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我接到了名片。”郑成灿这么说。

    他在街上被casting,星探没说是哪家公司,只给了名片,上面有号码和姓名。打通之后被告知地址,让他周五去面试。

    宋成章听了他报的地址就知道是哪里,她给宁艺卓点过外卖,对SM的地址有印象。

    “要去看看吗?”

    郑成灿点头,宋成章告诉他这地方是SM,SM喜欢他这种类型的长相,以前出道的前辈好几个小鹿相。

    宋成章背着书包走在他身边,在记忆里翻找与SM有关的信息告诉他。郑成灿放慢脚步,脑袋跟着宋成章往前走的背影转动。

    她好像又长高了一点,还是一样瘦,背鼓鼓囊囊的书包,和那天一样。

    郑成灿快走两步,把书包拎到自己的手里。宋成章被他吓得抖了抖,索性把书包交给他背,作为赔礼。

    郑成灿把书包背在外侧,“那我成功以后,我们放学后一起走吗?”

    宋成章停下脚步,和忐忑的郑成灿对视,“你喜欢做艺人吗?”

    郑成灿不明所以,他咬着嘴唇思考,宋成章放软了语气,“你是我的朋友,你有了想做的职业我肯定支持,但是做艺人都要先做练习生,那足球训练怎么办?你不是很喜欢足球吗?”

    郑成灿没想到这一步,他满脑袋只有我要和宋尼一起坐公交去为同样的梦想努力。宋成章看他讷讷就知道这家伙根本没仔细想过。

    这也能理解,公交站台和他们穿同款式校服的孩子基本家境优渥,又不是富裕到需要承接家族的程度。在韩国这样的地方,试错对这样的孩子来说只是人生美丽的意外。他们不需要未雨绸缪,只要着自己心的方向走。

    宋成章迟疑片刻,和郑成灿对视,“成灿,这很累的,和足球训练不一样的累。足球是团体运动,你够努力够优秀大概率就能上场,你的队友都想赢,你们都为了进球努力。练习生和艺人甚至连天道酬勤这种说法都没有,这是没有公平可言的世界,你明白吗?”

    说穿了不过是胆战心惊地交付自己的命运。那些消失在练习室的姐姐们,staff口中不用心管理的猪,没有特色的石头都是活生生对艺人生活抱有过憧憬并为之努力的人。

    郑成灿拉住她的手,“那你呢?那么想做艺人吗?”

    宋成章这次没有躲开他,她站在原地,陷入了记忆的回闪。

    “你记得我帮前辈发过宣传单吗?那个时候,我遇见了一位姐姐,她说很喜欢我,从油管视频开始就喜欢,希望以后能买到我的唱片。她那天要去见恋人,准备送给恋人的花束也送给我了。她对我说了好多话,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她的动作,都在说爱这个词。”

    “我一开始对艺人的印象就是能拿麦克风会离开家,参与过路演之后觉得当艺人很好很荣耀,现在是觉得被无条件爱着真好。别人说是虚荣心也好,是花蛇也好。”

    “爱是奢侈品,我的人生需要它才能绽放。”

    郑成灿好像第一次认识宋成章。她知道她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吗,像饿极了的人面前摆着满汉全席,眼睛中闪着渴望又疯狂的光。但你看她的脸,那么平静。

    她在走一条自己选择的路,与千万人逆流都没关系。

    往日那层薄膜被难得的情感外露融化。郑成灿触摸到了宋成章的软肋。

    他的心因此剧烈跳动着,惊讶、无措、还有点飞蛾扑火的向往。

    她要爱,那我有很多。

    *

    全圆佑在保姆车上睡得昏天暗地,车开到距公司还有两个红绿灯的地方,金珉奎摇醒他,问他去不去便利店买饭团。

    他睁着迷蒙的眼,逐渐在叽里咕噜的说话声中清醒过来,揉揉眼睛说要去。

    一下车,钻过巷子变得更凶猛的风劈头盖脸吹来,全圆佑插在棉服口袋里的手交叉将衣服裹紧,背对着风弓起身体慢吞吞地挪。

    金珉奎估计是饿狠了,都推开了便利店的门才发现战友落在远处,非常讲义气地倒退回去拉他。

    便利店在马路边,玻璃门不远处就是公交站。全圆佑和金珉奎并肩,接手后者推开的玻璃门,松手任它合上,却在抬眼时见到了两小时前对他发送的消息已读未回的人。

    金珉奎灵活钻过相对于他的身形显得局促的过道,拎着篮筐到冰鲜区,劈里啪啦拿完了东西。拿着经纪人给的卡要结账时,全圆佑还站在门口。

    “愣着干嘛?饿了就赶紧挑点吃的。”他说着,探头往全圆佑死盯着的方向看去,“是成章啊,好久没见她了。”

    对此毫无所觉的宋成章正步行前往Pledis。

    *

    宋成章看着再次到达的短信,脑袋都快炸了。

    全圆佑最近不对劲。

    不是说艺人的年末最忙吗,怎么他这么有时间。宋成章现在都不敢在大家面前掏出手机,明晃晃的同号码未接来电就是鲜红的我有情况。

    小练习室门外的走廊用玻璃封死,刚好今天有太阳,晒在人身上像火烧。宋成章刚走到小练习室门口,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伸出一只手拉她进去。

    是全圆佑抱住她,宋成章手按在他的腰腹上用力,声音沉闷,“你抱太紧了。”

    全圆佑恍若未闻,“我好想你。”

    宋成章不说话,他自顾自继续,“我们什么时候告诉大家?”

    “说什么?”

    全圆佑弯下腰,牵着宋成章的手和自己的侧脸贴合,扮作猫,用可怜的上目线蛊惑她,“我们的关系。”

    宋成章没有回答,全圆佑眼睁睁看着她的眼神从疑惑到平静,这让她轰然拔高了身形,成了年长的一方,她看全圆佑就像看无理取闹的幼童。

    那双水润的眼睛比常年冰冻的湖还要冰冷,明明是属于人体一部分的黏膜,其上的温暖的湿润却化作遮天蔽日的雾气阻挡视线。

    全圆佑横冲直撞的爱是头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失明动物,它啃食全圆佑的血肉与灵魂。这还不够,它迫切的需要养分,需要温热的血柔韧的肌肉,唯有吃饱喝足才能带它摆脱死的恐惧。

    它试探,进攻,不接受失败的可能。

    宋成章的沉默让他丢失了理智,开始口不择言。全圆佑直起腰,拉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那你要和谁在一起?那个同班同学吗?也是,正是喜欢校园恋爱的年纪。你给他拍那么多照片,和他坐同一班公交,下车还挥手和他说再见。”

    “这是劈腿,你不能这么对我。”

    宋成章越听越觉得他在无理取闹,甩开他的手,“拍照是班主任的任务,坐一辆公交是因为成灿要去的地方不熟悉我帮个忙,挥手再见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要活在真空里哥才满意吗?”

    “我们当初约好的,不告诉别人,试着相处。哥越界了我会觉得很困扰。”

    全圆佑一下慌了,捉住她的手摇晃着撒娇,“对不起,这是我误会了,我不会这样了。但是,真的不能说吗?”

    他看宋成章沉默,抬手捧住她的脸,吻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脸上,“被代表开除,被成员责怪,我都没关系。你愿意吗?”

    全圆佑希望她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偏着头躲吻的宋成章被他的疯劲惊愕,她扭过头,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为了简单的心动赌上人生?全圆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的回答击溃了全圆佑的希望。他理智上也知道这不公平,但除了预设这些带有惩罚性质的可能性来证明自己愿意付出的程度,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谁让宋成章对他的感情都到不了基准线。

    眼看着宋成章往后退了一步,从肢体动作到眼神都含了戒备,他就像只被捕兽夹伤过的可怜动物,呜咽着求救。

    宋成章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就是今天全圆佑终于因为没睡够疯了,好好的来找她乐子,但看着他因为自己简单的动作风声鹤唳,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犹豫了一会,都已经到这地步了,还是早点处理掉这段关系,于是缓缓道:“圆佑哥,爱情不重要。真的,你要恋爱的话,哪里都能找到人和你在一起,我......”

    全圆佑吻住她的嘴唇,宋成章尝到了咸味,她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颈,无声安抚他。

    全圆佑以为自己度过了这场危机,下巴搭在她的颈窝哼唧,“真的,......”

    别说这样的话,我会心碎到死掉的。

    “哥以后别这样了。我会祝福你的。”

    全圆佑任由她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刚接完吻的殷红嘴唇一张一合,“下次见面,我请哥吃冰淇凌。”

    “你许了什么愿?”

    宋成章手按在门把手上时,全圆佑突然问道,“你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应该有不止一个愿望。”

    他顿了顿,带着希冀,“那些愿望里有我吗?”

    “我的愿望里有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全圆佑已经顾不得什么愿望说出来就不会灵验的传言,他需要来自宋成章的肯定回答。

    宋成章捏紧门把手,有棱有角的金属从冰凉到温热,她开门,留下一句“抱歉”。

    全圆佑看着大敞的门,今天有冬日里难得的暖阳,照得整个走廊金灿灿暖融融。他站在阳光照不进的冰湖边,丛生的雾气缠绕着捆住他的手脚,全圆佑无法动弹,冬天的湿冷趁虚而入,这条怪脾气的蛇钻进他的衣服,鳞片坚硬似冰块。

    他打了个寒颤。崔瀚率的声音又钻进脑袋。

    “不要勉强。”

    他们当时站在一起,头上是古朴的灯笼,三步之遥的宋成章在蒲团上虔诚发愿。

    崔瀚率又说了一遍,“不要勉强。”

    他当时转头对他笑,固执的欲望是人心难以填平的沟壑,“我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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