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文和李茂明兴奋的在李悠悠的床上蹦跶，时而趴在被子上嗅一嗅，心里暗想：姐姐的被子真香，和姐姐身上一样，香香的。

    李悠悠看他俩一副小痴汉的样子，无奈扶额：“你们俩再不乖乖睡觉，我就把你们送回爹娘那边了。”

    两个小家伙一听李悠悠这话，马上就老实了，咻的一下就钻进了被窝，还贴心的把中间留出来给李悠悠，一只小手伸到外面拍着被子：“姐姐，你也快来啊，我们把被窝给你暖好了。”

    李悠悠担心两个小家伙再这么折腾明天真着凉了，赶紧也钻进被窝里，一躺下，一左一右就贴上来两个小热球，李茂文软软的说道：“姐姐，你看被窝是不是很软和，和我们俩一起住，你这个冬天都不会冷了。”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李茂明也奶呼呼的：“对呀，姐姐只要一直和我们一起住，被窝就一直是热的。”李悠悠被两个小家伙逗的失笑，不过小孩子身上大概真的火气足，像是被窝里放了两个小暖炉，不由的让她想起前世冬天用过的电热毯。

    啊！电热毯！李悠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李悠悠前世就生活在南方，在空调还没有到家家户户都用的起的时候，就是在床上铺一层电热毯，接上电就可以恒温暖一个晚上，现在虽然没有电，也做不出电热毯，但是让她想起她以前，被一个北方的同学邀请去北方看雪，在他们家睡的就是火炕！

    李悠悠的同学家住在农村，家里的火炕烟道连接的是厨房，平日里做饭烧水，炕上就是暖呼呼的，她第一次见到还很惊奇，她的同学还给她解释了一番原理，这世她在集兰村还没听说过谁家有炕，也不知道城里或是更远的地方有没有。

    赵氏还是有些担心三个小的晚上睡觉会踢被子，走到李悠悠的隔间拉开帘子就发现李悠悠坐在床上弯腰盯着床底下，赵氏有些疑惑：“悠悠，怎么了，是不是有东西掉床底下了？”

    李悠悠摇了摇头：“娘，没有掉东西，我就是在想，有没有一种用土坯和石板造的床，能在底下烧柴火的，这样冬天睡觉就能一直暖和了。”李悠悠故作天真的问赵氏，也是想试探看看这世有没有火炕。

    赵氏被李悠悠这个问题逗得发笑：“真是个傻孩子，那样的床不是跟灶台一样了吗，你睡在灶台上面不就被煮熟了吗？快睡吧。”

    看赵氏的反应，似乎赵氏也并不知道火炕，李悠悠见赵氏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孩子话，心里有些无奈，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得徐徐图之，只能在赵氏掖紧的被子下老实睡觉。

    赵氏吹灭了油灯，也躺下准备歇息了，李永贵开口问：“方才笑什么呢，是不是两个小子睡觉不老实了。”一间屋子就那么大，屋子里有什么动静都能隐约听到。

    赵氏想起女儿天真的话语，也想让丈夫乐乐：“不是，两个小子老实着呢，是方才悠悠问我，有没有用土坯和石板造的床，在底下烧柴，睡觉就不冷了，我就觉得那这床不是成灶台了吗，人睡上面不得烤熟了，到底还是个孩子，说出来的话也好笑的很。”

    赵氏觉得这就是个孩子话，李永贵听了却陷入了沉思，这本来是个孩子话，很是不必较真，但是李永贵这人吧，平日里就爱琢磨这些，李茂安和李茂年小的时候，他还自个琢磨用木头给儿子做过玩具呢。

    赵氏见丈夫不说话，还以为他是睡着了，遂也安静的睡觉不说话，却不知道她睡着以后，丈夫翻来覆去思考了半宿。

    ******

    第二日，天蒙蒙亮，村里不知谁家养的公鸡喔喔的打鸣，把这个沉睡的小村庄唤醒，李家每天最先起来的都是做早饭的人，昨天是三房做，今天就轮到了大房做。

    随着老周氏的一声喊，其他人才陆陆续续的起来，全家人坐在饭桌上，时不时的都望向李永贵，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实在是他对比其他人精神奕奕的样子，实在太过疲惫萎靡了，老周氏时而皱眉看李永贵，时而瞪赵氏一眼，赵氏心觉冤枉，这事儿跟她真的没关系啊！李兴德先端起了碗，其他人才没再继续盯着李永贵。

    吃完了早饭，李永强兄弟三人也准备要去县城里找活了，家里的女人们给他们准备好了干粮水囊，也省的到了县里还得花费吃食。

    兄弟三人都走出家门了，李永贵回头看见李悠悠正站在院门口，见他望过去还冲他笑，李永贵也笑了，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李悠悠迈着轻快的小步子，雀跃的走到李永贵身边，仰头看着他，李永贵看着女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透着机灵，心中欢喜，揉了揉她头上的两个小揪揪：“走吧，送爹走到村口。”

    “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家到村口这么短的距离，李永贵还要她送，但她还是欣然的答应下来。

    李永强和李永富沉默的走在前面，李悠悠人小步子也小，李永贵的步子便也跟着慢下来。

    他们夫妻两个有四个儿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怎么爱重都不够的，低头看见女儿头顶有些干枯发黄的头发，心中自责自己作为父亲却不能给儿女带来更好的生活，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缓声问道：“昨天听你娘说你昨天在问有没有灶台一样的床，是不是天太冷了受不住了？等爹做工挣了钱今年过年给你买棉花给你做新衣好不好。”

    李永贵是个典型的不善言辞的庄稼汉，从不提自己的辛苦和难处，只会这样笨拙的把自己能给到最好的给予家人。

    李悠悠低头就能看见李永贵穿着草鞋被冻得通红的双脚，听了他的话，心中酸涩，眨了眨眼睛：“爹，我不要新衣服，哥哥们穿不了的衣服改改我还能穿哩。”村里的小孩都是这样，大的穿了小的接着穿，肚子都填不饱了，哪里还有余钱去置办新衣裳。

    李悠悠说着吸了吸鼻子，又想撺掇李永贵试着盘炕：“娘说了，要是在灶台上睡觉会被煮熟的，但平日里娘烧饭，我帮着烧火，靠着旁边的墙都是暖烘烘的，所以我想着，是不是把火放在床的墙外边烧，想个法子把床烘热，那我们睡的床是不是也暖和了。”

    李永贵听了眼睛一亮，想了想这其中的可行性，一边沉思一边走着，很快就走到了村口，李悠悠拽了拽李永贵的衣袖，李永贵才缓过神来：“悠悠，你说的事容爹再想想，你先回去吧，等下回赶集，爹再带你去城里玩。”

    李悠悠听了这话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爹，你说了这话可要算数的，下回一定要带我去嗷。”来这里这么久，她还没出过村里，早就想出去逛逛了。

    李永贵见女儿高兴，他心里也高兴：“一定算数，快回吧！”

    李永贵看见李悠悠蹦蹦跳跳的走远，这才追上李永强两人往县里赶。

    集兰村距离县城要走一个时辰，李永贵兄弟三人走到县里的时候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路过集市时闻到小摊上的包子香，也只是咽了咽口水，强忍着饥饿走过，往码头上去。

    云原县只有最南边有运河通过，也只是一个小码头，卸货每次最多只能经停一两艘商船，其余的都得依次排队靠岸。

    李永强是个老实巴交的性子，找商船的管事都是通过刘氏村里的熟人介绍，这人叫刘才，是刘氏隔房的堂哥，他有些埋怨的说道：“李老弟，你们来的也太晚了些，这两天许多人来找活，许是都招够数了。”

    李永强听了有些不知所措，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道：“还劳烦刘老哥帮忙问问管事的还缺不缺人，我们也是家中的事做完就赶来了。”

    刘才看他们三人过来一趟也确实不容易，论起来他们两家也是亲家：“那你们跟我去见见管事吧，这事儿还得管事的说了算。”说着就带着三人去找管事。

    管事的正在指挥着伙计装货呢，刘才也有些怵此时上前会不会惹管事的不高兴，但是回头看见李永强面带哀求的脸，心一横就走了过去：“管事，这是我们隔壁村来找活的，想问问您还缺不缺扛活的人。”

    吴管事闻言回头看了看局促的刘才，又转头去看李永强三人，沉吟了一会儿道：“人嘛，倒是还要。”李永强听见吴管事这句话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

    可吴管事下一句又接着道：“但是现在只要两个人，你们自己商量哪两个人留下。”说完也不管他们几人怎么商量，转过身去继续吆喝着让搬货的人小心一些。

    李永强的笑脸一下就勉强了起来，要笑不笑的样子十分怪异，回头去看李永富和李永贵，三兄弟面面相觑。

    这事儿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