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么？”楚戈转头，看着身边盈盈立着的秋无际。
    秋无际神色颇为肃穆：“外界的事情我也基本处理完毕，漫画那边存了不少稿子，交给萌萌负责了。飞升天界之事重要，我分身暂且收回，进书中全力以赴。”
    “嗯。”楚戈起身拥住她，轻轻吻了一下：“放心，我可以肯定这个飞升之后是必定能够关联现世的。”
    无论是当初窥探未来之时能够看见的启示，还是身为天道或者一位修士的冥冥感知，楚戈都很明确新天界与现世的关联和人界没有区别。
    至于到底是形成新天界，还是使得原天界被侵入得扭曲混乱，还必须等开始写之后进入俯瞰状态才能知道……
    自己观大略，秋秋探细节，战争从现在开始。
    “嗖”地一声，秋无际消失在屋内，分魂回归。
    云际山巅，秋无际盘坐冰凛高台，慢慢睁开了眼睛，缓缓声传天下：“蒙宗门信赖，秋无际执掌云际宗至今，数千年矣。今神州正道大兴，魔门潜匿，海外归附，天下一心，无际已无憾矣。”
    群情耸动，无数人影从山间飞来，许多闭关的长者都纷纷出关，心中震颤。
    这是……秋无际真的要飞升了。
    不同于当初的强行飞升，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有预感，宗主此番必成。
    因为秋无际的强大已经超过了很多人能够理解的范畴，她根本就不该只是个渡劫修士。
    “长老周天奇，辅弼千年，忠心耿耿，宗门德望之所系，吾去之后，当为宗主。”
    “无际尝留毕生剑修心得十三卷，置于藏经楼顶层，诸位可多参详，飞升之途，尽在其中。”
    “我辈修士，本无琐事，无需盛典，不用别语。今日云天清阔，正是破虚之时，他日有缘，自当重见。”
    所有人围拢在主峰之巅，怔怔地抬头看着秋无际半浮虚空的样子。
    青龙之鳞，白虎之牙，朱雀之羽，玄武之甲。
    四件贯穿了整个人界故事的重要道具环绕在她身边，轻轻旋转，渐渐越转越快，越来越失去本体原有的模样，就像有造物主泼墨洒四色，形成了四时与四方的抽象画。
    “轰隆隆！”剧烈的爆响之声传来，神光冲天而起，直上云霄，贯穿九重。
    镌刻着大道金纹的空间立柱从天而降，七彩霞光蔓延天地。
    秋无际孑然一身，只带着自己的秋水凝碧，直上天梯。
    “天劫呢？”无数人目瞪口呆地仰首而望，感觉秋无际这不是在渡劫，是走在自家后花园的花梯上。
    很多人想起之前好像秋无际渡过一次劫，最终失败而归，也没伤没病。
    是不是因为那次实际上已经渡完了劫？
    其实是的。
    按照天道的设定来说，渡过一次劫就完事了，当时无法飞升是因为天界没开，而且秋秋强行渡劫不在剧情内，最终被修正抹平了。给世人留下的记忆只是秋无际尝试渡劫，失败而归。
    但天劫确确实实降临过了，不会再有。
    只不过这回楚戈写秋无际飞升，在读者眼中是第一次飞升，没有天劫又说不过去。
    楚戈忍痛敲键盘：“忽然之间，乌云遍布天空，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道巨大无比的劫雷划破苍穹，轰然落下。”
    “大天劫！”
    不但要给秋秋额外多搞一次天劫，而且还要写得特别壮观，特别强悍，足以把任何一个渡劫者噼得灰飞烟灭那种。
    围观群众骇然惊呼，纷纷代入自我，认为永远不可能渡过。
    然后主角轻松破除，才能反衬主角风采对吧。
    秋无际抬头望天，看向恐怖的劫雷，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了笑意。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的思路，在写这段的时候又想写爽文装逼又舍不得用真正强大的劫雷轰老婆的心疼，那码字的时候嘴巴可能都下意识是都着的。
    多可爱。
    秋无际轻轻伸出一只手指，点向了劫雷。
    在天下人眼中恐怖得快要灭世的劫雷，在一指之下烟消云散。
    围观群众：“？？？”
    “一定有第二道对吧，这不可能……”
    当然有第二道，其实如果想水文，可以足足写九道天劫，反正天劫越多越牛批，一般人渡劫只有一重，秋秋就有九重这个样子。
    不过楚戈终究心疼老婆没多写，就写了三重。
    一重比一重翻倍力量，第二重的时候秋秋已经要动用秋水凝碧剑了，第三重的时候开动了技能。
    也就是开了下技能，大招都没开。
    在人们目瞪口呆之中，秋无际人剑合一，直接穿进了巨大的雷霆里，生生把劫雷变成了接引神光的感觉，在惊雷狂闪之中，步入九霄，踏云不见。
    虚空闭合，劫雷消散，乌云散尽，重归晴朗。
    仅于七彩光晕浮于天穹，宣告着天地之门的贯通。
    这是人界万年来的第一个渡劫者。
    最万众瞩目，做好了极为可歌可泣的天人之争的准备，以为能看见逆天而行的奋斗、伤痕累累的抗争，在万众鼓励之下，艰难攀登……
    剧本很好，可惜最后发现劫雷好像跟小孩子一样，挺委屈的。
    修士们有点失落感，但好像也并不太意外。
    “有人说过，秋宗主的实力早就已经是真仙，纯粹是因为绝地天通导致无法飞升罢了。”
    “对，有人说过上次秋宗主尝试飞升其实已经成功了的。”
    “也就是说，这次秋宗主打通了天地之桥，为后人扩开了飞升之途？”
    “正是如此……秋宗主功在千秋。”
    “云际宗天下魁首之名，还是无法动摇啊……”
    “废话，人家还藏着一个疑似天道化身的徒弟在内，云际宗是天道卷顾之地，别瞎想了……”
    “岂止是真仙？”遥远的南方，炎千烈悬浮虚空，虎目远眺天边的霞光：“按照实际力量来说，她很可能已经是玄仙了。刚才第三道劫雷，灵肉消融，恐怖无比，真仙接了也该受伤才对，她那闲庭信步的姿态简直……”
    青焰在一旁问道：“你能扛得住么？第三道雷？”
    “能，但会比较狼狈，没她这种风采。”炎千烈愤愤道：“还是被比下去了，明显有人偏心。”
    青焰：“……那才是正常飞升吧，能飞升就行啊。”
    “我上去了，你会被欺负，而且你要飞升要很久的，不是上去等等你就完事。现在我没搞明白飞升之后能不能下来，搞明白这件事之前，我暂时不上去。”
    青焰冷冷道：“炎千烈已无英雄气乎？”
    炎千烈瞪着她不说话。
    “我心中的炎千烈是盖世魔神，生于魔狱，焚灭乾坤！天帝想要利用你，就杀了天帝，佛祖想要玩弄你，就宰了佛祖，天上地下，谁配阻你的路！飞升之途就在那里，永恒之道就在眼前，你要是还在这里叽叽歪歪怕我被欺负，我宁愿你再杀我一次，就没有挂碍了是不是！”
    炎千烈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其实他很矛盾。
    有了牵挂，真的很难像以前一样张狂行事，有些人号称的在外屠尽苍生，却只爱你一人之类的，听着很酥，实际不太现实的。
    心中有挂碍，就是会影响到很多东西，包括决断，包括选择。
    有时候炎千烈心里也会忍不住冒出一闪而过的念头——或许杀了她真是更好的。
    但只是一闪而过，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他的天道之下，有情才会更有力量，我可以理解是守护的力量……但这玩意对你我而言，好像有些尴尬。”炎千烈终于开口：“但没关系，我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会看见结果。”
    他长身而起，忽然仰天问道：“打算安排什么时候？”
    虚空之中传来天道的回答：“现在。”
    似乎楚戈听他们的对话有好一阵了，也在品味其中感觉。
    大地之上仰头围观秋无际飞升的人们还在余味之中，看着天穹上的七彩霞光兴奋地讨论。不知何时，一条势如烈火的大汉踏空而上，炽热的烈焰直冲天门。
    “开！”
    “轰！”天门洞开，霞光再起。
    刚刚散去的劫云重新凝聚，恐怖的劫雷再临世间。
    “滚！”劫雷都还没噼下来，乌云密布的黑暗天穹被炽热的魔焰烧得血红，彷佛在说“我也给你个劫火试试”？
    “轰隆隆！”劫雷劫火狂暴相撞，四溢的能量飘散乾坤。
    这场面可比秋无际飞升的闲庭信步惊心动魄得多了，许多人都祭起了法宝，担心殃及池鱼。
    其实有秋无际珠玉在前，闹这么大动静有点没面子，胜在气势牛逼，看上去反而很装逼。
    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赤发大汉踏破云霄，进入天门。
    炎千烈飞升。
    秋无际并不知道楚戈安排的剧情是正魔顶级修士先后飞升，她以为第二个飞升的该是楚天歌呢。
    第二个飞升的或许不能代表什么，但在世人眼中的逼格可挺高，人世间流传的故事和声名都能拔高一截的。
    说明楚戈现在挺喜欢小火苗的……还不太好意思在秋无际面前表露。
    作为天道设定的正魔双方，并且魔道这一方不是作为必死反派的安排，那就可以说明这个魔道人物是作者私心里比较喜爱的人物，某种程度上，这种反派映射的是作者自己的部分负面表达，然后会给他找出正面的闪光，等于给自己洗地。
    当然不是所有作者和作品都如此，但对于楚戈写楚天无际，作为最投入情感最代入映射的作品，那就是了。
    楚天歌此时就在山巅目瞪口呆：“妈耶，说我是亲儿子，这怎么看着不对啊，偏心庶子了是吧？”
    叶小竹在旁边憋着笑：“可能炎千烈确实帮了他更多忙，他有所回馈也正常……”
    楚天歌自己心里捋了一圈，貌似自己确实没帮楚戈做些啥，倒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行吧，上天之后再说。”
    争起宠来了是吧？叶小竹哭笑不得。
    那边秋无际踏足天界土地，第一反应就是原来不是踩在上啊……
    其实看上去是云雾氤氲，就像舞台干冰似的，这不是云，更不是干冰，是灵气。
    天界磅礴无比的灵气，已经肉眼可见，如同烟雾一般。人走在上面，就像踏云而行。
    实际土地是坚实的，这种地面恐怕也不是普通土壤了，再普通的土壤长期在这种氤氲灵气沐浴之中也会蜕变的，估计随便挖块土到下界去都是顶级炼器材料了……
    秋无际正待内视，忽然心有所感。
    “嗖嗖嗖！”周围遁光大起，数名真仙从远处急促接近。
    “飞升者？”有人老远就喊：“果然不出天帝所算，真有飞升者出现在上古天地断桥之上！”
    “飞升者，随吾去见天帝。”
    “飞升者，随我去见道尊。”
    一群人自己吵了起来。
    秋无际微微一笑，忽然仰首望天，嘴唇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你在看吗？来自十二月中的楚戈？”
    十二月的楚戈：“……”
    现在的楚戈：“……”
    忽然感觉到了秋秋为什么会自己吃自己的醋，这他妈真会吃醋的诶。
    秋无际很想问问现在的楚戈怎么看，终究欲言又止，没说出来，转而说起了正题：“有些未发生的事情，本当告诉你，但我觉得你预知了说不定反而改变。只告诉你一句，多看过去，越远越好。好了我知道你撑不住了，窥探未来的精神反噬你顶不住，回去休息吧。”
    十二月的楚戈：“草。”
    现在的楚戈手悬在键盘上都不知道怎么打字，传念道：“喂。”
    秋无际很是高兴，说明楚戈之前的判断是对的，新天界和现世还是有很明确的关联，暂未失控。
    她目光盯着前方自顾打成一团的人们，心中回应：“如何？吃不吃醋。”
    “我吃个锤子醋，那不还是我吗？”楚戈嘴硬，下一句就暴露了心虚：“反正就说一句话而已……那傻子现在湖涂着呢。”
    “哪湖涂了，那时的某人正在骂那时的我，谜语人滚出南江市。”
    “……真记仇。”
    “哼。”
    楚戈觉得这事儿没法扯，干咳两声，转向正题：“现在这个抢人，是我的新剧情，写的是天帝和佛祖道尊互相争夺天界统治话语权，三足鼎立。这个概念在原天界就有，我想他们或许是摈弃旧怨团结起来专门对付我，但这种结盟必不可久，一旦天界独立，他们内部肯定也是会开始撕逼的。”
    秋无际“嗯”了一声：“所以你这个写法，还是按照本应有的逻辑，不是重开天地。”
    “对。”楚戈道：“但按照这个推演，有一点是显着不合逻辑的，是我故意为之。”
    “就是他们再怎么争斗也不应该争夺飞升者。飞升者意味着人界有人上来了，他们紧张得要命才对，怎么反而争夺起来了……”
    “对。我故意这么写，在读者视角当然没问题，读者可不知道天界在造作者的反，所以我可以这么写，是可以得到普遍认可的。但在实际来说则有极大的问题，天帝他们为什么真会抢人，彷佛不认识你一样？是不是意味着分出了另一个天界，另三个天帝道尊佛祖？如果是，此界的四极是什么、与另一个天界的关系是镜像世界呢，还是完全独立？”
    秋无际深深吁了口气：“我知道了，这便观察。但你既然能观察到这里，是否能直接观察天帝等人？”
    “应该可以，但谨慎起见不能直接去看。因为到了他们这个修行，有足够挑战天道的实力，我的任何窥测都会被感应的，不要起反效果。”
    秋无际点了点头。
    别说天帝等人的修行了，即使是自己或炎千烈这批能够渡劫飞升者的修行，对于天道的注视都若有所觉，天帝等人是必然会有感应的。
    万一是三个新诞生的好人，因为胡乱窥测反而抵触了，那反而不好，还是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楚戈对天界的行事确实要谨慎，不可能像在人界那么肆无忌惮，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她秋无际在出面去做，楚戈暗中做调控。
    秋无际感觉得到，面前抢人的这三伙道士和尚儒生，其实比自己弱很多。
    大概和当初自己刚刚能够飞升的时候实力类似，就是个真仙初期。而他们应该不是天界的底层，至少是有点职司的，也就是之前楚戈设定的，下界飞升者一上来不是垫底，是中间层。
    而她秋无际如今的实力……
    破界飞升之后，就突破了人界规则的束缚，不再是“渡劫期”这种无法突破的设定。
    修行如同冲破了水闸，正在疯涨，从飞升之时一直到现在都还在涨，根本停不下来，一路直抵真仙圆满。
    体内澎湃的力量，几乎是原先可以发挥的几倍有余。
    秋无际没修过何谓“真仙”，都知道自己的状态绝对是本境界的圆满，因为她感觉得到，现在的状态并非极限，似乎有一层隔膜阻止了实力再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