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我在古代开变形记学堂 > 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

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

    “哇啊——你你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裴智被吓得吱哇乱叫,又后知后觉捂上嘴,往沈墨那瞥了一眼,发现她在低头写什么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方才长舒一口气,瞪了李成一眼:

    “你胡说什么呢?我哪有本事从臭女、咳,沈夫子手里跑掉?”

    “切,装什么装?”李成坏笑着翻了个白眼,“我耳朵好使的很,听得一清二楚!”

    裴智心里警铃大作,坏了,这小子肯定要和那臭女人告状!正欲狡辩一通,李成却突然从地上站起来,跺了跺脚底沾着的泥巴,对他说:

    “放心,我不会告诉夫子的,而且我会帮你回去。”

    “你这泥小子别不识——什么?你要帮我们?!”阿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还记着李成和自家少爷结的梁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心?

    李成见这对主仆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他,没来由有种被傻子怀疑的不快感,皱眉解释道:

    “别多想,我可没想和你扯上关系,只要帮你逃跑,那就算你自己回去,责任也不在沈夫子,她就能轻松许多,还能把你这尊大佛送走。”

    他心里明白,沈墨办这荒唐的变形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改善他们的处境,但高高在上的少爷们又怎可能理解贫苦百姓的难处?不如让这烦人的家伙早点滚蛋!

    李成本来不想和他们废话,只是着实担心这两个蠢材听不懂话,再三交代道:

    “明晚亥时,动作麻利点去村口找我,我经常跟着爹进城卖菜,路线都记得,你俩脚程快点,天亮之前肯定能到。”

    裴智连声应下,本来想抱怨走着太累,又怕坐牛车动静太大把沈墨招来,只能咬咬牙,走就走,反正回府后就能过回逍遥日子了!以前还不觉得,现□□会过了农村的艰苦生活,他才终于明白过往自己过的是多么幸福。

    三人商定完毕后,都默契地回归原处,该耕地的耕地,该休息的休息,一派祥和。

    在旁边田沟里蹲着的李二丫捏了捏手上的蚂蚁,从垄上探头往自家大哥那瞅了一眼,方才他们光顾着商量逃跑,再加上田垄的遮挡,竟没发觉他妹妹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蠢病的确是会传染的,跟那俩二傻子呆久了,大哥也开始犯蠢了。

    小姑娘撇了撇嘴,拍掉小花袄上沾着的泥星子,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蹦一跳跑着给阿爹舀水喝去了。

    一上午的时间不算久,沈墨将将把下午的教案写好,农户们已经收拾好东西,挑着担子准备回去吃中饭了,她远远望见累成一滩烂泥的裴智死缠着李成让他架着自己,有些好笑地准备上前打趣,却感觉衣角被人拉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发现是李二丫,这孩子跟她哥完全相反,是个皮猴的性子,今天却没有急着回家抓蛐蛐,有些反常,她弯下腰来,正欲出声询问,小丫头却神秘兮兮地左右看看,发现她哥没注意到这边,才小声开口:

    “不好了墨姐姐,我哥要帮那俩小老爷逃跑!”

    接着就将方才听到的一五一十交代了,沈墨越听神色便越难看,到最后已经人如其名,变得跟浓墨一般黑,拳头纂得嘎吱作响,课后辅导过后她还以为那臭小子总该安分些了,谁知给她憋了个大的!还有李成,这次怎么也这么不懂事?

    沈墨温柔向二丫道谢,抬头的一瞬便变了脸色,大有将裴智扒皮抽筋的架势,结果又被拉住了衣袖,一向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讷讷问道:

    “沈夫子,我和我哥都知道你为了这个变形记吃了多少苦,也知道你是为了我们,他不想让你太辛苦,所以才干这蠢事,只是······”

    “只是我们上学真的有用吗,我们、我,真的能去科考吗?”

    她应是憋了许久,这次终是没忍住,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虽是李成的妹妹,但心智可一点不逊于兄长,甚至更加成熟,一下就看透了艰难的未来。

    沈墨一时语塞,她想起暑假去山区支教体验时,那里也有个小女孩,在一次课后忐忑地问她,自己真的能走出大山吗?

    那时的她信心满满,斩钉截铁地告诉女孩子,只要她好好学习,就一定可以。

    可如今的局面,光院试的报名费就是农家不吃不喝一整年的积蓄,非权贵不得入仕,非男子不得入仕,就连沈墨自己,不也是因此蹉跎多年,直至今日才再度登上讲台,她真的敢保证吗?

    李二丫清澈纯真的眼神和记忆中的人重合,沈墨只觉一阵无力,但她是老师,是夫子,唯独她不能迷茫,故而她还是自信扬起笑容,摸了摸二丫的头:

    “虽然现状不容乐观,但只要我在一天,就会将兼济天下、仁政爱民的思想教授给我的学生,往后不管他们是在朝为官,还是在野为民,大家的处境都会有所改善。”

    “所以,你只要好好学习,剩下的就交给夫子来操心吧!”

    得了承诺,小姑娘高兴地冲沈墨道别离去,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沈墨的脸色骤然阴沉,即使要付出再大的代价,为了她的学生,她也将不择手段,哪怕要卷入朝中纷涌的斗争。

    她不是没有为以后做打算,这么费力推动变形记,也有想搭上朝堂权贵的目的,一旦成功,那么便可借此大有所为,世道不公,若不主动出击,这些可怜的孩子将永无出头之日。

    晌午太阳毒辣,秦千澜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缓慢地夹菜吃饭,眼底满是遮不住的疲倦,被沈墨使唤了一晚上,他竟没有丝毫怨言,还反过来心疼沈墨,觉得当夫子太不容易,有他帮忙还要劳作到那么晚,不敢想象平时沈墨有多辛苦。

    他心中的沈墨已经变成了年纪轻轻就要担起重任、矫正顽劣学生的楚楚可怜模样,早已忘记了最初是奔着利用完人家就丢的冷酷心态。

    这边秦罗敷在独自伤感,那边厢裴智和阿孝面对难以下咽的野草,终是挨不住饥饿,强咽下去后就匆匆去午觉,生怕下午再睡过去受折磨。

    谁知沈墨过了半晌才拖着一堆木棍棉布回来,秦千澜还没开口问,就被沈墨不由分说一把抓进屋里干活。

    “我能问问这是干什么的吗?”他察觉某人面色不悦,有些小心地问。

    沈墨笑容不减:

    “最好不要。”

    “······好。”

    两人忙活了一中午,终于把沈墨设想中的两个一人高的布偶人做了出来,她阴恻恻一笑,把布偶人放在角落里,而后佯装无事去叫裴智上课。

    下午的课她简要介绍了下科举的科目和考法,在PPT上罗列了收集的典型例题,并让学生试着做了一下,发现除了程度最好的李成能勉强答出几条,其他人都答得格外困难,觉得自己还是操之过急,应该分专题给他们讲解。

    这次裴智再也不敢睡觉,虽没做出来几道,但听得分外投入,看在他态度不错的份上,课后辅导时沈墨也没太为难他,只让他把今日该背的诗文背了。

    “哦对了,你刚来兴许不知道,别去村口的枯井那。”裴智临走前沈墨突然来了一句莫名的话。

    裴智自是如她所料,好奇地问原因,只见沈墨嘴角一咧,露出了诡异的笑:

    “没什么,只是之前那里淹死过小孩,每到半夜就会出来捉人拖去井里,所以——”

    “千、万、别、去、哦~”

    她声音幽冷,听得人打颤,又趁裴智被吓得六神无主时悄悄走到他身后,吹了口气——

    “啊啊啊啊有鬼啊!!!”

    裴智吓得大叫,发现身后是沈墨才讪笑着摆手:

    “我当是什么啊,吓我一跳,夫、夫子,你是故意骗我,对吧?”

    沈墨但笑不语。

    “对、对吧?”裴智的笑容僵在脸上,声音也带了几分哭腔。

    “呼,谁知道呢?”沈墨耸了耸肩,便拂袖而去。

    眼见外面已是残阳落日,几乎快要黑了,再加上听了这么一个诡异的故事,骇的裴智拉上同样被吓住的阿孝,加快脚步跟在沈墨后面。

    这一晚上他睡得格外煎熬,睁眼闭眼都是沈墨口中那被溺死的小鬼,顶着没有五官的惨白小脸,站在井边朝他狞笑,吓得他内急都没敢去外面如厕,辗转反侧间竟已到了天亮。

    “嚯,大少爷昨晚是去做贼了?黑眼圈都快赶上秦公子了!”李成一边把地上的野草薅掉,一边打趣。

    裴智没好气地挥挥手:

    “去去去,你才做贼呢!欸,问你个事。”

    他煞有介事地把昨天沈墨说的怪谈告诉了李成,结果只得了后者放肆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什么玩意?!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这个,你真孬!沈夫子她肯定是同你玩笑的,喂,你不会打退堂鼓了吧?”

    “谁说我怕这个了!我、我跟你说着玩呢!”裴智憋红了脸,不想承认自己的确被吓住了,同时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就一个莫须有的故事怕成这样!

    李成也不再同他多说,只是又叮嘱了遍晚上的计划,就径自干活去了。

    一整天裴智都过得浑浑噩噩,一方面担心那个枯井的故事是真的,一方面又因能回家了而兴奋,导致他课上又跑神,气得沈墨当头砸了他一毛笔。

    你也就现在能笑了。

    沈墨无情地在心里冷笑,并不打算告诉他即将面对什么。

    放学回去后,由阿孝在屋里收拾行李,裴智在外面艰难吞咽疙瘩汤,顺带转移沈墨的注意力。

    很快月上中天,和衣躺在床上的裴智瞧着外面的天色已完全变暗,便推醒睡了一轮的阿孝,两人蹑手蹑脚走出门,惊喜发现往常彻夜通明的沈墨房中破天荒一片漆黑,以为她已经睡下,赶忙夺门而出。

    乡村的夜不比京城,黑黢黢一片,只靠着头上惨白的月光照亮前路,偏偏阿孝这蠢货忘拿火折子也没法点灯,裴智一路疾走,都不敢四处乱看,生怕浓稠的黑夜里窜出什么孤魂野鬼来。

    待他们急匆匆赶到村口,等了半天的李成早已不耐烦,正想招手让他们快点过来,不料一阵夜风呼啸刮过,卷起繁茂的枝桠相互碰撞,发出似尖叫啼哭的异响,吓得本就心神不宁的裴智嗷了一声,一头撞上李成的下巴。

    “你要死啊?!小点声!”李成吃痛摸了摸下巴,没忍住给了他一下。

    裴智也反应过来,自觉失态,抬头正欲道歉,却不知看了什么,霎时白了脸色,连话都说不出,直直指向李成身后。

    李成被他搞得一脸莫名,转身一看——

    只见村口的枯井里,伸出了一截青白的手臂,不断蠕动,直到某个硕大的人形攀爬出来,冲他们怪笑着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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