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从未合好的窗帘缝隙中漏了几缕落到室内，随着时间流淌，光线缓慢移动，正好照在一个透明的玻璃鱼缸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图画。
“哗啦”一声，几滴水溅落。
穆岚随之缓缓转醒，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她光着脚走到鱼缸前，屈起食指轻敲了一下：“怎么感觉你又长大了一些？真是新奇的品种。”
幽蓝色的鱼尾轻摆，游动间墨黑色的鱼鳞上似有点点繁星闪烁。
“真是个漂亮的小家伙。”
穆岚起身，打算先去泡个澡，她抓了抓头发，褪下真丝睡衣，皙白的肌肤如上好的白玉，腰背的线条十分勾人。
水面晃动，木桌上又多了几滴圆润的水珠。
……
将近十一月底，气温突然降了七八度，简宁给云山围上一条咖啡棕色的围巾，满意地拍了拍手。
前两天穆岚约她去吃饭，简宁想了想便答应了。
虽然据简易说，穆岚最近没出现什么新欢，但是说不定穆岚周围有点迹象，简宁打算先去看看，反正去一趟也没什么损失。
来接简宁的是穆岚的私人司机，云山还是以隐身的形式一道跟着。
穆岚的私人别墅是穆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之一，自带一个漂亮的花园和超大的游泳池，聘请的厨师也是业内有名的老师傅，正好也方便她点餐。
“你喜欢吃辣的？太好了，和我口味差不多，今天我们就吃个够。”穆岚穿着一身休闲家居服，拍拍身边的沙发，让简宁坐到她旁边。
穆岚扬了扬游戏手柄：“先来玩几把，怎么样？”
简宁早已料到，解下樱花粉的围巾放到一旁：“开始吧。”
从一开始的双人通关游戏，到格斗竞技游戏，再到虚拟运动游戏，几个小时过去，两人都有些疲惫地瘫在了沙发上。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游戏高手，本来以为这是简易是的强项，结果，啧啧啧。”穆岚正挖着香草冰淇淋，被冷到后嘶哈一声，但还是坚定地一勺一勺往嘴里送。“你真的不想来一口吗？”
冬天吃冰淇淋，就是这么叛逆。
“待会还要吃辣菜，不会拉肚子吗？”简宁有些犹豫，但还是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就吃一口。”
穆岚眯眼笑起来，她穿好拖鞋：“还有旺旺棒冰冰，我拿过来，咱俩一起吃。”
雀跃的背影跟个孩子一样。
简宁则趁穆岚不在，赶忙挖了一勺，怂恿云山：“很好吃，快尝尝。”
可不能让云山把她冷天吃冰淇淋地事告诉简易。
云山看着眼前的“贿赂”，顿了一秒，舔了干净。
“我俩现在是共犯。”简宁小声地说。
不过穆岚心心念念的棒冰冰还是没吃成，将穆岚从小带到大的吴阿姨念叨着进来，穆岚只好空手而回。
午饭过后，穆岚带着简宁去花园里转圈消食。
“之前在国外时，简易有时就会提起你，每次别人多问几句，他却又不肯再说，像是护着什么大宝贝一样。”穆岚不经意说起从前的青涩时光，“你想不想听听你哥的黑历史？”
简宁习惯性的点头，却有点失神。
其实在简易来找她之前，她一直以为简易在兄妹俩的漫长时光里把她忘了。
现在回想那天傍晚，红霞绚烂，简易站在大学图书馆的喷泉前对她挥手，整个人仿佛镀上了一层梦幻柔和的色彩。
然后，两个人就是一个家。
“当时一个星期就有两三个找你哥表白的女生，如果她们写情书的话，我怀疑那厚度都可以拿来当柴烧。”穆岚讲到简易的感情史，“不过，他一个都没看上。”
聊天气氛轻松，简宁反向调侃：“那穆姐姐觉得我哥怎么样呢？”
“简易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穆岚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喜欢桀骜不驯的小狼狗为我低头，可惜低头过后我对他们又没了兴趣，唉。”
主打一个叛逆。
云山看了眼穆岚，又看了眼简宁，后者连忙对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话说，你这围巾是情侣款吧。”穆岚刚看到时就觉得眼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这是某家当季新品，营销的噱头就是“爱的温暖”。
简宁有些心虚：“嗯。”
她和云山的围巾都是用简易给她的红包买的。
穆岚揉了揉简宁的脑袋：“看来简易的大宝贝别人发现啰。”
这边聊着，吴阿姨走了过来，面色有些古怪地道：“小姐，你房间那条鱼跳出来了，正蹦跶着咬人。”
穆岚：“咬人？”
回去路上，吴阿姨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家政阿姨在打扫穆岚的房间时发现鱼缸里的鱼跳缸了，普通人看到了都会把鱼捉回去，家政阿姨也是这样做的，只是家政阿姨的手距那条鱼还有几厘米时，那鱼突然跳起来，将家政阿姨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见到家政阿姨血淋淋的几根手指时，吴阿姨就知道家政阿姨肯定没说谎，而且穆岚房间里还有血迹，而那条鱼还在木桌上蹦得欢快。
听完解释，简宁心中一动，好奇道：“是深海鱼吗？”
穆岚走得挺快，随口回道：“我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去看看？”
“好啊。”简宁跟着穆岚上楼。
神奇的是，穆岚刚到，原本还在木桌上跳得活力满满的鱼立刻安静了，穆岚走过去，吴阿姨急忙阻止：“小姐小心。”
“没事。”穆岚轻轻松松地把鱼丢进了玻璃鱼缸里，幽蓝色的鱼尾在水面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
吴阿姨有些惊讶：“这鱼刚才还不是这样呢……”
简宁走近鱼缸，里面的鱼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水面，然后就保持一动不动，正对着的方向就在简宁左边——隐身的云山就在那儿。
果然，简宁有种心中大石头落地的感觉。
穆岚这个对象还挺有个性的，简宁一时没出声，想着该怎么隐晦地提醒穆岚。
还没等简宁想出什么办法，穆岚在其他人都离开房间后突然冷不丁开口：“我最近总是在做一个相似的梦。”
“梦里很黑，我觉得呼吸很困难，而且我的手脚也使不上力气，我好像是飘着的，周围很凉……去网上随便找了几个解梦的道士，他们都说我最近不要靠近水边，可能会有危险。”穆岚转头盯着简宁，“我不会是被水鬼盯上了吧？”
简宁看了眼鱼缸：“……”
水确实是水，鬼倒不是鬼。
简宁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嗯，穆岚姐，如果你信得过的话，要不找我哥看看？你也听说过吧，我哥现在是个有证合法的道士。”
说完，简宁又在大一口袋里找了找，拿出来一个平安符：“这是我哥画的，很灵的。”
那条鱼好像很凶的样子，还会咬人，如果在时管局上门之前出了事就不好了。
如果不是云山告诉简宁那个家政阿姨的手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看起来严重了些，简宁都打算直接喊巡查队过来给这条鱼一点教训。
“我其实只是随口一说……”穆岚一直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平时虽然也看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是心态上更多地把那些东西当作猎奇的消遣。
不过简宁的样子还挺认真，她收下平安符，把它压在了枕头下面。
下午四点多，简宁回到了小区门口，穆岚摇下车窗给她比了个心：“下次再找你逛街！”
简宁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云山一起去了民政局，她去穆岚家里就是为了拉近距离完成工作，算是一种变相的上班。
“鱼？不会是美人鱼吧？”听简宁说过以后，越思等人都有些好奇，“我还没见过美人鱼，不，这条应该是美男鱼？”
付哲嘴角抽了抽：“美男鱼是什么鬼？你怎么不说是‘海的儿子’呢？”
简宁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云山及时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老李笑着说：“嗨，还是小付有文化，这就想到外国故事了。”
付哲：“……”
简宁填着目标对象的登记表，在物种那儿停了下来：“那条鱼很小，除了漂亮点，倒没有什么明显的人类特征。”
云山想了一会儿道：“应该是人鱼，他那个样子可能是自我保护状态，在自身虚弱时本能地掩盖自己的身份特征，以此躲避敌人的探查。”
简宁回想了一下家政阿姨的伤，说：“人鱼的牙齿好锋利，大概率是食肉动物，不过穆岚姐给的都是鱼饲料来着。”
一般鱼饲料里都是些豆饼、玉米面啥的，难怪那条人鱼恢复得比较慢，据穆岚说，距她从朋友手里买来这条鱼都过了差不多十天。
老李摸着下巴：“吃肉啊，不会还吃人吧。”
简宁：“！”
简宁幽怨地看了眼老李，要真按老李说的，穆岚哪是谈恋爱啊，那不是去送饭的吗？
查理虽然是个吸血鬼，可是他只是个逗逼、缺心眼的、自以为的霸总而已。
食人鱼这玩意儿可危险多了。
再说回来，如果那条鱼真是食人鱼，那她目前负责过的跨世界情侣里有捕食关系的又要多一对了。
什么奇奇怪怪的啊！
兴许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简宁在几天后的早晨收到了穆岚的一条微信消息。
【简宁，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