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悠悠沉默几秒，笑了下说：“那也用不着买这么多。”
“可我选不好。”钟燃嘟囔着抱怨，“觉得都差不多，也不知道你会喜欢哪家的，就都买了。”
……其实是阿悟女朋友的推荐，给他几款让他挑，但他怕照实说悠悠会生气他和别的女生有牵扯。
“好啦，谢谢。” 项悠悠有些感动心软，伸手摸了摸他脸颊，“不过我是真的不需要，你买给我浪费了。”
“还能退掉吗？”她想起小票上的购买时间还没过多久，认真问道。
“退哪个？”钟燃想握住她的手，却没来得及，听她这样说，以为是哪只包她觉得丑了。
“都退掉，你也知道我每天都背帆布包的，用不到。”项悠悠说着，语气是柔软的。
“都退掉？”钟燃大受打击的模样，“你全都不喜欢？”
他想起自己去店里的时候，导购好像都认识他，实在有些拉不下面子，握住项悠悠的双臂道：“不退好不好？就在家里放着，万一什么时候能用到了呢？怎么说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呀。”
“可是……”项悠悠看着那些华贵的包包，秀眉微蹙，有些明白他的顾虑，试探着说，“那我可以在网上转让么？”
钟燃是真受挫了，想起乐队另一个朋友说女生其实更喜欢红包，一时间后悔听了阿悟的话，委屈巴巴地道：“……可以，都已经送给你了，你怎么处理都可以。只要不把钱还给我。”
正打算接着说再把钱还给他的项悠悠：“……”
两人在一起一年多，消费观的差异一直存在，项悠悠知道他的做法没有问题，但也对自己没有办法。
毕竟小时候一直被白手起家的父母教育要节约每一分钱，还老是拿山区买不起课本的孩子来作对比……
“好啦。”项悠悠双手握住他的双手，软声哄道，“你今天做饭辛苦了，买礼物也辛苦了，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嗯。”钟燃这才又有了点笑意，飞快把身上的围裙脱掉，重新牵住她的手，走到餐桌旁坐下才松开。
烛光晚餐，红酒牛排，项悠悠微笑品尝，没有再说什么煞风景的话。
饭后，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钟燃拿起投影遥控，“今晚想看什么？”
项悠悠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随便。”
钟燃要的就是她这句回答，抿了下嘴角道：“那就我选了哦。”
项悠悠把腿伸直放在藤几上，“嗯。”
电影开始，室内变得昏暗，灯光和音乐都暧昧迷离。
是部不知名的文艺爱情片。
项悠悠的睡裙刚及膝，坐下后又短了点，一双纤直长腿白得发光。
钟燃看了好几眼，悄没声儿地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
渐渐的，电影里的恋人情愫转浓，出现了在阳台和浴室的亲昵戏份。
项悠悠有点尴尬，把腿缩回来并在身前，抱着椰青低头咬吸管。
椰子水清甜美味，很快就喝完了，她放回去时，被身边人接过代劳，随后被握住了手。
在暧昧迷离的音乐与人声中，两人对视着，荧幕上的灯光映在男生眼里，幻化成了火苗。
那张比电影男主角更好看的脸越凑越近，项悠悠睫毛微颤闭上了眼。
他扶着她的腰，托着她的头吻她。上一次亲吻已经是很久以前了，他像是渴水的旅人遇到甘霖，先是珍惜，渐渐沉迷。
项悠悠躺靠在了沙发上，背后是抱枕，面前是钟燃整个人。
他身躯高大，即使情动，也克制着自己没有将重量压在她身上。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顾及着她的感受，以至于两人到现在都没有比亲吻更进一步。
只是，他也有不由自主的时候，比如此刻，他的手想碰她身上的起伏。
项悠悠本能地对此感到抵触。
亲吻还能当做完成恋人之间的任务，但更多她就真的不可以了。
至少现在不可以。
“悠悠……”钟燃手心微汗，声音和望向她的眼神都带着潮意。
项悠悠心里有点发麻，不是羞涩，而是不自在。终于没忍住，用力握住钟燃手腕，把他的手拉了开。
然后推开他，坐起身退到沙发边缘，把身上有些皱了的睡裙整理好。
钟燃也只得起身，坐在她面前，手撑在沙发上道：“……悠悠，我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
两人之间隔出了一段距离，是他这两年如何都越不过的距离，这个认知让他的眼神变得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委屈。
“对不起。”项悠悠不得已，犹豫要不要用那个其他人都会用的借口。
钟燃用余光望了眼次卧的方向，在那里面，他连计生用品都准备好了。
阿悟帮他代买的时候，还嘲笑他不会到现在还是处吧……真是有点丢脸。
朋友们都夸悠悠身材好，比他们的女朋友都要好，又漂亮得很特别，小野猫似的带点攻击性，不止一个人问过他在某些时候她是不是也像小猫似的野。他当时骂他们轻浮不尊重人，内心却因为自己并不知道而苦涩。
从小到大他都极受女生欢迎，可悠悠每次亲密时的冷淡却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他垂眼看向项悠悠捏着睡裙裙摆的白皙手指，低声说：“悠悠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要我么？”
项悠悠没法作答，顿了顿，终于把那个借口说了出来：“不是，我只是觉得，这种事结婚后再做比较好。”
钟燃抬起头，眼神从黯淡变得重新有了光，“那我们就结婚。”
“……”项悠悠刚想安抚性微笑的嘴角僵住。
钟燃却越想越觉得可行，眼中显出希望的光彩，内心已经在思考如何设计求婚的场景。
项悠悠见了他明显认真的神色，几乎有些后悔自己那样说了。
他那样的家世，还是家中独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她结婚？
门不当户不对，她不能给他带去任何好处。
他还有长辈，对，就算他真的想，也肯定会被长辈驳回的……嗯，项悠悠说服自己放下了心。
电影仍在墙上放映，她已经没有再看的兴趣，下了沙发道：“不早了，我回房睡觉了。”
钟燃伸手握住她的手，舍不得放，眼巴巴地看着她：“那，晚安。”
项悠悠把手轻轻抽出，为了不显得疏离，摸了摸他的头发，“嗯，晚安。”
钟燃这套公寓的主卧很大，相当于平常楼盘的一居室了，关上门，她有种卸下防备的轻松。
走到阳台吹了会儿风，侧头看见小木桌上放着几本漫画，作者是她曾提过的年少时喜欢的漫画家。内心忽然一阵愧疚，拿起书翻了翻然后又放好，回床边坐下又看见床头柜上的吐司面包和纸盒装椰子水。
拿起椰子水，发现瓶身上还贴了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
「明天早餐做好之前，可以先吃这个^^」
项悠悠看着句末的表情符号，唇边不由露出笑容。
钟燃真的，有时候有种孩子气的纯真美好，在一起这两年，对她真的好到没话说。
可他越是这样好，她就越是感到愧疚。
放下椰子水，她坐在床畔望着边几上的花束发呆。
她刻意不去想某人，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没放下那人。
答应做钟燃女朋友的那天，她发了朋友圈官宣，想着那人看见会有什么反应，会发信息找她吗？没有，什么都没有，到现在两年过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钟燃对她有多挫败，她对那人就有多挫败。
即便从没再联系，这样的念头还是让她感到自己对不起钟燃，赶紧挥开，拿起手机转移注意力。
微信有新消息，除了钟燃发来的晚安以外，还有妈妈发来的照片。
她点开，看见是自己订送的鲜花和珍珠项链，笑容又重新出现在脸上，比在钟燃面前时要更加发自真心。
她直接拨了视频通话过去，笑问屏幕里看起来依旧显得年轻漂亮的妈妈：“喜欢吗？”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妈妈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毫不在意鱼尾纹因此出现，“比你爸买的花好看多了！项链也是，他又买的金的！他那眼光真是，没救了！”
“喜欢就好。”项悠悠笑着，望着手机那边的妈妈真心实意地道，“妈妈要开心。520，我爱你。”
“哎哟，酸死了酸死了！”妈妈用手挡住一边眼睛，笑出洁白的牙齿，“妈妈也爱你呀！”
“爸爸也爱你！”爸爸挤进镜头里，抱着束玫瑰花看着镜头道，“悠悠你看这花不好看吗？多好看啊！还有这金项链，多可爱的小羊，你妈就是属羊的！爸爸眼光哪里有问题了，真是！”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半晌才问起彼此近况。
妈妈看见项悠悠这边的环境，露出有点放心的神色：“悠悠你今晚还是一个人睡啊？”
项悠悠点点头，笑道：“嗯，我每天都是一个人睡啊。”
妈妈把爸爸推开，对她说：“一个人两个人都行，妈妈尊重你，钟燃那孩子也挺好的，妈妈放心。”
爸爸还是听到了，从画面外传来声音：“行什么？不行！他们家大业大，以后要搞什么联姻不跟咱悠悠结婚怎么办？！”
项悠悠听着爸妈争论了几句，没有应声。
挂电话前，听见爸爸说：
“我还是喜欢陈宁那孩子，也不知道你们当年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
“别提了，没缘分。都过去几年了。”妈妈叹气，轻声斥道，“咱们悠悠没他也行。”
爸爸偏要继续提：“不是，那孩子虽然经济条件差点，但人好啊，对悠悠也好，当年怎么就分手了呢？悠悠不肯说，你也瞒着我，难不成那小子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