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巡

    待到夏巡初始那日,各家受邀夫人小姐都早早在宫外候着,不过沈苡婠倒是省去这些个麻烦事,盛泫直接派了人去接她,老夫人站在府门前叮嘱孙女照顾好自己,而老太师却很是放心,还让她好好玩,最好练一下自己的马术,能射到猎物最好,惹得老夫人一顿奚落。

    马车之上,沈苡婠感受着外边的声响,一路上都很平静,毕竟北山猎场离内城也不远,并且旁边就挨着玄武营,也不怕有什么歹人恶徒。

    等着马车停下,周围的人声才热闹起来,沈苡婠睁开眼睛,外边随行的嬷嬷告诉她可以下车了,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只听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麻烦嬷嬷了,这里交给本王吧。”那嬷嬷连忙称是,随即消失动静。

    不用想沈苡婠也知道这人是谁,正准备掀开帘子,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透过半开的帘子沈苡婠看到了这人今日穿着的蟒袍,绯色如意纹的锦缎配上储君形制的蟒纹,醒目但是不招摇。

    “阿妧,下车吧。”

    沈苡婠搭上盛泫的手,提着裙摆慢慢从马车上下来,一时间两人同画还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毕竟谁还不知道上澧沈氏和祁王的关系了,还有就是这两人的颜值一个比一个能打,都有种谪仙之人的错觉,清冷美人和温润储君的搭配,交给说书先生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效果,盛泫牵着沈苡婠的手走在前边,瞧不见后边人的神情,有嫉妒也有探究好奇。

    况且之前洛都中传闻沈家攀上祁王趋炎附势,明里暗里说沈家的姑娘不好,所以老夫人一大早就到沈苡婠屋子里看着嬷嬷给她梳妆,务必都用最好最配的,一整套点翠头饰搭配上惊鸿髻,芙蓉玉露襦裙外边还有一件露草色浮光锦大袖,手上更是一对品色极好的玉镯,只能说美是真的美,贵也是真的贵。

    此次夏巡估摸着怎么也要两三天,第一日祭祀皇天后土,陛下带领众大臣巡视军营以及洛都防御工事,皇后带领众妃嫔、命妇和官家小姐采桑养蚕,第二日才正式开猎场,当夜便举行宴会选出射猎魁首,第三日才起身回城。

    这次大多的人都被安排在附近皇庄,而陛下、娘娘和随行后妃则住在附近的一个山庄里,也是盛泫听说今年夏巡安排在北山猎场,他才把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山庄拿了出来,虽然处在这偏僻之处,但一点也不简陋,反而独具风情,盛玦看了一眼就笑盛泫是准备着隐居吗,竟然有这么个风雅住处。

    兄弟二人的玩笑到了冯皇后和大皇子眼里就不这么好玩了,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发作,只能赔笑,不过姜贵妃倒是好心情,她斜眼瞧着皇后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就觉着恶心,摸了摸自己才两三个月的肚子,本来胎还未稳实在不宜舟车劳顿,可是夏巡这么大的事,若是自己不守在陛下身边也实在是不放心,万一皇后再举荐个小蹄子上来,她独自待在宫里,就算是想动手也来不及。

    她现在也不想搅合到祁王和大皇子中间去,毕竟万一她腹中也是个皇子,这位置就不一定花落谁家,姜毓越想越高兴,就算这帮人再一旁针锋相对她也不甚在乎,然而姜筱就不一一样了。自从她听说沈苡婠与祁王殿下定下婚约,当日撒了好大一通脾气,她喜欢盛泫的事情半个洛都贵女圈都知道,而且她一直被姜贵妃养在身边,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少人在沈苡婠出现之前都再赌姜筱会成为祁王妃,储君联手宠妃,胜算不是更大吗?所以自从沈苡婠和盛泫同时出现后,她就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就差上去干架了。

    盛泫倒是丝毫不受影响,甚至亲自带着沈苡婠去了住处,除去帝后居所,整个山庄就是这个院子最好,不仅挨着盛泫的住所,风景布局也是一绝。

    “这里我都让人打点好了,阿妧尽管住下就行。等会儿我会随着皇兄皇嫂去祭祀,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到时候路州会留下,有什么事你吩咐他去做就好......”

    沈苡婠听着盛泫的念叨也不烦,放开了让他说,见他不说话了才递上一杯茶,让他歇歇再继续。盛泫喝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人调侃了,只能宠溺一笑,挖苦自己:“我又忘了,你有天玑不怕,哎,到头来还是我自作多情。”

    “好啦,不要在我这里耽误时间,外边让你处理的事情还多着呢。”沈苡婠也不惯着他,直接下达逐客令,想了想又塞了一个荷包给盛泫,里边都是些饴糖蜜饯。

    沈苡婠别过脸,声音闷闷的:“我拿多了,分给你尝尝。”

    话虽是这样说,其实是沈苡婠想着他还有的忙,估计午膳也不会好好用,盛泫拿着糖被赶了出去,脸上还带着笑,不过走之前还是叮嘱下边的人护好沈苡婠。

    第一日都还算平静,大概大家都忙着熟悉地形,再说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主动惹事,这种权贵聚集的地方谁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大身家人脉,下午的采桑养蚕也不过是走个过程,每位夫人姑娘象征性地摘几片叶子放在竹篮里等着拿到蚕房里就完了,剩下的时间大家都是回院子的回院子,愿意出来走走的就拉上几个人逛游。

    沈苡婠依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还没来得欣赏山庄里的秀丽风景,一旁的吵闹声又把她拉回现实,沈苡婠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想果然不该出来。

    不过仔细一听这声音还怪耳熟的,她也没动,估摸着离自己不远。

    难怪沈苡婠觉得熟悉,争执的两人就舒王妃和魏绛春,不过现在应该叫惠妃了,她们就隔着一小片竹林,沈苡婠不想听见都不行。

    舒王妃身边的人把她护在身后,一个资历大些的嬷嬷恨恨地看着魏绛春:“惠妃不要忘了尊卑,我们娘娘怎么说都是舒王殿下明媒正娶的正妃,也是你能忤逆的!”

    但是把这两人放在一起还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魏绛春一个妾妃穿金戴银,弄得比王妃还奢华,何况她身上用的料子都是宫中御赐,谁家的妾室能用得了这么好的东西。

    魏绛春拿帕子捂着嘴,娇笑着回应:“姐姐这就生气啦?我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毕竟殿下说我尽管把你看作亲姐姐就好,不要生分。”

    这话真是能气死不少人,一个妾室和正妻互称姐妹,盛炜摆明了不把舒王妃看作妻子,想尽法子贬低她。但是舒王妃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魏绛春,好像刚才她说的话对自己毫无伤害,抬腿就要走。魏绛春急了,上前就要拉着王妃,不过被那个嬷嬷狠狠推了一把。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家娘娘?”

    那嬷嬷说完后还呸了一口,完全不把魏绛春放在眼里。

    幸亏魏绛春身后那几个婢子把她扶好了,不然可就真的要跌进池子里,她眼珠子一转,计谋突然袭上心头,站在一旁的沈苡婠刚好捕捉到她眼中那一丝精明,顿时也明白这人又要作妖,到时候舒王妃可就要百口莫辩了。

    魏绛春默默地往后边退了两步,脚都快靠近护栏,沈苡婠见了连忙起身高声道:“魏姐姐好久不见,我劝你还是离远些,这池水可深着呢。”

    她这一番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魏绛春身上,舒王妃看了一眼沈苡婠,又撇了一眼魏绛春,见她缩回来的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冷哼一声,临走之前向沈苡婠投以感激一笑,随即带着人便离开这是非之地。

    魏绛春见事情败露丢了面子,转脸瞪着沈苡婠作势就要上前教训她,不过路州抱着剑从竹林后面懒懒散散地走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散发着一句话:你来试试。

    她也不是傻的,东宫的人她又不是看不出来,一看就知道盛泫在后边护着沈苡婠,魏绛春只能放下几句狠话悻悻离开。

    沈苡婠坐在石凳上,问路州知不知道魏绛春的事?路州嘿嘿一笑,道整个洛都还有谁不知道,这惠妃一进门就独得舒王厚爱,连着七八日都宿在她房里,在府里更是和王妃一样的待遇,也是舒王妃不理事,任由王爷胡闹,那惠妃都欺负到她跟前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前些日子惠妃还闹着要牡丹锦,那可是正室才有的东西,结果舒王爷还真的答应她了,直接让人从王妃的院子里抢了过来。

    这么看,魏绛春在王府里是真的得宠,难怪她敢和舒王妃这么说话,沈苡婠心里默默想着。

    突然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找到沈苡婠:“姑娘,你快回院子吧,祁王殿下有事找您!”

    沈苡婠见他那副神情还以为盛泫出了事,也是急忙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屋就见盛泫好端端地坐在那呢,顿时又急又气,拿了一旁的果子就往这人砸去。盛泫抬手接住,还大言不惭地说:“谢谢阿妧,我还就想着这果子呢。”

    沈苡婠气呼呼地坐在他右侧,直接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么着急把我找回来。”

    “也没什么,给你带来个好消息。”盛泫说着话还顺手给沈苡婠倒了杯茶,不过她还没喝下去就听盛泫说了个头皮发麻的事。

    “皇后的后印被收了。”

    沈苡婠一听,差点茶盏掉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盛泫,问他究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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