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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暗流汹汹

    赵曦澄已进宫去了,黎慕白独坐柠月轩,望着摆在案上的两张香色洒金笺出神。

    窗外日光炽盛,照得室内一地斑驳影痕。她揉着有些撑的肚皮,想去消食又懒得动。

    赵曦澄离府前,把她唤到不梨居后,命她一同用膳。

    理所当然,饮食是杜轩杜轶备好的。很丰盛的一桌,几乎都是她爱吃的口味。

    饱餐后,她正要把对朝莲公主一案的推测写下来,赵曦澄却要去宫里。

    之前,杜轩呈上的文书,就是召他进宫的。

    她想起兖王妃讲过的丹辽女子刺杀边境军的故事,忙在赵曦澄踏出不梨居前叫住了他,请他在宫中务必看好采筠采卉,一为防她们自尽,二为防凶手再次行凶。

    赵曦澄应允而去,斯须又折回,嘱咐她行事当心。

    洒金笺旁,搁着一个青瓷小瓶。

    小瓶是赵曦澄出府前留给她的,里面装了药,赵曦澄命她把药抹于右肩伤处。

    两张展开的洒金笺上,均是江豫的字迹。其中一张折痕累累,是杜轩清理完后送来的,上面犹有浅淡的颜料痕迹,背面有赵曦澄画下的一小株竹子。

    赵曦澄告诉她,这是他从在钟萃轩里拾到的。

    至于是不是采筠的,他无十分把握。

    因为他看到的时候,这方胜刚好出现在采筠与采卉经过的地方。

    当时情况有些复杂,赵曦澄来不及展开细看,觉得这方胜也许与案子有关,便匆匆画了一小株竹子,托王赟转交于她。

    而关于情况如何复杂,赵曦澄并未多言,似乎也不愿对她多言。

    回府后,她把这方胜拿给他看,他也未打开。

    黎慕白拿起洒金笺细看,一时也猜不出它们与朝莲公主命案的关联所在。

    和亲使团的人曾说过,江豫是朝莲公主聘请的先生,教他们公主学习我朝的一些文化习俗。

    这洒金笺上的字,也许是江豫在教朝莲公主习《诗经》一书时所书写,那又为何会被朝莲公主的侍女随身携带?

    思忖半晌,仍无头绪。她自觉肚皮不再那么撑了,体力亦恢复不少,便打算去鸿胪客馆走一趟,欲验证关于刺客案的一个推断。

    眼下,鸿胪客馆刺客案她有了大概推断,只有宴庆苑的击鞠变故,她始终未理出头绪来。

    大理寺那边,并未验出那两匹疯马的马腹里有苦马豆的迹象。马突然发狂的原因,大理寺至今未有一丝线索。

    击鞠场上的变故,真是个意外不成?

    她捏了捏额角。之前,她明明推出赵曦澄昨日被滞留宫中的缘由——应有人指认他是朝莲公主命案的凶手!

    但被赵曦澄一口否决了!

    案子牵扯上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今日进宫,作为和亲主使人的他,将面临的情形,不知又会如何。

    王赟至今还未传信于她,看来那狸猫尚未捉住。

    她抬了抬胳膊,发觉右肩果然不怎么疼了,心道这药当真不错。

    她拿过那青瓷小瓶,看了看,把它与两张洒金笺一起放进小抽屉,然后带着杜轩出了王府。

    先前,她本计划要去锦屏街曲心坊的。

    但赵姝儿对采卉画像的反应,已证实了她对朝莲公主命案的推测。

    午后的日头甚为火辣,碧空万里,天气燠热,新蝉初鸣。

    一晴方觉夏深。仿佛一场暴雨后,舒爽怡人的初夏就远去了。

    好在车厢内置了冰,凉意丛生,闷热顿减。

    拐过街口的一株老槐树,将至鸿胪客馆时,黎慕白掀开帘子一角,只觉热气扑面,遥见大理寺少卿蔡修拙带着几名衙役从鸿胪客馆里出来,一个个脚步匆忙。

    不过片晌,黎慕白抵达鸿胪客馆门首,与蔡修拙打了个照面。蔡修拙面色一喜,忙停了脚步。

    “这神出鬼没滑不唧溜的东西,今日总算逮住了!”一道粗粗的声音,伴着一道粗粗的人影,从门首内闪了出来。

    黎慕白刚向蔡修拙行完礼,转眸一瞧,严捕头挂着汗渍的方炭脸就映入眼帘。又见他身后几人合围着一只大网兜,一起往外走来。

    兜里似乎有个黑乎乎的大物件,她心里一动,忙向蔡修拙请教网中是何物。

    蔡修拙因王赟曾向他提起这狸猫袭击过凉王府的司膳女官,是以见黎慕白问起,一面指向衙役们手中的网兜,一面问黎慕白这狸猫是不是昨日袭击过她的那只。

    待严捕头等人走得近了,黎慕白细细瞧去。

    只见那狸猫比寻常狸猫要大上许多,身长足有近半人高,窝在衙役们围成的阴影里。一对眸子,半眯半睁,慵懒闲散,恍然不知自身处境似的。

    见人群停下,那狸猫眼皮陡地一撩。立时,一蓝一黄的瞳色,猛泛出两点异样的幽光,吊诡瘆人,使得它直如一头伺机而动的妖兽。

    黎慕白心底蓦然一动,忙再仔细瞅去,可那狸猫眼底的异样幽光,已不复见了,瞳色仍是一蓝一黄。

    昨日,她猝不及防之下被狸猫袭击,根本未来得及看清。至于狸猫的具体形貌,以及狸猫为朝莲公主之爱宠一事,均是江豫告知她的。

    但今见这狸猫的瞳色,倒与昨日冲撞她的狸猫类似。黎慕白估摸着,应是这只狸猫无疑了。

    可终是无十分把握,她摇了摇头,告诉蔡修拙,道昨日那狸猫袭击她之后就迅速逃了,她只见到一道黑影。

    蔡修拙面色一暗,掏出帕子擦了擦额上汗水,见黎慕白也无法确定这狸猫是不是朝莲公主的爱宠,浓眉登时紧拧。

    黎慕白见状,猜出王赟并未向蔡修拙提过去找江豫确认狸猫一事,心里微生感动。

    俄而,她说其实也可以去与北夏和亲使团的人证实这狸猫的身份。

    蔡修拙道,他已问过留在鸿胪客馆的北夏仆妇了。

    那些个仆妇,俱对这狸猫来历不太清楚,因为一是她们之前并不是近身伺候朝莲公主的人。在北夏时,她们都是做粗使活计的,没见过朝莲公主的狸猫。

    二是和亲路上,朝莲公主几乎与她的贴身侍女采筠呆在马车里,采卉与采荇紧跟在后面的一辆马车内。公主有事,都是采筠出来传达吩咐,她们很难见到公主。

    仆妇们猜测,那狸猫应是镇日与公主呆在车厢内的。

    黎慕白暗忖江豫与朝莲公主究竟是何种关系。这些仆妇都不知道的事,江豫居然了如指掌。

    依那北夏人所言,江豫是他们公主聘请的先生,按理江豫本在西洲,他又是如何进入到北夏和亲使团的呢?

    她决定去找江豫问个明白,转念一想,现下最紧要的是朝莲公主的命案,不如直接让暂住宫中的采筠与采卉来辨认这狸猫罢。

    况且,在她对鸿胪客馆刺客案的推测中,这狸猫是关键。

    另外,经过昨日之事后,她一时不知该怎样去面对江豫。

    她向蔡修拙提议,把狸猫送到宫中去。宫里有朝莲公主的贴身侍女采筠与采卉在,她们应很清楚这狸猫究竟是不是朝莲公主的爱宠。

    蔡修拙一喜,道王赟正好也在宫中,忙命衙役们把狸猫弄上马车去。

    黎慕白见狸猫形状,虽尚不能完全确定它的来历,但见那身型与瞳色,她已有八九分把握了。

    料想有王赟在宫中,待他见到这狸猫后,应可彻底明白鸿胪客馆刺客案的关窍所在了。于是,她提醒蔡修拙把鸿胪客馆刺客一案的证物一并携上。

    蔡修拙道,王赟早已吩咐过他们,捉到狸猫后,与刺客案的证物一同送往宫中。

    黎慕白一笑,看来是自己多虑了,王赟对刺客案已有定夺。至于朝莲公主的命案,不知他亦是否推个水落石出了。

    日光灼热,气温不断攀升,才一会,她已出了一层薄汗了。

    蔡修拙带着严捕头等人以及证物,去往宫中了。

    黎慕白见时辰尚早,便让杜轩直接调转马车方向,仍欲去锦屏街曲心坊走一遭。

    车厢内清凉舒适,青瓷盆里的冰块已融化不少,褪去了雕成仙山云楼的轮廓,刀似的,尖兀兀地杵着。

    不知这案子的最终真相,又会是何等尖冷的内情!

    她掏出赤玉彤管,在膝盖上铺开一张罗纹笺,准备推演一下刺死采荇的凶器。

    她习惯性摁了摁彤管一端的白玉梨花,但石黛并为如期弹出来。

    又摁了摁,石黛仍旧未出。她以为彤管坏了,拆开细看,方知是彤管里面的石黛细条已是用尽了的。

    好些时日不曾用这彤管,她一下竟忘了要随身携带备用的石黛细条。

    她心底忽地一动,马车突然放慢速度,然后直接停住了。

    黎慕白掀帘往外张望,只见对面亦停了一辆马车,车厢窗口镶嵌着一副冠玉般的容颜。

    正是大理寺卿王赟。

    黎慕白心中顿生起一股子疑惑。

    蔡修拙已把异瞳狸猫与证物送去了宫中,彼时,王赟应在宫中才对。

    黎慕白刚想问上一问,王赟伸首环顾一圈,示意她过去。

    正值午憩之际,太阳毒辣,高柳夹路,附近又无商铺,是以路上几无有人行走,唯远处有些许人带着孩童在乘凉歇晌。

    见王赟神色不似素日,黎慕白忙下车,走近一看,才发觉他面色苍白异常,连发丝间都淌下汗来。

    黎慕白大惊,刚要问王赟是不是受伤或生病了,王赟止住她的询问,告诉她异瞳狸猫已被蔡修拙送到了宫里,他身体不适,圣上命他回家休息。

    王赟让她也回凉王府休息去,别在大日头底下跑来跑去。

    黎慕白听出王赟话中有话,欲要问个究竟,就见一辆镶金饰玉的宝马香车朝他们驶来。

    “那是兖王府的马车。”王赟亦瞧见了,眸色一暗,压低声音,“待兖王府的马车通过后,你就回去吧。天太热,小心中暑。”

    兖王府马车将近,黎慕白退开一步,对车厢里的王赟福了福身子,假装刚刚遇上王赟的马车。

    赵暄洁不虞会在此处碰见王赟,喝命车夫停车。

    路上一下摆了三辆马车,好在此刻过路之人甚少。

    赵暄洁腿伤未愈,王赟身体不适,两人坐在各自的车厢里,隔窗寒暄。

    得知兖王妃亦在车厢内照顾着赵暄洁,黎慕白立于车厢下,忙向兖王妃请安问好。

    赵暄洁因前次在宴庆苑的击鞠比赛中,王赟曾为他挡过混乱的疯马,一直对他心存感念。

    今得知王赟是中暑而出宫,又见王赟容色着实不同于寻常,是以,聊过三两句后,他催王赟快回去好生休息。

    王赟启程前,状似无意地扫了黎慕白一眼,暗示她也回府去。

    赵暄洁又见黎慕白只身一人,顺口问起赵曦澄来。

    黎慕白回道赵曦澄已去了宫里,她是出来寻找制作膳食灵感的。

    赵暄洁问黎慕白是否要捎带吃食,因为他正要往宫里去,可以顺带交给赵曦澄。

    黎慕白谢过,回道她今日的膳食还未备好。

    及赵暄洁与兖王妃离去后,黎慕白命杜轩掉头去追王赟。

    果然,王赟的马车在前方慢吞吞跑着。

    见她追上,王赟苦笑了一下。

    她的脾性,还真是一如从前。索性,他也就不瞒着她了。

    朝莲公主的案子,如今不但牵涉上国与国之间,还把朝局之争也搅进去了。

    他本在宫中查案,案子渐趋明朗。依朝莲公主身亡时辰与掌握的线索推来,虽然淑妃娘娘脱不了嫌疑,但采卉的嫌疑却是最大的。

    何况,在鸿胪客馆刺客案中,亦是采卉嫌疑最大。

    两案相并,凶手剑指采卉。

    谁知那狸猫刚送至宫中,他腹部突地绞痛起来。他本想强撑着,可那痛一波一波涌上,怎么强忍都无效。

    太医瞧过,说是中了暑气,开了汤药给他服下。

    圣上见他形容难支,只好命他先回去休息。

    离宫前,蔡修拙接手案件。他得知,采卉已承认是她害死了朝莲公主。

    不过,采卉说自己是受了淑妃娘娘的暗中指使。淑妃娘娘之所以这样做,为的是嫁祸给赵曦澄。

    如此一来,一个案子,稍不慎就很可能演变成党派之争。

    她立在他车窗下,额角挂着汗珠子,亮亮的,却亮不过她的一双眸。

    王赟掏出一方青帕,擦拭一下汗水,看了一眼立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杜轩。

    犹记那日击鞠场上,他本也要赶去救她的,却见赵曦澄拼了命护着她。那一刻,他虽遗憾自己没赶得及,但也放下心来。

    赵曦澄此次进宫并没带上她,度其意怕也是为了护她。

    可案子内情真如采卉所言,恐将引起不小的震荡。

    淑妃娘娘出身不凡,其祖父虽已故去,却也曾是镇守过北境的信国公。其父兄,现均在朝中任职。

    另外,淑妃娘娘之子赵暄洁,是圣上亲封的兖王,其嫡妻兖王妃柳韫欢为英国公柳敏之嫡孙女。而英国公,接替李长安驻守西境。

    倘若采卉所言是真,朝莲公主一案,淑妃娘娘是为了构陷赵曦澄而指使采卉做下的,那么采卉究竟是何种身份?她又为何会隐藏在北夏和亲使团里?还成了朝莲公主的贴身侍女?

    这岂是能凭淑妃娘娘一人之力可达到的?

    届时,那些凡是能与淑妃娘娘牵上关系之人,尤是淑妃娘娘母族,定将深受牵连,朝堂必将历经一番大清洗,太子之争也终要浮出水面。

    而北夏那边,若得知朝莲公主之死的真相,就更不会善罢甘休了,丹辽也就真真儿渔人得利!

    但要是采卉所言为慌,那北夏的狼子野心,抑或添上丹辽的一份子,将使我朝边境防守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形势。

    归京前,父亲王岑赠他二字,忍,破。

    他一直未参透父亲用意,此际,却似乎有些明白了。

    中书令一职,至今悬空,不知圣上是否在等父亲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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