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颖过生日的前一天，裴川发来一条信息，“明天有个合同要签，买了下午的机票，晚上应该能到苏州。”
孟颖白皙的指尖在键盘上打了一行字，“你忙的话，不用特意赶过来。”
裴川没回消息了，应该是忙去了。
孟颖看着手机发了会呆，才躺回去睡觉，却对明天的到来开始期盼，因为他的这条信息，看着窗帘外透进来的一点光亮，脑中想的却是，他下午的机票，那么应该能赶上舞会。
这次生日宴，孟雨烟包下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酒宴过后是舞会，公司所有股东员工都会参与，比较隆重。
次日，孟颖提前两小时下班，孟雨烟请的化妆团队来到公司顶层，在办公室里给她化了妆，换上裴川买的那条裙子和高跟鞋，光洁的大理石上倒映着她廖窕倩影。
孟颖先是来到了酒店的休息室里，躺在黑色皮质沙发上，牛奶一样丝滑的肌肤，礼服不大不小，恰好包裹住她娇小的身姿，将女性完美的身姿展露无遗。
孟颖从包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差十五分六点，他应该已经上了飞机，舞会应该能赶到，想在生日这天和他跳一支舞，穿着他买的衣服和鞋子。
宴席正式开始，孟颖走入宴会厅，收到了许多赞美，饭桌上，公司那名秀气男子忍不住感叹：“真正的白富美。”
有人接话道：“是呀！这裙子怕是价值不菲，我连一颗钻石都买不起，别人却将钻石别在衣服上，鞋上。”
秀气男子说：“富有就算了，偏偏长得也好看，真是会投胎，出生就含着金钥匙。”
宴席之后是舞会，舞厅里放着悠扬熟悉的旋律，场面实在是热闹，但孟颖却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盯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发呆，时间已经快九点，舞会都快要结束，他却连一条信息都没有发来。
孟颖坐在那里，好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冷却下来，心里想的是，他会不会因为工作，没有来苏州了，可为什么连通电话都没有，或者他又后悔了，想起了他妈妈的死，做不到和她在一起。
人是会胡思乱想的，孟颖想到最后，觉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默然叹了叹，也好，如果他放不开这一点，那么就会一直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而且要是换成她，她也不一定放得开。
远处拿着酒杯的秀气男子和旁边的同事说：“上次来公司接美女董事长的那位帅哥怎么没来，她看起来有一点落寞，是不是和那位帅哥掰了，还是那帅哥今晚上没来，惹美人不高兴了？”
“谁知道呢？”旁边的同事说：“你就别起心思了，美女的眼光高着呢？”
秀气男子切了声，不再言语。
舞会结束，切了蛋糕，孟颖回到家后已经是十点半，连鞋子都没有换就来到了楼上，躺在床上，微垂着眼眸发起了呆。
一个人的时候，心底的失落开始无限放大，脑中像播放电影一样，他这些天和她说的话，一句一句冒了出来，比台词还要动听，比起失去，是让人有了希望，再一次失去。
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糟糕的样子，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很在乎他，所以她看了一个晚上的手机屏幕，却始终都没有打通过他的电话，此时也幸好没有打通他的电话。
就这样胡思乱想地在床上待了半个小时，电话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看过去，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的名字。
这么晚来了电话，是和她说清楚吗？是诀别，还是别的？孟颖迟疑地接起了电话。
他低沉的磁性音传来，“孟颖，我在江对面。”
心口随着他的这句话微微一跳，起身，下意识打开阳台的门，走到阳台上，远远看到江那边有一个模糊的熟悉身影。
裴川也看到了她，朝阳台上的人影挥了挥手。
她心底的那种失落，被一种惊喜慢慢，慢慢地填入，然后填得满满当当，昏黄的路灯下，虽然只能勉强看清对方的轮廓，但对方的眉眼早已深入了骨髓，连听筒内的呼吸都是熟悉的。
之前所有的犹豫不决，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裴川的声音有些发颤地从手机内传来，“你现在方便下来吗？”
孟颖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小心翼翼，“你等下。”
她没挂电话，还踩着那双高跟鞋，啪嗒啪嗒下了楼，楼下静悄悄的，出了大门，一步一步走到了江对面。
昏黄的路灯下，她看清了他的轮廓，他穿着复古的格子商务西装，显然是工作之后就赶过来了，额前那几缕碎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高挺鼻梁上的眼眸里，藏着几分歉然地看向她，“签完合同后，过了时间，所以改了晚上的机票。”
孟颖挂断了还一直在通话的手机，她抿了抿唇，化了淡淡眼妆的眼睛眨了眨，清纯里带着妩媚看向了他，却一直紧抿着唇没说话。
裴川的眸光扫过她，和他想象中一样，裙子穿在她身上很亮眼，和他想象中一样，她在他心底就是这样洁白无瑕的，无人可替的，散发着独有魅力的女孩。
见她不说话，虽然她穿上了他买的裙子，但终究是没有之前的底气，料不准她的心思，顿了几秒，他由衷道：“很美。”
“谢谢。”孟颖很有礼貌地回他，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来。
裴川侧眸看了眼江面，“来迟了。”
“都快十二点了。”孟颖看了眼时间，抬头和他对视，“你知不知道，灰姑娘的水晶鞋，过了十二点就失去魔法了，爱也是，可能过了那个点，就...就可能不爱了。”
孟颖等待了一个晚上，从昨天开始就期待今天的到来，她所有的心思全部被眼前这个人搅乱了个彻底，所以也想让他尝尝那种被折磨的感觉，那种满怀期待却落空的感觉。
两人隔空对望，异常沉默，江边风很大，孟颖下意识环住了双臂，“裴川，我进屋了，你也早点进屋吧！外面冷。”
“孟颖。”裴川叫住了她，走过去，脱下外套搭在她肩头，“你不是灰姑娘，是我的公主。”
“是我的公主，”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有点甜，孟颖压住心口上丝丝雀跃。
裴川拿出了一条细细的手链，边系上她手腕边柔声说：“生日快乐，祝福虽然迟了一点，但永远不会缺席。”
他挨她很近，沉缓的声音仿佛就响在她耳畔，低柔又迷人，“孟颖，你以后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不想缺席，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她抬眸，撞进他深邃含情的眼眸里，像是掉进了一个蜜罐里，那些蜜甜而腻得让人呼吸不过来，却也甘之如饴地想要泡在其中，他可能是给她下了蛊。
见她又沉默下来，裴川眼底闪过几丝落寞，缓慢地垂下了眼眸，她洁白的裙角落在她眼底，抿抿唇，却不知再说什么话才能挽留这片洁白的裙角，才能够将它攥在心口。
孟颖出声，“我问过我爸，当年那场车祸是他的全错，他是愧疚的，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抬眸，“所以裴川，这件事情不关你的事，如果不是我爸，可能不会发生，可能你妈现在还好好活着，我替我爸先和你说一句对不起，也和你妈妈说一句对不起，也为我爸之前找你的那次说对不起。”
虽然只是一句对不起。
裴川动了动喉结，江风吹乱了他的发，他的心却从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安定，大掌抚摸过她柔软的发，“我接受了。”
也释怀了。
孟颖翘起唇角，弯弯的弧度忍不住越咧越开。
裴川试探着伸出手，然后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传来，熟悉好闻，闭上眼睛，“孟颖，好像做梦。”
抱了一会，裴川放开她，垂眸看着怀里娇小的她，试探着亲了过去。
孟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心里轻叹一声，咽了咽口水，他柔软而微凉的唇瓣吻了过来。
这个吻带着淡淡的思念，不敢将这份思念表达的太满，带着淡淡的爱意，也不敢将这份爱意表达的太多，温柔而缓慢，却十足地珍惜和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