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代劳

    随着鼓声停止,众人视线的焦点都集中到一人身上,那是个面容清秀的青年,安安静静地坐着,气质很是文雅,他手里捧着花束,腼腆地笑了笑。

    “柳隽清”在小厮的提醒下热情道:

    “原来是赫公子!说来我们还是同期呢,真是缘分啊!”

    赫连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正要回答,但紧接着又听状元道:

    “既然都有幸中举,又是今日的第一个,不如我们把难度提升些,限时十个鼓点,作出一首诗,也算给大家看看本期举人的实力,如何?”

    “好!”“赫公子,相信你可以的。”“赫公子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一时间,打量的、恶意的、友善的…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看得本就怕生的赫连有点脸色发白,十个鼓点,那岂不是半柱香时间都不到么?这么短时间创作一首诗,怎么可能?

    可是,柳状元无缘无故怎会刻意刁难他,也许他本人就能轻易做到,所以就理所当然以为其他人也可以,但他平日又不爱吟诗作赋的,这根本不是他强项啊!

    “柳公子,这个实在……”

    然而赫连刚鼓起勇气张口,就被迅速打断:

    “不用紧张!作不出来也没关系的,只是一场诗会而已,输了罚酒就是了,难道赫公子这么大人了,还怕醉酒不成?哈哈哈哈。”

    当然,堂堂举人,一首诗都作不出来,这事传出去赫连是否会被文人圈子排挤,就不管他的事了。

    “柳隽清”心里算盘打得极好,无论赫连做出的诗是好是坏,总归比不过他事先背好的千古名篇,他准备在他作完之后先夸赞一番,然后再暗箱操作,让花传到自己,这样一来,孰优孰劣,高下立判,在同是举人的前提下,对比会更加明显,届时还不把这群千金小姐们迷得神魂颠倒?

    他环顾了一圈在场的所有富家小姐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很好,幸亏事先吩咐过先邀请家世显赫的,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就是漂亮,娇弱的、明艳的、温柔的,每一个都很……诶,不对,那个被围在中间的不是大佬么,她在做什么?

    “柳隽清”目瞪口呆,只见席位的尾端,叶怀瑾众星拱月般被一群姑娘们簇拥着,她一身利落劲装,修长的手随意举着杯清酒,唇角勾起笑得肆意,也不知在和她们说些什么,时不时谈笑两句,竟引得姑娘们满脸崇拜,甚至还有人用纤纤柔荑喂她甜果,左拥右抱,那叫一个潇洒自在。

    ——这待遇明明应该在计划中是属于他的!

    最关键的是,她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这么多漂亮美人,竟然没一个关注他这边!

    “郡主,您再和我们讲讲您是怎么打败那凶悍野狼的呀?”

    “嗯……那大概是三年前,荆州大旱的时候,本郡主当时随父赈灾,夜晚随意歇在了一处农户家,那里临近山野,人迹罕至,农户家养了数十头羊,或许就是因为羊的缘故,在我们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一阵窸窣,好像有谁在敲打窗户,当农户睡意惺忪,以为是谁有急事,迷瞪瞪抬眼,眼前竟是一张血盆大口……”

    叶怀瑾说得绘声绘色,惊险刺激的描述让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却是更感兴趣了,她们连连追问更多的细节,几人殷勤地替她捏着肩膀,完全没有了千金小姐的架子,眼中的敬佩简直要溢出来。

    “柳隽清”眼角抽搐,大佬这癖好也太奇怪了吧,不是说好的攻略男主吗?难道许诺给他介绍美女是骗他的,其实是想男女通吃?

    冷静、冷静,大佬这肯定是想先替他和姑娘们打好关系呢,不愧是大佬,言出必行,动作就是迅速。

    然而虽然他这么自我安慰,心里那股不安感却越来越浓重了,磨了磨牙,索性扭头不再去看。

    “赫公子,既然没有异议,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将注意力移到自己这边,瞥见赫连难看的脸色,这才感觉局势还在他的掌控中,稍稍好受了些。

    而在席位尽头,叶怀瑾自然没有忽略穿越者方才的注视,她一边随口讲着自己的一些经历,一边观察着那边动向,暗暗思索。

    赫连啊,记得当时占据他身体的穿越者没什么特色,只是强行跑出家门,满嘴秽语往她身上撞,给她发现后狠狠揍了一顿。

    虽然当时引得不少人偷偷说闲话,但从赫连不久后就规规矩矩送了些谢礼也能看出,这人性子还是挺正派的,那从他身上入手会有什么收获么?

    咦?

    这时,叶怀瑾余光瞥见常蓉蓉的表情,圆脸小姑娘不像其他人一样在聚精会神听她说话,而是专注地望着那边,桌下的拳头都攥紧了,小脸绷得格外严肃。

    哎呀,小丫头很担心呢。

    顺着常蓉蓉的目光看去,知道是“柳隽清”在无端刁难赫莲,叶怀瑾没什么兴趣地歪了歪头,晃了晃手中的酒盏,漫不经心啜了一口。

    要帮么?但只是作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毫无缘由的示好只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她还没有好心到什么事情都要上去帮一把,只是根据之前调查的资料来看……

    邱寒松扮作门客一直站在叶怀瑾身后,本来在诗会开始的时候,他还很感兴趣地看着那边,但不知不觉视线就渐渐落到了眼前的少女身上。

    在叶怀瑾左拥右抱讲着各种小故事的时候,他只是蹙眉听着,心里暗暗为叶姑娘过去经历的凶险捏一把汗,直到他突然发现她虽然还在说着,表情却有点心不在焉,眼睛始终盯着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简直看得目不转睛。

    ……叶姑娘好像从刚才就一直在看他,似乎对赫家公子很在意,为什么?他身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忽然,邱寒松的袖口被扯了一下:

    “诶,我问你,赫连的父亲是不是叫赫长青?”

    他下意识回忆:“是,赫公子乃赫州牧三子,为人恬淡不争,素有棋圣的美称……”

    邱寒松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叶怀瑾饶有趣味的眼神,莫名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他又改口:

    “……他是赫家庶子,除了棋技没听闻还有其他异常之处,便是今日诗会,也是随其嫡兄一起来的,叶姑娘是发现他有什么问题了吗?”

    “问题……不,只是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叶怀瑾勾了勾唇角,也不再讲故事,而是托腮望着那边,意味深长。

    十个鼓点很快就敲完了,在众目睽睽下,赫连僵着半晌的手总算是提笔落下,在旁候着的小厮立刻将诗作高声念出,虽然不是十分惊艳,但也算中规中矩,为他赢来了几声赞叹,只是赫连的脸色很是难看,清秀的脸上半点笑意全无,额角还冒了几滴冷汗,看来这过于严苛的时间限制让他着实心理压力不小。

    “噢,不错不错,赫公子请坐吧,来人啊,给赫公子送份甜枣。”

    赫连的表现太好,有些超乎“柳隽清”的预料,但他也没有表露太多,而是笑着拍了拍手几位婢女端着梨木雕花的方盘走了过来,上面盛着一碗饱满香甜的红枣,按着赫连的肩膀让其坐下,他声音轻快:

    “看把你紧张的,都冒汗了,看来心理素质还有待磨练啊。”

    朝负责击鼓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第二轮击鼓传花再次开始,很快就传到了叶怀瑾手中,然而她却并没有按规则继续递给下一人,而是捏着那捧小巧花束,兴趣盎然地放在手里把玩,下一个人正是常蓉蓉,她又是紧张又是忐忑地看着叶怀瑾,却始终不敢说出催促的话来。

    坐在首位的“柳隽清”看到这一幕,脸上胸有成竹的笑容蓦然僵住,他飞速地想,大佬这是要做什么,她也想作诗?那岂不是和他抢风头?不应该呀,就算按照人设,“瑶乐郡主”也不该是有这种本事的人……

    鼓声持续了太久,在场人也渐渐察觉了几分不对劲,“柳隽清”咬牙,手在桌下比了个手势,鼓声这才停止,而坐在叶怀瑾不远处的一个书生率先发难:

    “瑶乐郡主,您这是做什么,方才鄙人可是看见了,您怎可将花一直抓在手中?”

    他说得礼貌,语气却有点咄咄逼人,其实他只是个普通秀才,考了几次也没中举,在看到柳隽清作品后,心下叹服的同时也生了攀附的念头,好不容易求人得了参加诗会的邀请函,不显露一把当然不甘心。

    按理说,叶怀瑾身为郡主,自然不该坐在末位,是她在安排席位时主动要坐到姑娘们那边,书生认为,她这是有意在向新晋状元示好,那他现在提出合情合理的疑问,郡主自然也不会太过张狂,是以这才大着胆子替状元“维持秩序”。

    然而,叶怀瑾的反应要是能被他猜到,那也就不是叶怀瑾了。

    只见那容貌佚丽的少女闻言面色一沉,冷厉道:

    “哦?你在教本郡主做事?”

    书生脸色一白:“不、不是,郡主,鄙人只是……”

    眼看着场面气氛有些凝固,有几人站出来打圆场:

    “郡主您莫生气,李公子年轻气盛,有点语气重了。”

    “是也是也,郡主您不要同他一般计较,您拿着花,可是想作诗或者投壶了?”

    说话的人面上笑得亲切,心里却在暗暗叫苦,这瑶乐郡主果然不是个安分的性子,肯定是嫌这诗会太过无聊,要搞他们野蛮人那一套了,可谁不知道瑶乐郡主身手不凡,若是投壶时她有意为难,“不慎”伤着了谁,那该如何是好?

    然而已经有人认命地叫小厮拿来了投壶的工具,只是还没等递到叶怀瑾跟前,就见瑶乐郡主嫣然一笑:

    “谁说本郡主要投壶了?”

    她修长手指一抬,忽然指向不起眼角落里沉默站着的男人:

    “吟诗而已,本郡主的门客愿意代劳。”

    邱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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