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琰半眯在椅子上,手心突然钻进来一团温热的东西,试了试手感,是一个熟鸡蛋。
“拿鸡蛋敷敷眼睛,都要成熊猫眼了,乔老师。”
林柠半俯下身,继续检查乔琰的脸。
她眼神犀利,一丝不苟的检查。
“在你看来,我身上有用的,是不是只有脸。”
“是啊。”林柠话说得太快,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补救。
“没有,没有,乔老师您全身上上下下都很有用,我做梦都梦不到您这样的。”
“而且您长得好也就罢了,还工作努力,演技逼真,台词清晰,对我们这群工作人员还很好,您就是活菩萨下凡。”
林柠这几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越来越强,彩虹□□看就要吹得没边了。
“好了,你收敛一点。”
明天的酒局乔琰是推不开了,他想着得给林柠报个备。
正好他不在,林柠也能轻松一点,多休息一会儿。
“林老师,我明晚有事不在剧组。”
“哦。”林柠吱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你干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心底莫名有一股气咽不下去,没来由的烦躁,最后还是没忍住:“经纪人给我组了一个酒局,让我去一趟。”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照顾好自己。”
林柠虽然还在忙着给他上妆,但起码说了句好听的,乔琰气顺了不少。
收工以后,菲菲姐已经在门口等乔琰了。
“王导不好意思,耽误剧组进度了。”
菲菲姐灵活的和重要的人都客套了一遍,才拉着乔琰上车。
“小琰后面放了你待会要穿的衣服,化妆师也给你安排好了,待会你要好好表现,争取能拿到一两个代言,或者是剧本。”
“菲菲姐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菲菲姐无奈地拍了拍乔琰的肩膀:“是,我知道。姐也不逼你,给你准备的也是很常见的衣服,总不能灰扑扑的去见投资人,毕竟是艺人,还是要好看一点。”
乔琰冷漠的坐在后座一声不吭,冷眼撇了一眼给他化妆的人。
“小琰,姐还是要说一句,你这样是要受苦的。在这个圈里,你演技再好,你工作再努力,没有人看见都是空话。”
“姐知道你拍戏很认真,每个角色都用心对待,但是没有好的资源,你就是出不来啊。”
乔琰的脸出现在后视镜里,五官俊美,轮廓清晰,柔中带刚,本该是个极品,却明珠蒙尘。
“这么多年了,你受过的冷眼也不少了,你还没尝够吗?明总……”
“菲菲姐,没人看见那证明是我的努力还不够,我可以请更好的老师教我,但我不想背弃原则。底线这种东西,一旦破了,只会越来越低,我不想多年以后怨恨现在的自己。”
菲菲姐恨铁不成钢:“傻孩子,难道你这样苦熬,以后就不会后悔了吗?再过几年,你后悔都没处寻。”
乔琰双手攥紧:“那就等我后悔再说吧。”
菲菲姐看着这块臭石头,不再浪费口舌。
保姆车停在一家低调的餐厅门口,只从装修就能看出档次很高,隐蔽性极高。
乔琰推开门看到不少投资人在这里,当然也有不少艺人过来陪酒,他自己也是。
“李总这是乔琰,刚从剧组请假过来,特意来给您敬杯酒。”
这个被称作李总的老男人,是草莓平台的老总,手底下藏了不少好本子,因此他周围围了不少人,男男女女,环肥燕瘦。
他被奉承的哈哈大笑,油腻的接过乔琰手中的酒杯:“小菲你这回带的人质量不错,前途无限。”
李总晃了晃酒杯,随口一问:“乔琰是吧,入圈几年了。”
“四年。”
李总唏嘘了一声:“那有点可惜了,我要是有适合的会找你的。”
“多谢李总。”
乔琰被菲菲姐带着,基本上每一位总都打过招呼,这些老油条要么找话搪塞过去,要么踢皮球。
总之,并没有什么效果。
潦草结束以后,乔琰准备坐车回去。
“咚咚咚。”
窗外来了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的说:“乔老师,我们老板找您。”
这个小姑娘也算是半个熟人了,乔琰跟她过去了,菲菲姐留在原地等他。
小姑娘把他带到一辆商务车外,敲了敲窗户,就请他进去。
“明总,好久不见了。”
车里只坐了一位妇人,只看外貌也就三十出头,周身珠光宝气,同样有着一双妩媚的桃花眼。
“小琰,好久不见了。今晚有收获吗?”
乔琰颔首致意,并没有回话,对面的女人也并没有介意。
“小琰自从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说过我很喜欢你,你让我感到亲切。只要你愿意听我的,我会把最好的资源送给你。”
明总摸了摸乔琰的眼皮;“你这双眼睛长得这么漂亮,何必糟蹋自己,去求别人。”
明总看的有些痴迷,迟迟不肯松手。
乔琰握住她的手腕,柔声安慰道:“明总,您又喝多了。您不该再见我,这样您只会一直停留在过去,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不”,明总声音哽咽了,像是在对乔琰说,但更多的还是自言自语。
“你跟他分明就是一个人,最初还只是眼睛有几分像,这几年,连性格都愈发神似了。”
“明总。”
“我只是想让你听话,做我的孩子,并不是要你卖身与我,你为什么不愿意。”
明总双手捧住乔琰的脸颊,呢喃:“孩子我对你不好吗?我从来没有强迫你,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是我不够有钱吗?”
“明总,您已经挣得够多了。您太累了,回去歇息吧。”
乔琰拍了拍这个可怜的女人,每次她望向自己,都是透过他看向那个早逝的儿子,可惜世上从没有后悔药。
“回去吧。”
菲菲姐看了眼远去的车子:“你为什么不答应她你,只不过是多一个便宜母亲。”
“我不想糟蹋任何一份真心,而且她看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你呀,太轴了。”菲菲姐摇摇头,驾驶着车子返回了剧组。
整个剧组忙碌了半个月,正好今晚乔琰请假了,导演就趁机提早收工。
“柠柠姐吃火锅吗?猴哥请客!”
“老大花钱当然要去捧场了。”
梳化组的姑娘小伙们,兴冲冲地往火锅店冲,那架势恨不得要把猴哥吃破产。
猴哥和林柠跟着大部队挪动,三两句聊着闲话。
“小柠最近工作累不累。”
“为老大卖命义不容辞。”
猴哥笑骂这个不着调的东西:“年纪也不小了,还整天二五八万的,不着调。”
“这样不好吗,让您老儿整天都开开心心的。笑一笑,十年少呢,您呀还赚了呢!”
林柠摆弄着她的歪理。
“疯丫头,你这样怎么找男朋友哦。”猴哥老父亲般地操心着糟心娃子的未来。
“我觉得一个人就挺好,自由,想去哪去哪。”
猴哥轻轻拍了拍林柠地后脑勺:“这么多年去了这么多地方,还没玩够啊,趁着现在年轻,找个合适的谈着玩玩,又不是催你结婚。”
“老大,我是颜控呀。”林柠扯着猴哥的衣角撒娇。
“别拿这理由糊弄我,你周围的帅哥密度还不够啊,你还想找个神仙啊。”
“也不是不行,找不到我就单着。”
一群人聊着天,时间一溜烟就过去了。
盛夏七月的火锅,吃完以后,每个人身上都冒着一层热气,所有人都大汗淋漓。
这段时间的压力都随着食材被下进火锅里,烫熟了,溶解了。
林柠和几个清醒的同事拖着醉鬼们,把这些人一个个打包回酒店。
窗外的景色一变再变,绕过了万家灯火,向着酒店迈进。
林柠胳膊撑在车门上,夜风吹乱了鬓角的发丝,思维随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发散起来。
也不知道今晚乔琰那边怎么样了,会不会被灌很多酒,他今晚还回来住吗?
说来也巧,出租车正好停在一辆便利店门口,林柠鬼使神差的进去,胡乱买了一些蜂蜜、牛奶,乱七八糟各种解酒的东西。
出了便利店她就后悔了,买这些东西干啥,她又没喝醉,烦躁。
看了眼时间,才十点,以往这个时候她还没收工呢。
要么说生物钟很神奇呢,被夜风一吹,林柠的精神越来越清醒。她此刻一点都不想回去,漫无目的的,绕着酒店周围的小路转圈。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还挺像乔琰的。
林柠眯着眼睛盯了人家好久,一双大眼睛挤得只留下一条细缝。
周围灯光昏暗,林柠废了老大劲儿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她本能的觉得这是一个大帅哥。
她傻乎乎的笑了笑,像招财猫一样和对面招手:“hello,帅哥,处对象吗?”
“哎呦!”
林柠脑门被恶狠狠的弹了一下,她捂着脑袋,眼睁睁盯着对方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手电筒,把光打在自己脸上。
虽然从林柠的角度看有点瘆人,但她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
如果条件允许,今晚林柠就能有一座三层大别墅。
怎么这么巧,在乔琰面前犯花痴了,犯花痴就算了,还胡言乱语。
酒精害人,罪过罪过。
林柠调动全身的社牛细胞,装的一脸正常:“乔老师回来了。”
“怎么不叫帅哥了?”
乔琰比她高了快一个头,为了离得更近一点,让对面的小迷糊看清自己,他特意蹲下身来,把脑袋凑到林柠跟前,一脸委屈的说:“在林老师眼里我不好看吗?”