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金珉奎从电视机柜的深处翻出宿舍医药箱,碘伏还没过期,创口贴只剩皱巴巴的一张,他抱着医药箱,空着的手拍了拍膝盖上沾着的蓝色绒线。

    崔瀚率左手拿着三明治喂正在被处理伤口的文俊辉,右手自己拿着三明治在吃。

    文俊辉脑袋没转过来弯,有点懵,他看着面前给他涂碘伏的金珉奎头顶的发旋,嘴巴机械地咀嚼着。

    李硕珉送成章创口贴他还能理解,虽然男孩子们相处的时候他也会和别人吵架,但大体是个善良且细心的人。

    不过全圆佑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和成章也不亲啊,要问李硕珉也得是他,或者崔胜澈来吧?想不通,文俊辉真的想不通。

    *

    宋成章捏着文俊辉的手,看不过眼贴在上面有些皱巴的创口贴,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着的创口贴,文俊辉接过,问她:“是硕珉那天给你的吗?”

    “嗯,我有好好在用,但是肯定用不完嘛,洁琼姐都因为硕珉前辈给我创口贴的事情笑我了。”

    周洁琼刚好听到后半句,作势要打她的手,又对文俊辉告状,“你也说说她,公司三催四催不去箍牙就算了,现在又开始撕倒刺,好好的手,才不到一个月就成了这样。”

    说到箍牙,文俊辉摸摸自己的脸颊,隔着肉能触摸到生硬的铁丝,他拽过要跑的宋成章,戳戳她脑门,“怎么不去箍牙啊?”

    宋成章被两双眼睛盯着,要选哪个撒娇耍赖都不知道,干脆直说:“哎呀,不知不觉就开始撕了。箍牙,别提箍牙了,公司说没得商量,过两天就得去面诊。”

    周洁琼看她垂头丧气,脸也可怜巴巴地皱起来,觉得她像受了委屈也只会泪眼汪汪的笨蛋,又像滴答着水的被雨淋湿的小狗,心里半点气都没有了,抱住她晃着哄,“哎呦哎呦,我们songli受苦了,真了不起。”

    李灿看着她们三个说话打闹,羡慕得心里直冒酸水。宋成章比他还小,是Pledis现在年纪最小的练习生,同为忙内,待遇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忙内也能活成这样吗?

    练习室里最年长的林娜荣数了人数,拍手将人聚在一起,让大家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开始传达公司的part分配。

    歌就那么长,舞台就那么点大,谁站最中间,站多久,有多少part,都是问题。幸好她们只是练习生的小打小闹,公司也不会让她们乱糟糟地自己来。

    宋成章坐在周洁琼斜后方,捏着手指听林娜荣讲话,从指根到骨节,接下去就是甲周,大拇指和食指习惯性地捏合。

    一只手把她的手包了起来,宋成章的动作被打断,心虚扭头,这双手的主人也进入她的眼睛。崔瀚率半抬头听林娜荣讲话,看着和手上强硬且迅速的动作没有半点关系。

    宋成章试着抽出手,半点用没有,她也就放弃了,任由崔瀚率牵着。

    宋成章和文俊辉被安排到了舞台的左侧角落,她的舞台分为两大块,和文俊辉、全圆佑有互动。

    全圆佑,宋成章转过头看他,他也正看着她,猫一样的薄嘴唇抿出弯弯的弧度。

    宋成章怔了怔,也回了个笑容,然后转了回去。

    原来宋成章的头发放下来到这里。全圆佑想,比着黑发在她背上蜿蜒的长度将手挪到背后。

    对上了,全圆佑窃喜,收回手,刚想收回视线,崔瀚率牵着她手的画面就撞进眼睛里。

    *

    宋成章被扭送牙科的那天,staff送她出门前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让她在公司门口等等,有人和她一起。

    是全圆佑,捂着腮帮子,脚步拖沓,像失了水的植物,看见她僵硬点头算作打招呼。

    宋成章坐在皮质诊疗椅上,牙医用带着医疗手套的手按压她的脸,转头告诉staff,粗略看没有问题,待会拍完CT再看。

    领回片子,牙医举着小手电,让她张大嘴巴,检查完牙齿,转头对staff说:“宋成章患者不用做矫正,没有什么影响脸部发育的问题,不过。”

    他顿了顿,接着说:“有一颗牙齿需要补,另外几颗需要涂氟预防。”

    staff听到补牙,边回过头用眼神审视她,边问医生是不是甜食吃多了才这样。医生笑了笑,打圆场说有可能是她的牙齿天生牙釉质比较薄,每个人的牙齿脾气不一样。

    蛀牙是宋成章自己吃出来的,靠口袋里装着的椰子糖薄荷糖糯米糖和偶尔能喝到的碳酸饮料。

    她在家的时候,父母对零食,特别是糖果一类的甜食管得严。离了父母,糖果碳酸饮料这些"垃圾食品"成了触手可及的抚慰剂,不要多,丁点甜味就足够松弛她这根紧绷的弦。

    宋成章强作镇定,在staff转过身后,手伸向口袋。

    完了,早上刚装了五颗椰子糖。

    全圆佑往前挪半步,挡住宋成章,装作对医生手中他的片子很关心的样子倾身提问,背在身后的手掌心朝上晃悠几下。

    “拔了就可以了吗?”全圆佑这么问,朝上的手掌停靠了五架飞机,降落时土地被不轻不重地勾画了轨道。

    “不拔的话……”

    牙医喋喋不休着恶果,全圆佑听得认真,不顾发胀酸痛的牙龈,嘴角咧得很高。

    全圆佑直起身体,手握成拳放进口袋,宋成章眨巴眼睛看他,像刚到家的幼猫,忐忑不安但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共犯对视,全圆佑抽出手,借着身体遮挡勾了勾她的小拇指。

    宋成章诊疗结束,轮到要拔智齿的全圆佑。staff带着宋成章往外走,刚出诊疗室的门,她就让宋成章将所有的口袋都翻出来,看到空白的布面,脸色才雷暴转阴,还不忘警告她。

    “发育期吃这些,你的人生会毁掉的。”

    等待室的皮沙发上,闷闷不乐的宋成章手捏着手,合着心跳声给自己打节拍。

    怦——怦——怦——

    心脏努力工作,泵出血液的声音会不会像牙龈被划破,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

    拔牙会很痛吧?肯定很痛,她手上的小伤口都那么痛,更别提用利器划开肉,取出身体的一部分。

    全圆佑出来后,眼神都恍惚了,腮帮子鼓着,话也讲不出来,只肯拿没肿的脸对着她。

    拔智齿原来会肿成蜡笔小新吗?

    到公司已经是半小时之后,宋成章打算回练习室,全圆佑拉住她,刹住她回练习室的脚步,带她拐到角落里,将自己保管的椰子糖还给她。

    *

    火热的七月来的很快,每天重复着过的日子如流水一般逝去。

    宋成章往返练习室之间练舞唱歌,突然冒出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她想写歌,把自己阴暗的想法、好的坏的情绪和乌云般的过往都放进去,像别人把记忆藏进宫殿,她要找到自己的土地,要住进去,要生根发芽。

    说干就干,为了避免公司对她最私人的东西指手画脚,她没和公司老师求助,只找了YouTube视频来看。

    全圆佑来找宋成章时,她面对着门,坐在电子琴前的折叠椅上,弯折身体,脚踩在椅子上,用膝盖做桌子,戴着一边耳机埋头在本子上写着些什么。

    他推门进来的动静不小,Pledis的琴房门质量说不上好,大力推动会有吱呀吱呀的动静。

    宋成章被这动静惊动,转头看到全圆佑,摘下耳机,退出无痕模式后合上笔电,开始收拾东西,“是要开始合练了吗?我马上就好。”

    话还没说完,那本全圆佑没见过的本子已经被塞进她的随身包里,“洁琼xi说你在这边,我来叫你。买新包了?”

    宋成章看了眼单肩背着的毛茸茸的浅蓝色针织挎包,她只知道这包是用粗线手工钩织,“嗯,走吧。”

    他们走到练习室门前,宋成章手按在门把手上,刚要开门,全圆佑站到了她左侧,抓住了她的手,阻止她开门的动作。

    这间练习室在建筑的边上,她的右侧就是墙,空空如也。

    宋成章蹙了蹙眉,侧头看他的表情说不上多好。门以右侧为轴心打开,全圆佑握着她手的这一幕不会被看见,但被一个比自己高的男性堵着,让她生理上不自在。

    全圆佑在路上一直想着那个他没见过的毛线编织包,总觉得上面炸出来的羽毛般的线在哪里见过。

    “这个包是手工的吗?感觉很漂亮。”他试探道。

    “喜欢?那我送前辈一个?”宋成章反问他。

    “阿尼,只有你背才漂亮。”全圆佑被简单的一句话安抚住,也不在乎宋成章话里是不是带着火药味,嘴角翘着,握着她的手打开了门。

    感受到往下的力,宋成章暗骂一声疯子,想往外抽出手,却被全圆佑握得更紧。

    在呆在练习室的人眼中,宋成章低着头,跟在全圆佑后面进来,走了两步就和他分开,往角落去放包。

    周洁琼拉住宋成章的手,“怎么了?不开心吗?”

    宋成章眼神闪了闪,“没有,就是觉得麻烦圆佑前辈来叫我很不好意思。”

    周洁琼拍拍她的手臂,要她放宽心,“没事,他主动说去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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