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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隙间

    他依言回身。

    见她手里拿着一长条盒子走近。

    “差点忘了,我也给你买了礼物。”

    孟聆竹不知道都准备入睡的两人是怎样又回到客厅的。

    好像是她拆出一条昨天特意绕路去买的祛疤膏,面前男人失望地喃了句这个啊,随即散漫地逗着还以为是什么心有灵犀的同款玩偶,又故意往后一靠,装几分使不上劲的虚弱模样,问她能不能帮着涂一涂。

    明明看出来他演技的拙劣,却还是念着说已经有了上药经验,鬼迷心窍地点了头。

    孟聆竹侧坐于沙发,旋开药膏的盖,撕一层薄膜后,往指尖挤了点冰凉的膏体,让他将手背伸过来。

    用药须知上写着要将膏体揉开。

    温热指腹覆上他手背皮肤,孟聆竹打着圈将膏体抹平,无微不至地照顾到疤痕的首尾部。

    怕皮肤的相抵让气氛过于暧昧,特别是在落针可闻的环境中。

    孟聆竹勾起话题:“今天已经周六了,也没见徐助身影。”

    经过来回涂抹,膏体肉眼可见地被完全吸收,她收回手指,尾音带点上扬的疑惑,“你确定你的手机还能来吗?”

    沈逾白极力让自己不去温习手背上那份转瞬即逝的柔软。

    “再等等看。”

    他微侧头,端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倒辨不出关联是否拿回手机的喜或忧。

    这一等,只等到了周日的傍晚时分。

    孟聆竹本坐在台前清理废料,余光瞥到楼梯底下随意摞着的两个快递箱,才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物件。

    将最后一堆整入垃圾桶,沈逾白恰好踩着太阳抖落坊内的光斑,一步一步地下了楼。

    “正好。”她视线飘过去,朝楼梯下的那地示意,“把快递顺带拿过来。”

    可能习惯了她将他视作手不能为的病人,即使澄清多遍也抹除不了她的刻板印象,乍闻今天她主动提了要求。

    眉峰挑高,颇为新鲜地望过来,有种此仇不报的揶揄在,“要我帮忙就这种态度?”

    不加个敬语,谦辞什么的?

    孟聆竹没料到他来得莫名其妙的顽劣心态。

    抬头,微笑,语气放柔,重新措辞:“把快递请过来。”

    明明想听的不是这个,但沈逾白还是拎着两快递盒,放到她面前的空台上。

    孟聆竹头也不抬地喃了句谢谢,顺手从一旁的抽屉里抽出剪刀,沿着纸皮间的胶带轻轻划开。

    箱口向两侧敞开,里头物件自然袒露出来,沈逾白一眼辨出包装上的logo。

    “相机?”

    孟聆竹应嗯,拍拍盒子侧面,弯着唇角自娱自乐:“向摄影界进军。”

    先前和他聊过发展计划后,她便联络了一新媒体公司工作的好朋友,林知妤。

    两人大学同寝四年,关系自是熟稔,知她是来询问宣传法子,当即提了建议,让她落点目光到短视频发展平台,说把住热点才能吸引流量

    又推荐她购入一部适合拍摄的相机,让她空了拍点素材传到网上,兴许能给竹坊带来一些人气。

    临挂时,还用她那审核无数短视频的毒辣目光,玩笑般在那头补充:“实在不行,你走个颜值路线,就我们小竹这长相气质,能够直接冲顶热搜榜哦。”

    但孟聆竹当时只忧心露脸或许会引起亲人好友的注意,从而将她好不容易瞒下的、回溪谣镇建坊的行为推上风口浪尖,因此压根不考虑一点。

    就连后来听了建议加购相机,也不过是想着,自己拍点竹艺过程或镇上风景做个纪念。

    不过昨天他一句随意的“喜欢不需要原因”,倒让她生了些醍醐灌顶的清明来。左右她也瞒不了一辈子,能抓住风口把溪谣镇宣传了先,至于父母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喜欢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为防止运输途中任何磕坏碰坏的可能,相机包装极其严密,剥开最外层一片塑料膜,还绕着一圈防挤压的泡沫纸。

    崭新的相机装在纸盒里,孟聆竹没多少使用的经验,迟疑片刻还是先拿最上层一本说明书捧读起来。

    随手翻了几页,粗略一遍后,才小心翼翼地捧起相机,对照着做一些准备工作来。

    “安装相机带……然后插入电池和存储卡。”

    将带子固定在相机相关位置,往颈上一套,孟聆竹顺势抬眼,恰好对准他的方向。

    见他散漫地抵着椅背,眼底晃一点如观山海的专注望过来,起了点玩心,举着黑屏的相机诓他,要他顶着那张不露辞色的脸,摆一些能被镜头留存的姿势。

    “狐假虎威?”

    他没躲避,隔着层镜头,径直将她的视线捕捉,淡道。

    沈逾白有个玩摄影的哥们,自然对这相机使用也耳濡目染些,目光又从始至终没挪开过她,对她进行到哪个环节清楚得很。

    孟聆竹微惑地探出头。

    下一秒他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从孟聆竹眼前划过,最后停留在相机的电源按钮,屈着指尖,力沉下去,极短的音效过后,相机才启动,屏幕上跳转出设置语言的页面。

    两人间的距离本就不远,这一落手更将彼此间隙缩减。

    她坐着,他因探手而俯身,相对的姿势,似乎让两道来自不同方向的气息蔓延、碰撞,下一刻,仿佛就要破釜沉舟地交缠纠葛。

    像拉扯开一场无声却有力的较量,谁却都无动于衷。

    直到有模糊的絮絮卷着风——

    “小竹这坊装修得可真雅致。”

    “是啊,也不枉你念叨了这么久,这下总亲眼见着了。”

    两道和蔼音色从坊口处传来的时候,两人的大脑都还处在片刻的迟愕中,没谁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距离拉开,因此沈家两老刚提了脚迈过门槛,视线对焦坊内全景的那一刻,也不约而同滞住。

    沈逾白背影足够宽阔,将女人纤细身姿遮挡得全,只从缝隙间露一点绣花的裙边。他倾背而垂首,覆着面前人而下,看不清手的方位,却更添几分浮想联翩的暧昧来。

    沈老夫人腿脚不便,一直攀着老爷子的手臂才勉强走了这全程。此刻手掌攥紧他的衣袖,激动地扯了扯,又没把控好力道,直接连皮带肉。

    “诶,你看看,咱孙子孙媳是在打啵吧?”

    “疼——疼。”

    清白的两人顿时各自往反方向弹开。

    短短几秒,孟聆竹面上表情已恢复管理,扬着笑迎过去,柔声问:“爷爷奶奶怎么突然过来了?”

    “自然是来看看我们小竹。”

    奶奶见她身后还跟着沈逾白,老顽童似的,递了个“争气”眼神,又甩开老爷子的手臂,转而把孟聆竹的手牵在掌心抚了抚,站门口嘘寒问暖了好一会。

    徐助先行绕去镇上酒店办理入住手续了,直到这时才提着行李姗姗来迟,劝着刚经舟车劳顿的二老先行去休息。

    孟聆竹忙拦着:“远道而来哪有住酒店的道理”

    她瞥眼身后淡着脸和老爷子交谈的沈逾白,“客房正好空着,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了,您们今晚留在这。”

    沈奶奶掩嘴笑,皱纹里都写着欣慰。

    “不用,不用,最近不流行那叫什么‘边界感’,我们做长辈的,就不来占地盘了,聚少离多的,可能就这一阵能互相陪伴着,自然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二人空间。”

    老爷子也在一旁搭腔:“那酒店离得近,几步路的事,我们也就把那当作一个休憩处,其他时间还要在坊里麻烦小竹你了。”

    孟聆竹求助的目光望过去,想让他也帮着劝劝。

    沈逾白是知晓二老性格的,估计是在车上你一言我一语商量周全了才做的决定,更改想法便不那么轻易。

    他手掌扶着她的肩,略带安抚地拍了拍,“二老有主意,随他们。”

    赶上晚饭时间,但别说刘姨,就连早做好今天会来人归还他手机准备的两人都没预料到会是大家长突然袭击,菜品的份量自然没准备全。

    孟聆竹想领着几人到镇上饭馆吃,但二老坚持说酒店有备菜,整下午的车程又让两人累得不轻,就想先回宿处休息。

    还拒了两人陪同的邀请,摆着手让他们再回去延续先前的甜蜜。

    无奈,就只能由徐助理送回酒店。

    这晚饭,吃得两人不声不响,欲言又止。

    一同将碗筷送去洗碗机里清洗,孟聆竹人往沙发一陷,将抱枕拢在怀里把玩。

    沈逾白也绕去她对面坐下。

    他轻叹声,显然不只一个人对傍晚这局面措不及防,“失策了,没想到二人亲自跑一趟。”

    老夫人身体自从一年前那一摔后便有了明显的颓势,大病小病缠着,身体大不如前。如今虽是好转了些,但南杭市和溪谣镇的距离本在对角线,私家车虽舒适却也免不了那遥远和颠簸,他还真没设想过,这次二老也跟着一块来。

    二老都是真心待她的,孟聆竹先前被误解的窘意早被随之而来的愧取代:“是我招待不周。”

    不仅没能留二老就近在坊里住下来,连碗热汤都没能供上。

    沈逾白见她因傍晚这事真丧了些情绪,澄澈眼底肉眼可见浮着低落,淡淡给她剖析起二老心境来,“不是生气,也没和你客气。”

    “他俩先前说的都不是客套话,真情实感、且乐在其中地想给我们的二人世界在腾位。”

    见她扬着脸,兴许拢了夜灯的光晕,眸子渐渐亮起来,还是用那把低沉嗓,将开解娓娓道来:“你不必为两老顽童的一时兴起介怀。”

    “实在难受……”他尾音片刻延长。

    孟聆竹闻言专注凝着他,想看看他能吐出什么品类的象牙来。

    他淡声将话补全:“实在难受我今晚舍身陪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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