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基地自然也是有实验室的，按理来说穆玉明应该归到他们那里，但奈何对方没有同意，而是重新拟定了合作要求，要求的第一条就是单独一栋的实验室。
    这意思就是不愿意归顺朝阳基地了。
    由于这年轻人确实是个人才，也没有做出不当的举动，所以官方勉勉强强同意了，不过事实上穆玉明也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效益，于是他们之间一直合作到了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实验室的布置问题，这的灯泡照出来的光要更白，朝阳基地医疗机构的主任何乾穿着白大褂，也在这站着。
    对方笑眯眯的看着穆玉明：“许久不见，小穆好像又瘦了，做实验归做实验，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
    穆玉明点了下头。
    他内向的性子他们也都知道，接下来实验室里的负责人就去接过穆玉明带来的箱子，测验其药效。
    负责人一走，一大半白大褂也呼啦啦的跟了上去。
    何乾转头看着他们去了里面，然后招呼着穆玉明上去坐下来聊聊，顺便等结果。
    “说起来，刚开始末世降临，当时我还觉得要变天了，可人类的生命力那么顽强，就这么又活了下来。”
    何乾感慨着。
    “末日来临时，或许大部分人才能真正团结起来——可水总不是完全干净的，总有沙石尘土来污染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们要做的只能是去控制。”
    穆玉明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们周围还围着几个人，不多，但都是异能者。
    或许殷承运找出来的东西，和他的举动确确实实引起了朝阳基地的怀疑，但他们还是不能直接来质问、处置他。
    “现如今我们走到现在这个样子，有很多人的努力与支持——就比如小穆你，要是你导师还活着，大概会很欣慰啊。”
    穆玉明在这时终于开口：“导师和我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所有人更好。”
    为了人类更好。
    何乾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之前殷承运到你那闹，你别介意，小殷本来是成熟稳重的性子，大概这次是确实被气到了，不知因为什么就盯上了你。”
    “大概我是最出挑的那个。”穆玉明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心虚。
    而何乾也点了点头，不再聊这个话题。
    话题转向轻松一点的地方，穆玉明时不时应一句，思绪却飘向了乌合那边。
    ……只是几分钟而已，他却有点想她了。
    ————
    穆月白这边重振旗鼓：“我哥他有点挑，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别人碰过了他的东西，他就不要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嫌弃我，就在那哇哇大哭。”
    “没办法，因为我的审美有时和我哥的一模一样……”
    穆月白支着下巴看着她：“我哥要是喜欢你，我当然赞成，但不知我爸妈态度怎么样，因为他们总是停在原地不动，不会随着时代进步而进步。”
    ……很孝顺，当着她的面吐槽他的父母。
    她终于提起几分精力搭理他：“你想说什么？”
    穆月白就道：“只是前来找哥哥，结果没想到遇见姐姐了而已，而且我觉得姐姐很合我眼缘。”
    ……这两兄弟关系很好吗？
    原剧情里——算了，啥也不是。
    “你们关系看起来不错？”
    穆月白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们是兄弟，关系怎么会不好呢？我很喜欢哥哥。”
    他始终是笑眯眯的样子，谈起穆玉明眼中却是有细微的崇拜之情。
    乌合看他这个外貌，大致猜测他近二十，穆玉明和他的年龄差距应该不算大，于是她升起想要从他这了解了解穆玉明小时候的心思。
    “你哥从小到大是这个样子？”
    穆月白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如果说我有记忆的时候的话，好像一样，但又似乎比现在情绪更活跃——但是，哥哥现在这样就很好，就很完美。”
    “你所定义的完美……”
    她莫名从他这话中听出点他们似乎也不太正常的意思来。
    穆月白等了等，没等到她的后话，他看了眼时间，忽然提议：“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姐姐。”
    乌合：“我觉得不太好。”
    “姐姐是等哥哥回来吗？没关系，我们转一圈，很快就会回来的。”穆月白兴致勃勃：“姐姐没见过后面的景象吧？”
    后面能有什么景象？
    这个穆月白话真多，他和穆玉明是不是应该中和一下？
    在乌合两次拒绝后，穆月白终于安静下来，乌合耳根终于恢复清净。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出现的就是穆玉明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乌合，嘴角刚要上扬，然后就看到了穆月白，于是立刻皱眉：“你怎么在这？”
    乌合：……这就是穆月白说的关系好？
    但没想到的是，穆月白和没事儿人一样站起来，脸上是灿烂的笑，然后清晰很丰富的喊了句：“哥！”
    这一声哥叫的乌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实还没见兄弟俩这么叫过。
    这穆月白看起来像是真情实感一样，上前关心了一顿穆玉明，而穆玉明反应就堪称冷漠了，他一言不发，等穆月白说完才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
    “听到哥回来了，我这不是来看看吗？”
    穆月白真的丝毫不受对方的情绪影响，脸上一直是那个笑，面对她也好，现在也好，那个笑就像焊在脸上一样。
    “后几天我会去看看爸妈，你可以走了。”
    这时穆月白才有了点反应，他笑容淡了些：“我不是要你去见爸妈，而是我想见你，哥——”
    这时穆玉明已经不搭理他了，径直向乌合这里走来。
    他看了看周围落了灰的家设，然后和乌合道：“我很久没回来过，一会儿我叫人来收拾一下。”
    他顿了顿，然后询问她：“你想要出去转转吗？”
    乌合歪头，视线穿过穆玉明落在穆月白身上，他此刻直直站在那，看着他们，笑容像枯萎了一样。
    不过很快穆玉明察觉到了，脚步一挪，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唇角平平，眉眼间涌起几丝冷淡。
    其余人……除了殷承运之外，没见过他有太大情绪波动，好像自信没人比得过他一样，但这穆月白……
    “也行。”
    她站起来。
    穆玉明挺直身体，带着她走出去，全程没看穆月白一眼。
    而对方终于识趣，没跟上来。
    “……你不喜欢他？”等走了老远，她才问。
    穆玉明：“很正常，第一孩子对第二个孩子的仇视。”
    “……要正常来讲，那只是小时候的一点点嫉妒，到后面还是会消散的。”
    乌合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有点新奇：“你嫉妒他？”
    她话说的很直白，但穆玉明没有生气还是什么，只很坦然的点了下头：“我讨厌他，他不好，你不要靠他太近。”
    ……他还会背后说别人小话。
    “那么你对你父母的感情是怎么样的？”
    “感激。”
    这次他回的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一样。
    不过“感激”？他要回答爱也罢了，但感激这个感情……
    “我以为你也会对你的父母不满？因为他们生下了第二个孩子。”
    她说完，却见穆玉明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她，然后道：“父母生育，抚养了我，于是我感激。”
    乌合：“……假设，假设他们对你不好呢？你依然感激吗？”
    他点头。
    好吧……
    乌合不说话了，众所周知，一般反派可能同时有一个不好的家庭，虽然不知道这个反派是不是因为家庭原因长成这个样子的，但他的家庭大概率也有点问题。
    就比如那个穆月白，最开始还是阳光明媚的样子，结果后面越来越不对劲。
    ……
    她环顾了下周围，之前一进去的那个确实是前方，而后方还有更多的人。
    他们这一地带大都是异能者区域，且还是等级不低的异能者。
    等出了这片区域，就是普通异能者待的地方，再后面是普通人区域。
    至于农作物什么的，布置在最后面向阳地，现在因为木系和水系异能者的存在，植物存活率也大大提高。
    “你要看看这里的市集吗？”
    “市集？”
    穆玉明点头：“现在的市集，差不多都是以食物兑换所需武器或者别的东西，金钱已经如同废纸。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乌合想了想，还是要去看一眼。
    朝阳基地因为是官方创建，所以人还是很多的，现如今每个区域都有个管理人员，然后层层往下分，就和简易版的省一样。
    异能者还是占比率不高，他们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步入普通人的地方时，房屋就多了起来。
    街道确实摆着刀具什么的，还有花，但买的人很少，因为现在用食物兑换这种东西，已经成为一种奢侈了。
    穆玉明不识路，他一般不来这，但他没提，而乌合当然也啥都不知道，于是她走，他跟着，很快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等发现走入一个小巷子的存在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毕竟还是有人走动的，直到一个男的把她拦下。
    乌合：？
    穆玉明默默将她拉远了一点，而那男的丝毫不受影响，笑嘻嘻的说：“两位是一起的吗？一起的我们给优惠啊！只需要一箱面包！”
    乌合一头雾水：“啊？”
    那个人继续说：“我们种类繁多，男女都有，各种风格都有……”
    他话音未落，就转身向里面招呼了一声，瞬间就有俩着装清凉的一男一女走来，长得还不错，讨好的笑着。
    乌合在那一瞬间猛然了悟了什么，直接转身拽着还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穆玉明离开。
    后面那……可以说是老鸨的人吆喝了他们几声，见他们一直不回头，就有些埋怨的絮叨了几句话——这些乌合很快就听不到了。
    这巷子的阴影面很多，好像背光一样，乌合头也不抬的走了一段时间，等出了这才抬头。
    她看着天上那没有任何变化的太阳，有些恍惚。
    其实这也不是想不到的事情，末世来临，以资产划分等级规则瞬间随着这世界的改变而改变，重新变成了另一个制度，资源大都倾向异能者，而有些吃不饱的普通人不管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这是就算是朝阳基地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穆玉明看着她脸色那么差，回想了一下刚刚的事情，后知后觉出什么来。
    “对不起，我其实也没到过这里。”
    但他神情平静如水，还和她说：“但是，这或许也成为了末世来临后的正常现象。”
    “穆玉明，为什么你觉得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不好呢？”
    从现在这种情况来看，难道不是结束末世更好吗？他既然是为了人类，那为什么还要选择别的路径？
    “……但是，末世来临，异能出现，这么多原本不可能的机遇降临——”他转头看向她，他能看清她的疑问，也明白她的想法，他清清楚楚知道那些东西，但还是说：“抓住机会。”
    “抓住机会。”她蓦地嗤笑了一声：“若是你是那些普通人，你还会这么想吗？”
    穆玉明是不愿意乌合对他产生负面情绪的，此刻他看着她，纵然因她的反应而感到不适，可他沉默几秒，依旧道：“但事实就是，我是穆玉明。”
    “不过我很好奇，乌合对我为什么是这种情绪呢？”
    穆玉明盯着她的眼睛，比起冷漠这种负面情绪，他更喜欢她笑。
    “如果正常来讲，我是在研制抗体，可乌合好像觉得我根本不会研制出这种东西，还反而会危害到其他人一样。”
    他微弯腰，与她视线齐平：“是殷承运说了什么吗？让乌合觉得我有问题。”
    不，这完全是她没有注意遮掩的缘故。
    但她不打算甩锅还是什么，她抬手，拇指轻轻按住他眼角。
    当温热的皮肤与他的脸相贴时，穆玉明一怔。
    不过对方的话很快将他思绪拉回：“是你太明显了。”
    “你总说着抓住机遇……你的眼睛没有落在地面，而是一直仰着头。”
    “啊……”
    这个回答，他也没有表示怀疑，而是握住她的手腕，侧过头，让她的手真正抚上他的脸。
    “原来是这样，乌合一直很聪明，我知道的。”
    他眼中情绪有了波动，有一点杀意，还有一些喜悦。
    “如果不是你，还是杀了更好吧——但是你的话，我倒真的很想让你知道我的真面目。”
    乌合没说话，他等不到她回应，就自己继续说：“看来你也知道……”
    他嘴唇贴在她的腕侧：“知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