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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和雾

    孟聆竹想了下行程安排,点点头,不忘履行东道主的义务,“如果他俩愿意,准备带去镇上逛逛。”

    他淡声道:“裴轶是个摄影师。”

    虽然他语气里一点都不含夸耀意味,但以己度人的孟聆竹想,闺蜜在她心里哪哪都好,以此类推,沈逾白是来展现那一份兄弟情深?

    她头刚点下去,想顺势赞同几句。

    沈逾白接着,“他在平台上有个认证的摄影号,粉丝过百万,流量按理是足够的。”

    “就看你愿不愿意出镜。”

    孟聆竹一怔,流量?出镜?

    思绪自然而然地飘到那天晚上她在客厅感慨流量稀少的怅语,莫非这远道而来的摄影师好友,是他准备的一份大礼?

    他稍顿,考虑到她不曾袒露却明显矛盾的背后家庭,缓声补充:“可以和他沟通只拍景和背影。”

    铺垫好一切,他颀长身影往工作台的边沿一靠,等待她的回应。

    按照沈逾白的指示,孟聆竹点开了APP,打上他一字一顿报出来的账号名。

    按下搜索,页面跳转,一百万摄影号赫然在目,她随手翻了翻,点赞基本都破万,数据比她那水花不起的三无号专业数倍。

    但视线无意间往上一放,瞅见主页栏显示的“暂不接拍摄/商务合作”,还是撑着下巴不太放心地望过来:“会不会太麻烦人家?”

    见她无意流露出答应的意思,沈逾白想到什么,轻嗤声,接着才回答,平缓语调带着几分要她宽心的安抚。

    “我提前说过,他应允得比谁都爽快。”

    毕竟,对口的几个视频就能换工作室的投资,他憋着乐赚大了。

    将近晌午,裴轶的身影出现在小路尽头。

    他将沉重的相机包卸在桌上,林知妤才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

    刘姨准备了足够的午餐,早在给锅里煲着的菜撒完调味后就离开了。

    厨房的收尾工作便交由几个年轻人负责。

    孟聆竹将菜盛到瓷碟里,沈逾白捧几个装米饭的瓷碗跟着她来到餐厅。

    另外两个坐在桌前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发出“哇”的赞叹,其中裴轶被他清淡眼风一扫,没什么特殊意思,却自觉站起身布筷。

    倪筱也循着饭菜香和裴轶“开饭了”的叫嚷,沿着台阶上了楼。

    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面对面用餐也不会不自在,反而不用拘束于食不言的繁文缛节,气氛乐得轻松。

    林知妤夹一块红烧肉塞嘴里,等咽下去后才好奇偏头:“下午有没有什么安排?”

    孟聆竹还未开口,裴轶先摞了筷子抢答起来。

    “我提议先到镇上赏赏景,等傍晚太阳落山了,再由某位颇负盛名的摄影师进行人像拍摄工作。”

    爱恨情仇什么的先搁一边,把少爷派发的任务落实到位了才能牢牢握住那嘉赏。

    林知妤闻言咦了声,视线落到桌上那包,“某位不会是指……你自己?”

    裴轶手掌往发旁一抹,难为他在饭桌前还能凹个造型,“看不出来大摄影师老练稳重、安如磐石的气质?”

    “抱歉。”

    林知妤嘴角扯出礼貌微笑,“我近视。”

    裴轶的目光又依次飘向其他人。

    倪筱在憋笑,沈逾白一如既往的冷淡脸,只有孟聆竹按捺嘴角微扬的弧度,适时替他解了围。

    “那按你的计划。”

    饭后,倪筱留在坊里,一行四人准备在镇上兜圈,也是消食。

    林知妤挽着孟聆竹的手臂走在前头,裴轶正举着摄像机四处取景,因此落在最后。

    独自慢步中间的沈逾白看似是最没存在感的,但他夹冰挟雪的淡淡眼睛随意往前面一抬。

    林知妤却仿佛感觉到他正酝酿着的无声震慑。

    孟聆竹无奈地拍拍她愈渐收紧的手指,提醒:“轻点,抓疼我了。”

    林知妤方才如梦初醒地松开,附在她耳边弱声:“你瞧他那反应,昨晚的猜测真的没有落实的可能?”

    闻言,孟聆竹侧头看向后方。

    也因此径直撞入他容纳万物的深沉眼底。

    他瞳色是很浓稠的墨,映着小镇路边绵延着的苍翠,眼里的确有她的小小倒影,但不过是看景时视线平视的顺便覆盖。

    然后精准捕捉到“视线覆盖物”的回头。

    微挑一侧眉峰,询问的意味很浓。

    “真的不是你的刻板印象?”

    孟聆竹轻轻摇了摇脑袋,顺势回头,云淡风轻地压下林知妤的疑心:“走路时目视前方是基本交通常识。”

    可她疑心还在冒头。

    反而说自己没看走眼过,一脸高深莫测回:“视野离不开爱人是基本恋爱准则。”

    和他吊儿郎当的性格不同,进入工作状态的裴轶确实有几分大摄影师的稳重和专业在。

    扛着摄影设备东逛逛西拍拍的同时,还有余力进行在不同景物间切换自如的模式化运镜,从远至近的渐变。

    在他绕了三圈巷子,在那光影和亮度最合适的区域取景完毕,那诙谐本性才卷土重来。

    人往镇民随手在门口搁置的椅子上一摊,甩着酸软的手腕,喘气,“拍不动了,休息会。”

    林知妤看着还是很有精神的模样,对这极具江南风情的小镇有种相见恨晚的钟意在,闻言轻“嗤”声,讽他外强中干。

    两人的行程因此出现分歧,你瞪我,我睇你。

    孟聆竹余光瞥见不远处流淌的溪,提了折中建议:“你俩游船去?坐船篷里,又能休息又能赏景。”

    还是那个船夫。

    被动静惊扰,斜倚在船头看过来。

    显然还记得他们。

    确认完几人有游溪的意愿,便想走一遍同上次相似的流程。

    他作势要去拉另一只摇橹船的固定绳,嘴上还嚷嚷:“那你俩有经验,还是和上次一样自己摇桨罢。”

    林知妤暧昧的眼神立马飘过来。

    你俩有情趣,还摒了船夫,自行摇桨泛舟。

    孟聆竹忙阻了船夫去拔绳的动作,“今天人够的,只他们三个坐。”

    沈逾白也在一旁淡声:“我不坐,有事要回坊里处理。”

    目送载着两人的小船晃晃悠悠划向溪中央,孟聆竹才准备离开。

    先前给刘叔买的礼物一直搁在家里没送,恰好又有些事同他商量,便计划着亲自去一趟。

    方向不同,和他在小路分开。

    过三点的时间,刘叔一般也是这个时候砍竹回来,孟聆竹拐过最后一转角,他装满竹子的推车果然停在门前。

    “刘叔。”

    孟聆竹走近,轻声喊。

    “哟,小竹怎么来了?”

    “来看看您。”

    孟聆竹将礼盒往门旁的架子上一搁,回答。

    刘叔在卸竹的间隙注意到,挺稀奇地嗬一声,打趣说:“上回是结婚礼物,这回是什么由头?”

    “一点拿来孝敬您的心意,上回见您总咳嗽,特地买了有止咳作用的秋梨膏来。”

    孟聆竹上前搭把手,扶一把差点从刘叔背上滚下去的竹,反正都使了力,干脆将其支撑到室内,随口道:“总不可能是离婚礼物。”

    刘叔闻言,面上浮一抹憨厚笑容:“这你敢送,我可不敢收。”

    孟聆竹提起这次拜访的正事,“刘叔,下几次送竹时多来点量,差不多先前的两倍就够。”

    因为竹坊还在起步阶段,订单量不稳定,刘叔每几天往竹坊里送的竹都有固定数量。

    “怎么突然要多了?”

    刘叔与有荣焉地竖起大拇指:“小竹厉害,看来最近订单量可观。”

    孟聆竹摇摇头,“刘叔谬赞啦。”

    “坊里成品剩下不多,这些日子恰好没有什么需要忙的,就想着趁闲多做些,囤点把架子摆满了。”

    “成,等我处理完就给你全部送过去。”

    又把起刀,帮着处理了些竹,刘叔催她快回坊忙自己的时,孟聆竹才起身。

    绕到水管处将手上的污屑冲净,她和刘叔道了再见。

    木门甫一被推开一条缝,潮湿的水汽扑面,外头不知何时竟落了雨,天色比来时暗了一个色调,民居笼罩在朦胧的浅雾里,藏青瓦片被激出铮铮脆响。

    见雨落,孟聆竹最先担忧的并不是自己没带伞,而是还在溪上泛舟,没拨来一通来电的游客二位。

    “下雨了,还在游船?”

    电话接通,她柔声问。

    林知妤兴奋难掩:“小竹,这雨一下,溪上起烟的那刻,才完美贴合了我先前一直憧憬的烟雨江南的印象,而且船顶有蓬,也没怎么淋到雨。”

    知道两人丝毫没被突如其来的降雨浇灭热情,反而激起诗情画意的遐思,孟聆竹才放心地嘱了句玩得尽兴。

    她还是先解决自己的回程问题。

    正欲向后退身,重新叩开背后紧闭的木门,向刘叔借把伞,孟聆竹不经意一抬眼。

    雨和雾交织纠连而成的幕布中,有颀长身影骤然出现在拐角,他举一把油纸伞,俊朗五官笼在斜风看不真切,只人似被头顶撑开的纤薄桐油纸柔化,冷淡温度消失殆尽。

    活脱脱一温良体贴的翩翩公子哥。

    目光也是见色起意的,一直聚焦于他面孔,等他指尖交叠,虚虚在眼前打了个招魂的响指,孟聆竹才如梦初醒地垂了眼,因此看到他拎着的另外两把油纸伞。

    两把。

    看出来是心怀叵测的招数。

    “你怎么来了?”

    她移了视线,假装没留意到。

    “自然是来接人。”

    “我猜”,沈逾白勾着嘴角,映着雨幕的眼底也渐漫笑意,“企鹅淋雨会生病。”

    迢迢送伞的恩抵得过他拿她揶揄的仇。

    得了肯定答复,孟聆竹躲进他伞下,手指自然而然地搭上他小臂,力度极轻,虚虚贴着衣料。

    她的坦然倒叫他于拿伞时起兴的不轨之心无处安放。

    伞朝她那方倾斜,轻咳声,欲盖弥彰地垂眼看她:“男女朋友理应撑同一把伞。”

    伞面并不大。

    孟聆竹察觉他半边身子进入雨幕的窘迫,虚附他小臂的手指收紧,身体顺势朝他那贴了贴,

    叫伞下空间有了些许宽阔后,才依葫芦画瓢道:“男女朋友理应保持更近距离。”

    风冷,雨也冰,但皮肤紧贴的升温方式,捂热的不仅是体温,还有紧挨的两颗怦怦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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