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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真正的他

    “找江烬生的?”

    里面走出一个人,看上去与她年龄相仿,眼睛挺大,眉毛很黑,长相倒是油面小生一枚,梳着油亮的大背头,看上去抹了不少发胶。

    林俞第一眼就认出来他穿的是某国际大牌秀场压轴的豹纹西装,官方说非卖品来着。

    他几步就走到林俞面前,单手插着裤兜好好审视一番,像在欣赏新出的商品一样,一脸戏谑和新奇,冲面前的美女抬了抬下巴,极其浪荡地吹了个非常响的口哨:

    “小妹妹,找他干嘛啊,看看哥哥我也不错啊,哥现在可比他有钱多了,活儿也好,想不想试试啊?”

    骚气的没边了。

    此话一出,身后聚集的年轻少男少女们瞬间爆发出剧烈的笑声,衬得这更像一场简单恶劣的闹剧。

    如果是普通女性,会因此产生一种极其强烈的突兀感和不适感,甚至感觉被冒犯,可惜这次的对手是林俞。

    只见林俞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单手撑着下巴,从上到下把他扫了一遍,平静地有些吓人:

    “可你长的很丑,我只喜欢漂亮的。而且,我不喜欢便宜货,一股塑料味不仅熏人,而且危害健康。”

    男生:“???”

    他几乎是立马恼怒,脸黑如炭,憋了一肚子火,张口就骂:“你他妈说谁丑呢?!老子一杯酒的钱能买你一辈子你信不信——”

    “过来。”

    “林俞。”

    一道冷冽淡锋的嗓音响起,话里戾气不掩,制止了即将发生的闹剧。

    林俞心中一颤,顺着声音的来源抬眼望去。

    角落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周遭光线较暗,头顶孤零零的光线五彩变幻,向下投射到他的位置,唯独打亮了这位存在感极强的男生。

    他一身黑衣黑裤,翘着二郎腿,姿态十分嚣张肆意,单手抚托一只高脚杯,里面红艳迷烈的液体晕动一圈又一圈,像藏了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蛇王。

    危险又迷人心智,让人看一眼就如坠深渊。

    手背上青绿色的血管脉络蔓延,青筋凸起,在如此奢靡绯丽的环境中,这抹身形显得矜贵又蛊惑,醉人且清醒。

    一双冷淡狭长的眼睛淡然,望向门口的人,无形中压迫感最强。

    是她从未见过的江烬生。

    但她却冥冥之中好似终于见证一张漆黑、森然、刻意遮盖的幕布,被一把锋利坚韧的匕首撕裂划拉,背后的野兽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与你同归于尽。

    临死前仍保持着生来的优雅与恣肆。

    没错,这好像才是真正的江烬生。

    神秘又危险,嚣混且肆意。

    那个在学校里会乖乖系满两个扣子,认认真真说谢谢老师的人,此刻只像个藏起獠牙的绵羊。

    偏偏,装的还挺像的。

    难怪林俞每次看到他懒洋洋的样子,总觉得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林俞面色波澜不惊,仿佛没有受到太大刺.激,乖乖哦了一声,给面前的豹纹男丢了句‘有人叫我,我先过去了。’然后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吹风犯傻。

    整个下午都沉默的江烬生发话,大家都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刚才楚回夜做的确实太过了,明知道是来找江烬生的,还故意开黄腔,按他的性子肯定不高兴,没跟你纠缠都算给你面子。

    那个情况,江烬生如果不出手,后果很难想象。

    所以不管他想不想让林俞掺和进来,碍于被羞辱开腔的事实已经出现,出现这么一个中和水火的人来是形势所趋。

    撑住场子,别撕破脸,让两个人都体体面面的。

    将林俞画上江烬生的印记,纳入领地范围,是最好的办法。

    话说回来,这还是第一次见有女生来找江烬生,校服都没脱就过来了,这么急的吗?

    只见那漂亮姑娘单肩背着一个黑包,上面吊着一只银色的铁笼模型,径直走向江烬生的位置,高绑的马尾前后轻晃,青丝如画。

    很云淡风轻。

    很见怪不怪。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毕竟是他们这种级别的圈子聚会,她看上去竟然没有被这阵仗吓到。

    圆桌过来几个男生搭楚回夜的肩膀劝他别动火,和和气气的把这饭吃完,来回几步就把人带回之前的沙发上,互相倒酒嬉笑,房间又回到了之前吵闹和谐的局面。

    林俞对其他的并不关心,只知道旁边这位美人哥心情好像挺不好的,但好像大家又都很听他话。

    从她的角度来看,他侧脸弧度流畅,睫毛很黑很长,就是那眼睛冷冰冰的像一块怎么也无法消融的冰块,同时又很会伪装,喉结锋利凸出,脖颈右侧跟她一样也有一颗小痣。

    邪气又冷淡。

    林俞觉得该解释一下,盯着他开口:“那个,我来这是想跟你道个歉,关于你今天早上的考试我——”

    “你们在聊什么?”

    没等林俞说完下句话,一道略显俏皮的嗓音传来,林俞余光便瞥见一抹倩影,她侧眼一看,应该是叫皇甫婷的女生,今天她过生日。

    林俞有些意外,下意识回话:“在聊考试......”

    皇甫婷长得漂亮,大红唇,长波浪,有种超出年纪的成熟,长相攻击性很强,声音却意外的温柔甜美,她眼睛眯起来像月牙一样弯,“哦哦,原来在聊这个啊。”

    她站在两个人中间,伸手就牵住林俞的,满眼歉意地说:“抱歉啊姐妹,楚回夜刚才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我下次帮你说说他。”

    林俞默默地把手抽出来,露出一个假笑:“谢谢,我刚才说他是便宜货也是开玩笑的,你让他别往心里去,他应该没那么玻璃心吧。另外......祝你生日快乐,我来的有些唐突了,抱歉。”

    “没事儿,烬生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这吃的很多,你随便吃就行,不用拘束。”

    这么亲密的称呼吗?

    林俞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烬、生。

    嗯,果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们刚才聊的考试是什么啊,我还挺好奇的。”

    原本还沉默的美人哥突然开口,语气疏离,又满满的不在乎:“零分。”

    皇甫婷有些懵:“什么零分?”

    江烬生沉默,看上去根本不想说话的架势,他觉得跟她沟通很累,谁知,林俞突然抢先一步开口。

    “我——”

    “我考了零分,”林俞不好意思地笑笑,“对,我今天早上考了零分,想找他来补课来着。”

    “是吗?哦......这样。”

    “嗯。”林俞肯定地回答。

    在皇甫婷尴尬的离开后,林俞呼了口气。

    好险。

    江烬生考零分的事情差点暴露了。

    如果让大家知道他考了零分的话,说不定会笑话他。

    江烬生背向后靠,低头一哂,眼波轻转间凌厉的眼锋掠过她:“来找我这个考了零分的人来补课?你挺会找。”

    林俞眨了眨眼,没进他的圈套,毫不遮掩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给你发了好多。”

    他挑了挑眉,单手举起酒杯喝了口酒,神色恹恹,“是吗。”

    “关机了,没看到。”

    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林俞捏了捏手指,这是她紧张时习惯性的动作,低垂着眸,继续说:“我看到帖子了,今天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们正在考试,你手机响了当场零分。”

    “要不,你打我一顿消消气?”

    她试探性地问了问,神色很认真。

    江烬生早已恢复以往闲散逍遥的姿态,感觉听到了什么笑话,没正面回答:“依靠暴力发泄怨念的,叫低级智慧生物。”

    他是人,属于高级智慧生物。

    还是说,他看起来不像人?

    然而生物学的很好的华宜第一只从这么多字里,检测到一个关键词。

    怨念。

    不管否定的是哪种发泄的方式,重点是怨念,他有怨念,他对这件事是有怨念的,林俞觉得这才是重点、有效的信息。

    林俞突然想到个好主意:“那我下次也考零分,跟你一样,你看可以吗?”

    江烬生:“?”

    她继续说:“我们开学考过去了,每周会有周考,然后是月考,期中考......你说,你想我哪次考零分,”她像开了窍一样,眼睛突然放光:“干脆我这学期都考零分,你觉得怎么样?能消气吗?”

    江烬生:“......”

    薄薄的嘴唇动了动:“这件事对你很重要?”

    毕竟都追到这里了。

    林俞点头:“嗯,我不想我们刚建立的友谊就产生裂缝,我挺珍惜和你的友谊的。”

    江烬生:“......随便你。”

    她还真是意外的执着。

    场子很热,组局的少男少女们穿着光鲜亮丽,百万级别的酒开了一瓶又一瓶,瓶盖满天飞,屋顶彩带飘扬,随风落地缠绕在头发上,空气上空纸醉金迷的气息弥漫。

    几乎搁几分钟就有人排着队往江烬生的方向坐,肚子里一堆问题和苦水就往外倒,仿佛他是24小时免费人工客服和感情调解师。

    关键江烬生几杯高度数酒水下肚都没见他涨红脸,脾气还一如既往的好,大多时候都冷着脸听着,摆明了没什么兴致,时不时冒出几个字,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所在。

    隔壁的桌子,几个男生聚在一起打牌,周围烟雾缭绕,时不时会飘过中间的距离。

    江烬生去卫生间了,只剩下林俞继续坐在座位上,她鼻尖一吸,细眉轻微地蹙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躲方向,支起胳膊挡味道,但还是刺鼻。

    “哎,烬哥旁边那妹子谁啊,长得那么漂亮,我在上京城都见过几个这种档次的。”有个男生叼着烟,朝那个方向投去赤/裸的目光。

    旁边的小胖子嗤笑出声,啪地一下甩出四个二,很是自信:“怎么,你想从烬哥手里抢人?活的太舒服了是么给自己找罪受。”

    正对面的第三个男生面若春风,轻轻丢出两张王,对面的胖子当场骂了句我/操,他晃了晃手中仅剩的一张牌,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你以为自己稳赢,谁想到人家手里握着你的命脉,一张嘴就让你软了腿。”

    “你们觉得,那姑娘看起来是普通人吗?”

    背包上一个小挂件这么咂嘴一估摸,那材质,那雕刻,至少六位数起步。

    大家无力抱头,又输了!

    江烬生一回来就看到这副场景。

    四周白雾漫天,酒肉穿肠过的气味威力很大,林俞二郎腿翘的很高,背部隔着白蓝校服显出蝴蝶骨的形状,从侧面看比较明显,展翅欲飞,可谓柔骨丽皮。

    她很瘦,嫩瓷肤滑的脖颈像一只倾倒的白天鹅,微微垂着,弧度诱人,看的人心里直犯痒。

    细嫩胳膊在吊灯的照射下更白皙了一个度,她用手挡着鼻子,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对周围迷乱的气氛充耳不闻,很是习惯。

    她从来都是人见人爱,高贵清冷的大小姐。

    手里卫生纸擦手的动作不停,江烬生走到林俞面前的位置,直勾勾盯着对面那桌脸上写着肾虚的少爷们,纸张一把扔进了垃圾桶。

    随着进入里面最后一声,伴随而来的是没情绪、又不容置喙的一句。

    ——“烟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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