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

    三十七

    张俭公事缠身,在书房里忙个没完。

    温欣百无聊赖,自己在客厅逗猫玩,她感觉自己被冷落了,时不时看书房一眼,断断续续听见张俭在线上会议中发问。

    “Jim,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Jack,说说你的方案。”

    ……

    她还不适应张俭自己当老板的忙碌状态,明明是他请她留下来的,结果他却在那忙个不停。

    温欣有点委屈,抿抿唇起身到书房门口,张俭正在参与公司内部紧急会议,他正儿八经坐在转椅上,面向着电脑,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他干练的轮廓,高鼻梁边一抹淡影。

    张俭戴着耳机,温欣听不见会上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张俭时不时应一声嗯。他没发觉温欣在看他,专注听人讲话,没什么老板架子,礼貌、谦和,且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温欣虽然不喜欢被冷落,但她通情达理,她支持张俭的工作,也知道干扰别人工作很讨嫌,她站在门口悄悄看张俭一会,在手机上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要不我还是回家吧,免得打扰你工作。

    张俭点开消息,下一秒侧头看过来。

    温欣站在那,一副听候差遣的乖顺模样,张俭感到抱歉,但会上的问题还没解决,他不能就这么下线。

    他连忙在手机上打字回复:别,再等一会,我尽快。

    想想又发过来一条:或许麻烦你先放浴缸水,待会一起泡澡。

    消息发出的同时,他看过来,眼里带着明显的意味。

    温欣看了消息,与张俭对视一眼。只需要一个默契的眼神,身上骨头立即就酥了,她脸一红转身走掉。

    往浴缸里放水的时候,温欣数了数时间,距离上一次过性.生活已经过去半年多了,是她离开北京的前一夜,在酒店里睡到半夜,和张俭像梦游一样,恍恍惚惚地做了。

    空窗的这半年多,她似乎没有生理需要,对身边的异性完全没有兴趣,她从来不想这件事,可昨天再见张俭,她身心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只对张俭有性冲动,喜欢他身上的气息,也喜欢他的身体。

    温欣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羞耻,回过神来发现水快漫出浴缸了,她手忙脚乱跑过去关水龙头,脚一滑,眼看就要摔进浴缸里,手臂忽然被扯住。

    “在想什么?”张俭老早就在门口看她了,看她倚着洗手台站,一会掩嘴无声地笑,一会双手搓搓脸,一会咬手指。

    “想男人。”温欣觉得自己是真的想男人了,否则说话不会这么不过脑。

    面前有这么优秀的男人,还需要想男人?

    “想哪个男人?”张俭失笑,手指穿进温欣的发,掌心贴住她后颈,垂着眼瞧她,“不解释清楚,你就危险了。”

    温欣想张口解释,张俭却用唇堵住她的嘴,温欣半推半就地扑棱几下后,彻底妥协,热烈回吻。她的大脑空了,身体也轻了。

    张俭的手在她背后游走,热烈中两人呼吸急促起来,后面的情景跟在莫斯科时有点相像,相当激烈,衣服都来不及脱。

    温欣的裙摆堆在腰上,身子支着洗手台,她抬头,看到镜子里的张俭低着头,鼻尖冒着汗。

    张俭跟她对视一眼,嘴角一抹坏笑。他掌控着她,狠狠地给了她一下,她失控,夹着嗓子叫一声,张俭便俯身贴近,温热呼吸吹着她耳骨,不讲道理地问:“我人就在你面前,你还需要想男人?怎么,我满足不了你吗?”

    这种时候他真的很强势,他喜欢完全掌握局面,问完又不给人机会解释,手握住温欣的下巴,扳过她的脸,用唇堵住她的嘴。

    温欣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她在濒临死亡的边缘咬唇颤抖,张俭恶狠狠地把她送上了顶。

    张俭禁欲多时,温欣离开北京后,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忙得顾不上生理需求,忙得自己动手的欲.望都没有,每天睁眼就满脑子是工作。

    所以他今晚过于凶狠了。

    两人泡进浴缸里,张俭看着温欣美妙的身段,冲动又起,他忍不住想再来,温欣急忙躲他,双手抱在胸前防备着,“你太凶了,我不跟你玩了。”

    “不跟我玩跟谁玩?”他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偏要逗她。

    “我……”温欣气结,突然变得嘴笨,“你不讲理。”看张俭想靠近,她双手捧起水毫不留情地往张俭脸上泼。

    泼中了,她开心地笑起来。

    怕水入眼,张俭连忙闭眼,他脸上水珠流淌,一条条弯弯曲曲流过喉结和锁骨,最后蜿蜒流过胸膛,没入浴缸里。

    一幅绝色美男出浴图。

    温欣看他一会,默默靠近,手掌贴上去抹张俭脸上的水,看他始终不睁眼,她隐隐担心,“弄到你眼睛啦?”

    “没有。”

    话虽这么说,可张俭仍然合着眼,他凭感觉抬起双手捧温欣的脸,像失明的人,他在用心感受,用手丈量温欣的五官,然后低头,准确寻到温欣的唇和耳垂。

    “你眼睛真的没事吗?”温欣低吟一声,在张俭耳旁问。

    “没事。”

    “那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张俭轻笑,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恶趣味,忽然就想试试看不见对方做这件事是什么感觉。

    他不回答,就那么我行我素地纠缠着。

    最后温欣还是妥协了。

    是在张俭用手蒙住她眼睛后,不知他从哪扯来的领带,蒙住她眼睛,在脑后打个结,随后在绝对的黑暗中,互相配合,用心感受对方的一举一动,事情居然也办得很漂亮。

    感官变得更敏感,每一个感觉都被放大,真奇妙。

    那晚月色皎洁,繁星如钻石般耀眼,过后他们到阳台看星星,一人一把躺椅,桌上两杯摆着水果和茶。渐渐趴在温欣身边,乖得很,像极一家人。

    张俭终于体会到这座城市的好,够慢,让人感觉真的在生活,这是一座你连轴转后可以停下来喘口气的地方。在北京或美国,他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夜晚的。

    享受着舒心惬意的夜晚,张俭忽然问温欣有没跟宋依依联系过。

    那是温欣一生之中罕见的一次爆发,她性格使然,本身不是爱大吵大闹的人。那次她那么尖锐地冲宋依依嘶吼,她印象太深刻。想起来时,仍然觉得有点别扭,她顿了顿,说:“没有。”

    “其实我挺感谢宋依依的,如果没有她,我们可能走不到现在这一步。”张俭说,“你离开北京以后,我见过她一次,她还挺关心你。”张俭感到愧疚,也为她俩感到可惜,“你想想你俩以前多好,现在因为我而反目成仇,是不是有点……不应该啊?”

    细想下来,的确如此。

    假如没有宋依依偷偷和张俭通风报信,大概真的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了。温欣看张俭一眼,望着夜空眼若有所思,她隐隐觉得自己在那件事上做得并不漂亮。

    或许应该找个时间主动跟她联系一下?

    或许可以……

    “Grace,”张俭侧头看温欣好半晌,“我们结婚吧。”

    张俭话题转得太快,弄得温欣猝不及防,她愣了好一会,嘴角才慢慢扬起来,侧头迎上张俭的目光,轻松地答应他:“好的Nike。”

    渐渐适时“喵”了一声,像在表达它的态度:它同意了。

    温欣摸着渐渐笑,看张俭一眼,开玩笑说:“渐渐也同意了。”

    张俭看一人一猫那么和谐,心里一阵暖意,笑了。

    他求婚求得那么随意,温欣又答应得那么轻易,仿佛小孩玩过家家。但张俭喜欢这种轻松自然的方式,也感激温欣愿意接他的茬,不跟他计较求婚的形式。

    张俭伸出手,牵住温欣的左手,把她的手捏在手里把玩,随后变戏法似的,他另一只手里出现一枚戒指。

    他把戒指套到温欣的手指上,那么自然且随意。

    温欣反应过来那是戒指时,眼睛都是笑的,清亮澄澈的一双眼,仿佛天上的星星落入她眼中,她看张俭把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心里满满都是甜。

    张俭捏着她的手,看过来,“什么时候和我去领证?”

    “这个嘛……我得问问我爸妈的意见,”温欣抽回手,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喜不自胜。

    “他们不会反对吧?”张俭心里没底。

    “那可难讲,毕竟……”温欣坐起来,叉一块哈密瓜吃,才慢慢跟张俭算账,“你忘了是你把他们唯一的女儿拐到了北京,后来又把她丢在北京,自己跑去美国了吗?”接着故意吓唬人,“我跟你说实话哦,我爸妈很记仇的,特别是我妈,她早就恨上你了。”

    温欣讲的话真真假假,但张俭信以为真,毕竟站在两位长辈的角度上,他的确是做了这些事。他突然没信心了,坐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温欣问:“那怎么办?我怎么做才能被接受?”

    温欣笑吟吟地摇头说不知道,但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什么时候带张俭回家见家长了。

    然而,她还没琢磨好,就被温妈打了个措手不及。

    周末两人都清闲,温欣带张俭去参观她的小房子,没想到温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家里。

    “妈,你怎么来了?”温欣鞋都没换,失措地站在玄关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张俭,又再看看错愕的温妈,讨好地笑笑,“妈,我正好打算跟你说这事呢。”

    温妈一眼认出这个曾让她女儿痛苦不堪的罪魁祸首,她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板着一张严肃脸,眼神也不友好,盯着张俭冷冰冰地问:“从美国回来了啊?”

    “是的阿姨,我……”

    张俭想解释,想说些让温妈放心的话,可但温妈不给他这个机会,她没兴趣听他说,直接打断他,把目光指向温欣:“你过来。”

    温欣战战兢兢跟温妈上楼,进房,还关上了门。

    “怎么回事?”温妈太清楚自己的女儿,担心她好不容易缓过来,就这么又被带进火坑里,她心急火燎地,说话语气也不好,“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现在他一招惹你,你魂就又没了是吧?你是打算扔下我和你爸,跟他去美国了是吗?”

    “妈,我没有!”温欣两手交握在一起,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她觉得温妈太冤枉人了,她从来没想过跟张俭去美国,她要是想去,早几年就去了。

    “那你说,现在是怎么回事?”温妈气势汹汹。

    “他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温欣抬手,把戒指亮给温妈看,“你看,他跟我求婚了。而且他已经在南都买好房子了,他会和我一起在南都陪着你和我爸。所以,不但我不会走,你和我爸还会多一个女婿。妈,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啊?”

    “……真的?”温妈难以相信,在美国发展得好好的,又是北京人,他怎么会愿意来南都定居呢。

    “真的!不信你自己下去问他。”温欣打开房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嬉皮笑脸的。

    温妈已经很久没见过温欣这么开心了,她心里触动了一下,释然了。两个小年轻拉扯了十年,终于能修成正果,她当然乐得成全。更何况,张俭愿意为女儿定居南都。

    张俭想不到自己会这么紧张,他情绪稳定,很少有紧张的时刻。听到两位女士下楼的动静,他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指尖微微发颤。

    他真怕温妈会反对,得不到长辈的祝福,那是很遗憾的事情。更怕的是温欣会遵从父母的意愿,拒绝他,离开他。

    他是被温欣离开过两次的人,简直有心理阴影了。

    当他看见走在后头的温欣偷偷朝他笑时,他又觉得有希望了,他立马定下心来,乖乖地站在那等温妈来审判。不管你身上有多少本领,有什么身份,到了见对象家长的时候,都得低眉顺眼当个乖孩子。

    然而,温妈只是不咸不淡地瞧了他一眼,就径直走向门口,边说:“晚上来家里吃饭。”

    也不知她这句是对谁说的,但张俭觉得自己应该是安全了,他跟温欣对视一眼,看温欣掩嘴笑着不应声,他连忙乖巧接话:“好的阿姨。”

    门关上,脚步声远去。

    温欣笑花枝乱颤,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张俭瞪她,把人揪过来,“笑什么笑!”

    “你凶什么凶!”温欣忍着笑,手指尖戳着张俭的胸口,没点正经样,“凶起来就不可爱了,你不知道你刚刚那副弱小可怜样子多么惹人疼,我妈都不忍心多看你了,我本来还以为她要好好拷问你呢,没想到就这么放过你了。”

    张俭失笑,想起来真有点不好意思,他耳根微微红了,“那我现在算是通过审核了吗?”

    “谁知道呢?”温欣乐起来,又故意吓唬人,“别忘了还有我爸那一关。

    “……”

    温爸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温欣的性格就是随了她爸,绝大部分时间是温厚的,一生之中没几个尖锐时刻。

    家常的饭局,但温欣发现温妈为这顿饭使出了浑身解数,拿手的菜全安排上了,满满的一桌。而且温欣对待张俭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仿佛那是她亲儿子,饭桌上不停给张俭夹菜,和蔼可亲:“小张你多吃点,要是喜欢吃,以后多过来吃饭。”

    堆了满满一碗,张俭有点不知如何下筷,温欣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妈,他够了。你给我也夹点菜呗。”

    “自己夹。”温妈没好气。

    温欣不知自己怎么突然这么不受待见,她难得撒娇,温妈还不给面子,她觉得有点丢脸,哀怨地看向张俭,张俭好笑地看她,默默从自己碗里分一些给她,她于是觉得面子又找回来了,愉快地朝他眨眨眼说:“谢谢。”

    温爸看对面的小年轻其乐融融的,心宽了。他面面俱到,动筷给温妈夹菜,“赵老师准备了这么多菜,辛苦了。”接着给温欣夹菜,“我闺女也要多吃点。”

    温爸穿着警服,在外头严肃起来的时候也能唬人,但一回家,他就是家里地位最低的那个。不过今晚不一样,他是长辈,可以对未来女婿呼来喝去。饭后,他板着脸把张俭叫到天台上去谈话。

    温欣稀奇极了,她在帮忙收拾厨房,一边试图跟温妈打探:“妈,我爸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啊?张俭又不是卧底,干嘛要学无间道,非得上天台去谈话呢?”她担心张俭被欺负。

    “你啊!”温妈把一只洗好的碗递给温欣,“今天要不是我撞见,你都打算跟我说你和小张又在一块了是吧?”

    哦!原来是在生这个气。

    温欣恍然大悟,连忙解释:“不是的妈,他昨晚才跟我求婚的。”

    “那求婚之前呢?”温妈较真起来,一点不放松,“他什么时候来的南都?什么时候买的房?什么时候找的你?你是一点消息没透露啊。”

    温欣脑子里嗡地一下,她自己都不知道张俭什么时候来南都买的房。

    那晚从家里离开,在车里温欣问张俭什么时来南都买的房。

    “两个月前。”

    “也就是说……”温欣闭眼思索,“两个月前就你就已经决定回来找我了,但你又故意不来见我是不是?”

    “那时还没做好准备,”刚好到遇上红灯,张俭停车,侧头看过来,”我想准备好所有我能准备,再带着诚意来见你。”

    温欣忽然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一个人如此真诚的对待。又想起自己离开北京时给张俭的留言,那是她这一生中耍过的为数不多的心机,而这个心机耍得那么值当。

    但后来日常生活所发的那些仅张俭可见的朋友圈,才是她下的更大棋,眼下她胜了。但她知道她的胜利,是张俭心甘情愿地配合才得以成功的。

    这就是爱情吧。

    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想要长久走下去,除了互相吸引,就是互相配合,互相成全吧。

    温欣眼睛热热的,看着张俭的侧脸,夜色让他很神秘,她发自肺腑地说了声:“张俭,谢谢你。”

    “咱俩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张俭伸手,摸着温欣手指上的戒指笑,“马上要结婚的人了,你打算整天跟我谢谢这、谢谢那的吗?”

    温欣扑哧笑出来,那点感动收了起来,“对了,我爸叫你上天台跟你说了什么啊?”

    张俭故作神秘,逗她:“那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不能告诉你。”

    温欣轻哼了声,“不说拉倒,改天我问我爸。”

    过了这个路口,去往新城区的路车很少,张俭提速,打开天窗,晚风肆意灌进来。温欣的头发被风搅乱,连忙用手压住,顺势仰头望上去。

    一天窗的星星,真美。

    “我喜欢这个天窗。”温欣说话时嘴里吃了风和头发。

    “开不开心?”张俭的头发也被吹乱,他不在意,任它去乱,再乱他也是好看的。

    温欣没想到二十八岁的自己还能这么中二,她不顾头发吃进嘴里,双手围在嘴边,仰着头对着天窗尽情呐喊:“我!很!开!心!”

    张俭被她的傻样子逗乐了,笑个不止。

    迎着风,多么自由。

    风是自由的,爱是自由,人也是自由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那句话——

    我是爱你的。

    但,你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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