见烟，你怕黑吗。”
沈见烟：“不怕的。”
裴迦：“你胆子这么小。”
沈见烟似乎又抽泣了一下，“我胆子不小。”
裴迦听出来了，顿了顿，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叹气了：“怎么还在哭啊。”
沈见烟：“没有哭。”
裴迦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
湿润冰凉，刚好有一滴掉落到他手上，证据还在，裴迦唇角轻弯点评：“爱哭包。”
沈见烟：“我不是。”
裴迦：“怎么就不是了，这是我第二次见你哭了。”
沈见烟：“……”
裴迦提醒她关键词：“公交车上。”
“不要装你没见到我，没用，我记忆力很好的。”
沈见烟抿唇：“……”
裴迦嘀咕：“你眼泪还挺多的。”
说着话摸到自己的西装外套，找到稍微干燥一点的位置，直接往沈见烟的脸上擦去。
沈见烟躲开了。
裴迦不满：“躲什么？帮你擦下眼泪而已。”
沈见烟：“你衣服好贵的。”
裴迦气笑了。
“我让你赔了吗。”
沈见烟：“可是，真的很贵！”
有句话她不好意说出来，今晚她哭到鼻涕泡都出来了。
这外套要是给她擦脸了，真的就毁了。
谁叫她泪腺那么发达，一哭真的有点止不住。
裴迦：“啧。”
黑暗中精准握住沈见烟的纤细的手腕，把人拉近，捏着沈见烟下巴，俯身凑近去擦。
漆黑的夜色中，沈见烟看不清楚裴迦。
裴迦也看不太清楚沈见烟。
擦拭她脸的动作有点粗糙。
沈见烟轻轻地嘶了一声：“痛。”
裴迦：“娇气包。”
沈见烟有点炸毛：“我不是！一个晚上，爱哭包，娇气包都出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女生的声音很软，又有点凶。
裴迦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两秒，挑唇无声笑了下。
沈见烟真的怪可爱的。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