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最后一曲结束，沈见烟人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恰好沈祺打视频电话进来，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沈见烟按断了。
她从洗手间上完出来站在走廊上给沈祺复电话。
话筒里一道清悦的嗓音响起，“姐。”
沈见烟嗯了一声，压低声音，“妈妈在你身边吗。”
沈祺：“不在啊，我在房间。”
沈见烟切换视频打了回去。
接通的时候，沈祺盯了她半晌，唇角扯了扯，“你怎么这种装扮。”
沈见烟打量他一眼：“我还要问你多久没剪头发了。”
沈祺一愣：“很长了吗。”
沈见烟：“这样说吧，难怪总有人误会我们双胞胎。”
沈祺：“……”
沈见烟：“对了，妈妈要是进来，你记得赶紧挂断，看见我这样她估计得训我。”
沈祺笑了笑：“那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见烟撒了个谎：“出来玩啊。”
沈祺：“？？？？”
沈见烟：“不行吗。”
沈祺隐约听见那边的声音，说：“你随意，不过就你自己一个人吗，在酒吧？”
沈见烟：“还有几个舍友，我们一起出来的。”
沈祺：“那你们不要玩得太晚，女孩子家家的，太晚不安全。”
沈见烟：“就回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你一般很少这个时候给我电话。”
沈祺：“妈说你做家教。”
沈见烟：“对啊。”
沈祺：“是熊孩子吗.”
沈见烟：“很乖的。”
沈祺：“男的女的。”
沈见烟：“是个很乖的小女生。”
沈祺：“我们楼下有个邻居帮他家的初中生找了个家教，他们一家对这个家教很过分……”
沈见烟笑了笑：“不用担心，我这边情况不一样。”
沈祺：“那就好，要是做得不开心，你就不要做下去……”
说着话，沈祺那边转动一下轮椅，镜头晃动。
书桌上的相框一闪而过。
沈见烟脑子里闪过什么东西，下意识叫了沈祺的名字。
说：“把那个照片发给我。”
补充一句：“你书桌上的那张，拍个照给我。”
沈祺挑眉：“为什么突然要看这个，不是看过了吗。”
那个是沈祺车祸时救了沈祺一命的人。
当时监控拍下的，就只有这么模糊的一张泄露出来，被沈祺洗出来装在相框里放在那。
沈见烟：“想再看看啊。”
那天是普通的一天，沈祺等绿灯过马路。
刚踏出没两步，被一辆闯红灯的轿车给撞飞了，被撞第一次的时候除了疼痛，还是清醒，
谁知道后来那人还能丧心病狂把车开回来碾压第二次。
如果不是爬的快，沈祺已经……
不过就算这样，他的腿也断了。
在那个凶手还想来第三次的碾压的时候，是路过的一辆车从对面车道直接对着那辆行凶的轿车正面撞了过去，才把凶手拦阻了下来，救了沈祺一命。
这一帧监控上截图下来的一幕也看不清楚沈祺救命恩人的面貌。
贴了膜的车窗里，那人还刚好戴了顶暗色的棒球帽，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线条流畅的下巴。
现场价值不菲的汽车破损很严重。
更不用说，沈祺还被他及时送到医院去了。
甚至，这人还预存了一大笔的医疗费用到医院的账户。
完全可以说，沈祺的命是这个男人救回来的。
不过，救命恩人很低调，从一开始就拒绝透露任何消息。
沈见烟结束和沈祺的通话，点击放大收到的图片。
有点……
真的有点像。
裴迦。
会是吗
她不是很确定。
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沈见烟出神，身边来了人也不知道。
突然间听见声响后被吓到，手机往下地下掉。
范瑞雪眼疾手快接住，将手机递回去给她，很意外沈见烟反应这么大：“……我叫你名字了。”
而且他和乐队鼓手是正面走近的。
沈见烟：“我没听见。”
话落抬眸，看到范瑞雪后一愣。
范瑞雪帽檐下的修长眉峰微微一挑：“干吗这个神情。”
沈见烟吃惊到结巴：“你怎么，怎么……”
怎么了半天也没说出多余的字节来。
范瑞雪：“什么怎么。”
鼓手在旁边笑：“可能被我们雪哥的帅气鲨到了，毕竟一个棒球帽遮不住咱们队长的男色，不是我说，你还差一个口罩，才能从这酒吧的后门出去。”
没办法，范瑞雪在他们的圈子有点名气，粉丝挺多。
范瑞雪睨他一眼，从口袋里勾出一只黑色口罩戴上：“谁说我没有。”
又问沈见烟：“我脸上有什么吗。”
沈见烟顿了顿，说出真心的想法：“不是，觉得可能帅的人都是相似的。”
刚才在某个瞬间，范瑞雪给她的感觉和裴迦有点相似。
五官轮廓都是锋锐那一挂的。
“……”范瑞雪：“你认真的？”
鼓手又出旁白了：“这话说得有种感觉，似乎被夸，又被踩了，你在说雪哥大众脸吗。”
沈见烟茫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范瑞雪脸色微微一僵：“说说，你觉得我像谁。”
察觉到危险的眼神。
沈见烟眨了眨眼睛，这会求生欲上来了，摇头，“没像谁。”
只是她几分钟前原本以为那人是裴迦，现在又觉得是范瑞雪。
别说，戴上棒球帽的范瑞雪和那个好人的相似度瞬间飙升。
哎，脑子有点混乱。
范瑞雪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视线落在沈见烟的指尖上：“破皮了。”
“痛吗。”
沈见烟原本不觉得的，听到范瑞雪提起后，指尖的痛感瞬间明显到难以忽略。
范瑞雪说：“还是弹得少了。”
沈见烟也觉得是这样：“嗯，很久没碰了，差不多三年了。”
范瑞雪不解：“为什么。”
他能感觉到沈见烟是喜欢贝斯的。
可是能三年不碰，又是为什么。
见沈见烟摇了摇，范瑞雪顿了顿，不继续追问。
鼓手先一步走了，范瑞雪看到他背影消失后，问沈见烟：“很晚了，你怎么回去？”
沈见烟说：“打车啊。”
这会公交很少，从这里回去20块钱左右，也就还好。
范瑞雪想了想：“我记得你是A大的对吧。”
“我也有朋友是A大，他顺路，可以……”
沈见烟立刻拒绝：“不用麻烦你朋友，我还有舍友也在，我们一起回去的。”
范瑞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等等，你知道你女办男装这件事情是保密的吧。”
沈见烟呆愣：“你，你没说过啊。”
范瑞雪：“是吗。”
原来自己竟然没说要保密吗。
沈见烟非常肯定：“是的！你没说。”
范瑞雪眉梢一抬：“反正让你舍友不要到处传。”
没特别的原因，招异性的沈见烟容易被针对。
以前他们乐队招过女团员，女团员和之前的贝斯手谈了，他们粉丝知道了，被网暴过，后来的后来，就是退了乐队。
两人说完这件事情，范瑞雪又问：“明天有空吗。”
沈见烟：“没空。”
范瑞雪：“……”
沈见烟看着他，问：“雪哥，有事吗，如果晚上还要过来，我可以挤出时间的，白天还有家教课。”
范瑞雪看了她半响，才说：“……算了，微信上给你发乐谱，记得练习。”
沈见烟点头：“好。”
这个时候，范瑞雪的手机震动起来。
垂眸，看了眼署名接起。
沈见烟听见他说：
“他喝了很多吗。”
“我没有代驾的电话。”
“让他打车。”
“靠，什么尊贵的少爷，还不打车，委屈不死他，让他醉去吧。”
“你们都喝了吗。”
“一个二个，都是酒鬼！”
范瑞雪挂了电话，转身问沈见烟，不太确定地问：“我记得你说过，你会开车？”
沈见烟：“对。”
范瑞雪：“我朋友喝酒了，你要不要做代驾赚他钱？”
沈见烟眼前一亮：“可以吗。”
范瑞雪笑了笑：“都不问多少钱吗。”
沈见烟笑：“多少钱都可以。”
下停车场前，沈见烟给舍友电话，想说自己做代驾的事情，待会再回来集合。
没想到舍友说遇见学姐了，她们可以坐学姐的车回去。
-
停车场，范瑞雪领着沈见烟找到裴迦的车。
轻靠在车身上的人原本低头在玩手机，听到声响抬眸。
范瑞雪介绍沈见烟：“这是沈祺。”
介绍裴迦：“这是我发小裴迦，你应该认识？你们a大校草。”
裴迦松了松领口，垂着漆深如墨的眸：“沈祺？我两三个小时前见她，她还叫沈见烟。”
范瑞雪一哽：“好吧，是沈见烟。”
都是发小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反正裴迦也知道他们乐队里的破事。
范瑞雪：“你们原来认识吗。”
裴迦一句是学妹还没说出来。
沈见烟诚恳地解释：“不熟。”
听了这话，裴迦蓦地一顿，几秒后才跟着说：“对，今日刚认识，仅限知道名字”。
沈见烟讶异：“没想到雪哥的朋友是裴学长。”
裴迦唇角一勾：“雪什么。”
“你怎么不干脆叫雪糕好了。”
……
这句话惹到的不是沈见烟，而是范瑞雪本人。
范瑞雪冷嗤了一声，和裴迦的视线对上。
火花四溅。
沈见烟微微出神地看着他们。
这两人气质真的挺相似的。
裴迦：“沈见烟。”
沈见烟走神地答应：“嗯？”
裴迦：“接着。”
话落，抛钥匙给沈见烟，沈见烟正出神，看着他们两个。
没接住。
所以，车钥匙是直接啪叽砸在脸上。
沉默。
四周一片沉默。
范瑞雪有点生气：“裴迦，你有病吧，请尊重我找的代驾！”
裴迦抿着唇，凝视着沈见烟。
沈见烟：“没关系，是我走神了。”
她知道裴迦不是故意的。
他本人怎么知道她正在走神呢。
沈见烟很快弯腰捡起车钥匙：“我们出发吗？”
范瑞雪：“走吧，先送我。”
-
送完范瑞雪回校，依然是沈见烟开车。
一路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裴迦的车可以直接开进去学校。
车停在距离男寝楼最近的一个停车场。
裴迦还没下车。
沈见烟看后视镜，看到裴迦还闭着眼睛，轻声提醒：“学长，到了。”
裴迦嗯了一声后，沈见烟解开安全带，拎起贝斯准备下车。
毕竟她的任务完成了。
裴迦叫住她：“有受伤吗。”
沈见烟打开车门的手顿住，回眸，一时不知道裴迦为什么这样问。
裴迦：“我车钥匙砸你脸上了。”
沈见烟：“没有。”
没有受伤。
裴迦朝沈见烟勾了勾手指。
沈见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裴迦。
微醺着的裴迦，有点魅惑在身上，像个男妖精。
她反正是大脑空白，什么都没想，朝着裴迦靠近了一点。
没想到坐在后座的裴迦的背脊离开车椅，也朝她凑近了一点。
两人一下子面对面。
裴迦看了一会沈见烟，倏然抽了张纸巾轻轻擦过沈见烟的一侧脸颊。
车厢里安静了会。
沈见烟的眼睛轻轻地眨了眨。
裴迦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的眼睫上，然后双目相对：“原来不是腮红，果然是红了。”
沈见烟：“不痛，没关系的。”
说完，她坐回原位，背对着裴迦的姿势。
一个包装完整崭新的手机盒被塞到沈见烟的怀里。
沈见烟：？
裴迦：“我的道歉礼物。”
沈见烟回头看他：“不用。”
裴迦：“不要误会，是我买了两台，所以这台是多出来的，多余的，刚好拿来道歉。”
多余的？就拿最新款手机道歉？
沈见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真的不需要。”
裴迦想了想，说：“可以当做是给你的代驾费用。”
沈见烟：“我不要，我不知道雪哥的朋友也是回a大，所以才说做代驾，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反而是我蹭你的车了，不用给我钱。”
下一秒，有点沉重的手机盒被扔了回来，谁都想不到，这一扔，砸到裴迦下半身敏感位置。
裴迦闷吭出声，脸色大变。
车厢里诡异的安静蔓延。
手机盒还维持着原来砸到的位置。
沈见烟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跳加速：“对，对不起！”
“你还好吗。”
“你不要吓我，”
“喂，你没事吧。”
裴迦咬牙切齿把手机盒拨开：“有事。”
沈见烟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去医院看看？”
很久，裴迦都只是脸色铁青地盯着她，沈见烟很轻地“喂？”了一声。
带着疑问。
裴迦：“我叫喂吗。”
沈见烟：“学长，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裴迦刚痛到酒瞬间醒了，脸色没能多好：“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为了报今晚车钥匙砸脸的仇吧。
沈见烟有点委屈：“真不是。”
裴迦深呼吸一口气，缓了一会后，掏出钱包，现金，代驾费，500，拍在沈见烟的贝斯上。
最后推门下车。
动作一气呵成。
沈见烟愣了两三秒，拿了钱下车追上去。
车外风真的大，把沈见烟整个人都吹歪了一下，等她站定了，裴迦已经走出蛮远。
沈见烟追上手长脚长走得也快的裴迦，说：“裴学长不用给我钱，学长，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裴迦懒得理她，看都没看一眼，继续抬腿走路。
沈见烟跑快裴迦几步，面对着他站定，双手直伸拦住，着急：“喂！有事的话，真的得去看看！”
又叫他喂。
裴迦停住了脚步，本来下意识想皱眉的。
目光落到沈见烟的脸上。
他：“……”
忍了一秒。
忍第二秒。
实在忍不住了。
他抬手，拳头抵了抵唇，他憋得有点难受，锋利的喉结滚啊滚的，唇角抿了又抿。
一张俊脸硬生生扭曲了一会。
沈见烟也不知道是怎么从这张脸上看出笑来的，反正她意识到裴迦是在笑后，简直傻住了：“你，你干嘛笑？”
今晚也不知道为什么风那么大，裴迦亲眼瞧着她的头顶的假发又歪了一个角度。
沈见烟依然还是蒙圈的状态。
裴迦隔着她衬衣的袖口的布料握住她的手腕，拽着把沈见烟带回跑车的后视镜那。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说完这句话，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环胸，凝视着沈见烟。
沈见烟看向镜子里自己。
！！！！！
原来她的假发，快掉了。
现在滑稽的很！
啊！！
沈见烟脸顿时热得像是发烧。
嘀咕着裴迦原本可以早点提醒自己的，然后干脆把假发拽了下来，头套也解了。
没一会。
又黑又顺的长发从束缚中争先恐后地倾泻出来。
沈见烟回眸问裴迦：“我现在好点了吗。”
此刻，月光温柔地拢着她。
裴迦看着眼前的她，无缘无故想起江延说的那句：
“就是喜欢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