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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盛京的年末已经寒风凌冽,冰冷的剑柄就这样拦在梁骋的面前,力道不大,却足以令他不能上前,只能眼见姜姝挽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和从银楼出来的一女子欣喜交谈后离去。

    他眉头紧皱,直到那抹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才堪堪回首,看向身前剑柄的主人。

    铭风是梁钰身边的长随,可以说有铭风的地方就有梁钰,而此时拦住他去路的正是铭风,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官家的马车,马车上是四品文官的纹饰,梁钰现在已经是大理寺卿,正是用的这样的纹饰。

    梁骋收回思绪,缓慢推开身前的剑柄,负手对铭风说:“我与姜小姐是旧识,偶然碰上闲说两句罢了,兄长连这也容不下?”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是看向身后的马车,帘幕垂下看不见里面的人,但梁骋知道,里面的人一定也在看他。

    同在一处屋檐下,他和姜姝挽的事情在梁府已经不是秘密,梁骋也从刚开始得知消息时的难过震惊以及愤懑中逐渐回缓过来。

    而对于和姜凝芝之间的事情,梁骋本就有一腔的话要对姜姝挽说,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解释,今日确实是偶然,也没想姜姝挽仍然不愿意见到他,还至此遇上了梁钰。

    铭风没有别的动作,就像是过来替梁钰带句话一般简单:“大人说,春闱已近,二少爷眼下还是好好做做功课看看书为好,至于姜小姐,再过不久她就是世子妃了,二少爷也该对日后的长嫂敬重些。”

    梁钰说话一向如此,三分明白,三分糊涂,但梁骋听得懂。

    春闱过后他便要同姜凝芝过礼,而梁钰同姜姝挽的婚事也会在来年春天,虽说一语双关,但也透露出梁钰说的这番话的时候带着些许的慌乱。

    梁骋笑笑,朝着铭风点头:“长兄莫不是怕我同挽挽见面吧。”

    他没有称呼姜小姐,也不是叫的长嫂,偏偏说的是挽挽,铭风不解,可梁钰明白。

    西市上人来人往,气氛热闹到到隔着帘子都能闻到浓重的烟火气,梁骋没等铭风再言,在凌冽的寒风中独自离去。

    铭风立在原地不动,直到人已走远才回身驾车离开。

    …

    姜姝挽今日空手而归,却揣着满腹的心事回到了姜家,经过了半个晚上的天人交战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藏在肚子里。

    去岁梁骋和姜凝芝的事情整个盛京都知晓,而两家就快结亲的事情也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虽说不知梁骋今日所说那些话是真是假,可就梁家的立场来看,是绝不允许梁骋做出有损国公府名声的事情来的。

    冬日天寒,白日屋子里没人便没有烧地龙,她自和沈诗婳分开后一直坐在屋里发呆至此,手脚已经冰凉。

    可梁骋今日说的那些话却让她感觉比这冬日还要凉薄三分。

    曾经他的一句无心之言,自己就将其奉为圭臬,甚至那些年为他所做的改变到头来竟成了他口中不在意他的表现。

    今日他来向自己解释,解释说和姜凝芝在一起竟是为了试探自己对他的心意。

    她觉得有些可笑。

    如果说因为想确定一个人的感情是要通过欺骗和试探来落定的,那说明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感情中只有信任与包容,却容不下欺骗和试探。

    二人之前是有过十年的相处,可若是这段感情的任何一方对其产生了怀疑,猜忌,甚至不忠之后,那在牢固的关系也会因此出现一丝裂缝,而姜凝芝就是加大这缝隙变大的人。

    姜姝挽一想到此就觉得荒诞无比,也为自己曾经因为梁骋做过的改变和流过的眼泪而觉得可笑。

    如芒在背的现下,也是最脆弱的时候,她抬头就看到桌上的笸箩里还放着沈诗婳随手扔进去的绣绷。

    今晨那会她对沈诗婳说了谎,这荷包其实是送给梁钰的,去岁在江陵,梁钰曾说,等肖氏的案件落定后,如果自己输了就要给他绣一个荷包。

    刚开始她觉得自己不会输,后来是觉得不知该如何回应梁钰的感情,荷包一事谁也没提及,就这样不了了之。

    她也是在今晨无意中想起这件事才着手做了起来,本也属于无心之举,可白日偶遇了梁骋之后,她现在想把东西送给梁钰的心情更甚了。

    …

    年底的姜家还有一件大事,姜老夫人的寿辰也在此时。

    去岁姜姝挽落水那日,也就是姜老夫人的寿辰,府里邀宾客前来热闹,只是去岁没料到梁钰也会来,不然也就不会发生姜姝挽错认的尴尬事。

    今年姜姝挽同样没想过他会来,毕竟年末大理寺的事情更加琐碎繁多,梁钰忙碌也属常事,想见的人没见到,可不想见的人却偏偏出现在眼前。

    寿宴那日姜姝挽作为主家的嫡长女,正在后院招呼前来赴宴的女眷,还不过午时,不妨就听有人说见到水池边有一双绣鞋,却唯独不见有人,不知是否是有前去玩耍的女眷落入水中。

    这儿是在姜府,宾客若是有什么意外那身为主家人便是难辞其咎,更何况如今寒冬腊月,水里的滋味姜姝挽也是知道的,晚了一刻说不定人就没了。

    她没有声张,只让梓春带着几个大丫鬟在园子里张罗的客人,又派人去寻了方氏后就独自去了那水池边。

    花园里的水池还是和去岁一样,不用看都知道,冷冷冰冰却暗藏汹涌。

    可池边却并没有什么遗落的绣花鞋,只有一人负手立在凉亭外,一看就是在等她。

    同样的时辰,同样的地点,姜姝挽反应再迟钝也该猜出来是谁了,见到那熟悉的背影后,她脸上略显不悦,还没来得及调头离开,梁骋的声音就已经传来。

    这儿虽离人群较远,可若是任他这般嚷嚷必定会把人引过来。

    姜姝挽无法,只能眼见他走向自己。

    “挽挽,你终于来了。”他好像在这里站了许久,面色都被吹的有些发白,姜姝挽性子偏软,不忍就这样离去,但二人又实在不应该再出现在一起。

    她以后会嫁给嫁给梁钰,成为梁钰的妻子,他的长嫂,他亦如是,会和姜凝芝成亲,成为他的妹夫。

    过去的事情本就是断了线的风筝,任凭再怎样的乱飞或是坠落都已经是过去了,若是再紧拽不放,受伤的是双方。

    姜姝挽想同他说清楚,可还不待她说完,就被梁骋打断:“挽挽,那过去的十年,真的是说放就能放下的吗?”

    “我现在还记得五岁那年我帮你抢回东西时,你拉着我的衣角一副委屈的语气让我不要走的样子。”

    “我们自小就要好,所以老夫人和祖母才会给我定下娃娃亲,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说的言辞恳切,微风中一双泛红细长的眼睛就这样直愣愣看着姜姝挽,同他相识这么些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这些话他像是憋在心里许久,每每忆起曾经的往事时,心潮澎湃到都需要吸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可空气冰冷料峭,大口入喉之后激的喉咙又发干发痒。

    就像他说的,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他现在似乎放不下,也不想放下,只想用这些个曾经的过去挽留住眼前的姜姝挽。

    可殊不知,这样的经历姜姝挽早就有过,也在他试探这段感情的同时放下了他。

    她睁着一双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他,想起数日前在书肆门口他说的那些谶言,还当真不是一个读书人能说出来的话。

    还记得当初她听到姜凝芝在这个位置问他,他们俩何时成亲的时候梁骋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她一句,没有任何起伏,平平淡淡。

    而此时的姜姝挽却只想问他一句:

    “梁公子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梁骋一听有些微愣,似是觉得有些耳熟,又一时无法忆起。

    “二妹说,你早就厌弃我了,觉得我事事端着,处处持重,你如此费尽心思的让我变成这个样子,到头来厌弃我这个样子的人依然是你,梁骋,你不觉得你方才说的话很是可笑。”

    “你何以认为,你在伤害了我,欺骗了我之后我还要原谅你?就算是,你也已经错过我原谅的机会。”

    在梁骋怀疑,试探,猜忌这段感情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回不去了,姜姝挽此言,不过是不想落了他梁家二少爷的脸面。

    她说完,回身就要离开这里,乌黑的发尾在空气中留下了一缕淡淡的香味。

    她方才让人去找了方氏,想必人一会就快到了,眼下再不离开的话,等人一道看到他们在此,就是有第三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不想同他过多纠缠,姜姝挽最后只说了一句让他善待姜凝芝后就离开了。

    席上没有人发现她方才离开了一会,梓春并这几个大丫鬟各司其职得守在各自的位置。

    女眷们没有受到别的影响,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暖融融的,大家围坐在一起烤栗子吃,都是相仿的年纪,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是他?”

    “要别人我可能还会认错,他我怎会认错!”

    身后的两个小姑娘在嘀嘀咕咕的聊天,就在姜姝挽身后,虽然说的小声,还是听得出语气中难掩的兴奋之感。

    “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生的面若冠玉 ,貌赛潘安?”

    女子一手摇的另一女子的胳膊,险些把剥好的栗子摇到地上,女子嗔怪一句,美眸看了她一眼后才慢慢道:“那可不,你想啊,国公爷是年轻时是出了名的英武霸气,长公主又生的明艳动人,他们的孩子就算丢在人群里那都是能被一眼看到的…”

    “欸,不是说世子从不参与同僚之间的聚会,这次还只是姜老夫人寿辰他都来了?”

    二人之后说的什么,姜姝挽没有在意,只是寿辰的后半场的时候,眼神一直时似有似无的会往男客那边看。

    大理寺的事情似乎特别的忙,这些日来就连铭风也只是匆匆来送了东西就走,二人连个话也没能传上。

    身上的衣角被人不小心拽了一下,拉回了她看向男席的目光,回身过来后她神色有些窘然,就像是被人发现她的小心思一半,匆匆别过眼又开始忙起了手中的事。

    戌时初

    寿辰的宴席已经被一杯杯的酒盏推至了更加热闹的场面中,空掉的酒缸已经堆满了墙角,可前院的男客门还在不停地要酒,方氏分身乏术,只能把身上酒窖的钥匙交给了姜姝挽,让她带着几个管事去酒窖搬些酒来。

    酒窖在后院,要穿过海棠苑旁边的花园才能过去,管事领着几个小厮抬了好几缸的好酒往席间走。

    冬日多雨,路面湿滑,大家都走的小心翼翼,姜姝挽方才跨出院门的时候不小心踩到门前的浮泥,害怕客人久等,让管事先抬着酒回去,她小心扶着游廊上的栏杆想要蹭掉鞋上的泥土。

    可当她小心地提起裙摆想要露出脚上的鞋时,手肘与裙摆形成的空间里蓦然伸过来一只手,一下将她半拽了过去。

    丝绵的裙摆和溢着轻香的发尾在游廊中间滑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熟悉的作风和气息让她没有丝毫慌乱,甚至在落入那温热的怀中时,还小手捏拳轻轻擂了一下他。

    他腾出一只手,一把就捉住她的拳头,包裹在干燥温热的掌心往胸口压了压,粗粒的掌心磨的她的手背有些发痒。

    感受到他胸口的阵阵起伏,好一会,预料之中的事情依然没有发生,姜姝挽疑惑的抬头仰面,还未及问上一句,腰上就就被人压了一下。

    唇上的感觉覆上来之前,姜姝挽听到他在耳边说了一句:“管事他们都走远了,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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